梁晓声《人世间》从1966年一直演到2016年,时间跨度50年的沧海变迁,从社会的各个层面和各行各业切入,就是一个浓缩的“人世间”。
里面的周家三兄妹,以及周家第三代的两个儿女,究竟谁才是里面算得上最幸福的呢?看完他们的人生经历以后,或许让我们对“幸福”的认知,会重新有一个不一样的看法。
周家三兄妹同是一个爹妈生养的,生长环境也相同,兄妹之间的命也不一样。这是周家小儿子周秉昆内心里最大的感受,哥哥姐姐可以考上北大,可以去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凭什么只有他不行?可后来的努力,让我们看到了一个逆袭的周秉昆,这是他要向父亲周志刚证明的,他不仅能承担起在别人眼是“没出息”才留在二老身边赡养他们的责任,也能让他们脸上有面儿,他要做一个既孝顺又能干的好儿子。
大哥周秉义的人生充满了常人没有的好运和自身的能力相结合的双重加持,这让他可以飞得更高,却并不具有普适性,周秉义可以算作周家里真正光宗耀祖的一位了,不仅成为了省长的女婿,还凭自身的努力考上了北大,出来以后进了省委,算得上是平步青云了。
当周秉义成为了省长女婿以后,人们往往会自动忽略他的自身能力,看到更多的是他“借机上位”的捷径,其实凭周秉义当知青时在兵团的能力,又考上了北大,他的仕途也会很好走了,即使没有省长女婿这个头衔,他在师部的时候首长就留他直接任军队干部,可以不用去考北大,只是周秉义坚持要去完成自己的梦想,放弃成为军队干部也要完成学业的韧劲儿,凭这一点,他是不是省长女婿都不会对他有多大的影响,相反,这一身份反而带给他的是束缚和压力,反倒要保持低调,不敢求取进步和上升,因为一旦他表现得积极有了势头,大家都会把他的个人能力忽略而全部归咎于他是省长女婿这个帽子。
人性里的有些东西,真的不敢去深挖,人心的嫉妒会让人疯狂,似乎诋毁别人,蹂躏别人,践踏别人,能让自己的生活就变得好起来了一样,其实这全然跟他们现有的生活没有一点关系,也不会因为别人的不如意而让自己的生活有所改观。但人心却又往往如此,见不得别人好,这一点,在《人世间》里也表现得非常到位。就比如春燕妈和秉昆妈在一起的闲侃,还有各个单位里的人言可畏。
秉义的一生算是有九成圆满了,功成名就,妻子知书达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当然,上天都给了你九成的圆满了,总得给你的人生留下一丝遗憾,十全十美,不会生在人世间。
从小叛逆有主见的周蓉,从年少时就表现出的这种骨子里的倔强,似乎也贯穿了她的一生,甚至将这种基因也遗传给了女儿冯玥。周蓉不辞辛劳下乡只是为了她对爱情的信仰,而这种她以为的理想爱情,在多年以后却又成为了她的恶梦,原来她以为的爱情,只不过是青春年少时,在看过的无数文学作品里所描绘出的一幅五彩斑斓的画,而走进现实里的爱情,则会将这个文学青年拉进残酷的生活中的鸡零狗碎,哪里有浪漫可言。
可有些人的命,似乎天生得有了上天的偏爱,即使在不如意的第一段婚姻结束以后,周蓉也能有一个真爱她的人在一生等待,接纳她所有的过去和现在,在爱情里有这样的好命,也算是周蓉“自私”了一辈子,还能有如此圆满的结局,这样就已经胜过世间的大多数人了。虽然周蓉也经历了事业与爱情的低谷期,但对于晚年的她来说,也不得不说是人生赢家,有爱了她一辈子的人,有满意的退休金,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写了一本书,拍成了电视剧,年年都能分到的版税,这样的生活恐怕只有让大多数人羡慕的份儿。
作为最“没出息”是平庸的小儿子周秉昆来说,不仅婚姻上没有让父母满意,学业上也不行,工作上也很平庸,好在后来凭自己的本事成为了餐厅经理,赚得多了,日子好过了,有了儿子了,妻子郑娟也贤惠,可是有些人的命,又似乎天生得要被挫磨,给你设置了很多人生需要跨越的屏障一样,苦难也比别人要经历得多一些。周秉昆为了养子楠楠入狱12年,这12年间所发生的一切,出来早已物是人非,时过境迁,哪里还有这个半老头子的一席之地,只能靠做一些苦力养活自己。
后来他和妻子郑娟一起支了个摊子开始摊煎饼,在自家房屋前改成了一家小门面开始卖早点,生意倒比做苦力挣得多,这让郑娟也很开心,毕竟可以和丈夫一起挣钱了,这是她多年的心愿,日子也觉得没那以辛苦了。再后来,光字片拆迁,他们搬去了安置房,也在屋子楼下做早点生意,倒也生活得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知足常乐。
周家三兄妹,在晚年的时候,也是关起门来各过各的生活了,都在各自的小家里体会自己的小日子,周秉义和冬梅退休后忙着世界各地旅行,周蓉忙着写小说,蔡晓光忙着拍点小短片挣外快,周秉昆和郑娟忙着经营自己的早餐店,家家都有对外难言的苦,也都有各自关起门来的幸福与喜悦。
周家第三代周家三兄妹里除了大哥周秉义没有自己的孩子以外,周蓉和冯化成所生的女儿冯玥,周秉昆和郑娟所生的儿子周聪,这两个周家的第三代孩子,也有他们的人生路要走。
冯玥和周蓉在法国呆了12年以后归国,冯玥在国内同学们的聚会中慢慢受到一些思想上的拜金主义的影响,与其找一个一事无成陪着他奋斗的,倒不如索性一步到位,干脆找一个什么都有,已经铺好路的人。
对于归国后找不到工作闲赋在家的周玥(已改姓),只能一个个地联系当年在国内上高中时的那些老同学,从他们嘴里得知的找工作最好的途径便是,找一个“好丈夫”,这还担心找不到工作的问题吗,于是本就以利益为第一的周玥,真的蠢蠢欲动了。
没多久周玥与本市成立的第一家物流公司的老板同居了,成立这家公司是周玥鼓动的,人家从官场下海也是周玥怂恿的,那男人已经五十多岁了,有家室,可无论他的发妻怎么闹得满城风雨,周玥依然成功上位,成了正牌的老板娘,把物流公司倒也经营得有模有样,后来还成立了一家国际旅行社。
秉昆的养子楠楠如果还在,当然是晚辈里最优秀的孩子,可是楠楠命不长,周聪在大伯秉义的帮助下,大学毕业后进了当地的一家报社当记者,然后娶妻生子,向周玥借了一笔钱买了一套九十多平米的房子,可夫妻俩经常打打闹闹,感情不顺,秉昆心烦,对郑娟抱怨儿子媳妇又吵起来了,两个老的也管不了那么多,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俩住在安置房里过好自己的晚年生活就知足了。
周蓉想,怎么周家到了他们下一代,就没有一个比过她和大哥秉义的了,难道是三代中就只能被他俩占了所有的好运?因为女儿周玥嫁人的事,周蓉也生了好入的气不愿离她,但蔡晓光这个养父倒有另一番想法,如果周玥找的是一个没房、工作不稳定、没资产,还硬要跟她过苦日子的,那他和周蓉的晚年生活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潇洒了,现在这样起码周玥物资上是富裕的,也不用他们去接济,他就能更好地享受和周蓉在一起的日子。
对于周玥,秉义和秉昆在晚年的时候,都与她保持了距离,不怎么来往的。周聪虽然工作是秉义安排的,婚姻似乎也不那么太平,但对于工作,周聪还是挺负责任,也挺知道感恩的。在周家的第三代中,有他们自己的活法,但幸运的是,他们能够多少沾到一些前辈的光,而周家的三兄妹则完全是靠自己拼命奋斗出来的。
谁最幸福对于周家三兄妹和周家第三代,加起来这五个人来说,其实他们都能感受到各自的幸福与不幸,每个人的感受是不同的,但对于旁人来看的话,如果非要比较,我个人的观点反倒是认为周蓉是这里面最幸福的一位。
这个被大家都认为最自私的女儿,在晚年却活得最幸福。除了有身份有财富以外,女儿的经济条件也不用她操心了,还有一位等了她一辈子的蔡晓光,似乎什么好事儿都被她遇到了一样,妥妥的人生赢家。虽然她也经历过一些至暗无助的岁月,可是,和大多数人比起来,她这就叫做幸福。
大哥周秉义有过辉煌的人生,可他最大的遗憾也是没有孩子,如果有或许他会是最幸福的那位。周秉昆和郑娟算是苦了一辈子的人,享受过短暂的平静无忧的生活,到老了才能真正过上平淡平凡的日子,这些年的分离与付出,让秉昆成了周家“最没出息”的儿子,晚年也只不过是和郑娟一起过着最底层的生活。
人生百态,人各有命,表面的幸福里包藏着外人不知道的苦楚,看似苦难的岁月里又暗藏着别人不知道的小幸福,生活永远都是冷暖自知。
或许生活就是,每一个人都要走过那一段灰暗艰难的岁月,才能迎来最终温暖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