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爹爹将铜板塞给我后，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嘴里还念叨着，看着我拿着冰糖葫芦，忍不住裂开一抹笑意。

「小雪，冰糖葫芦好吃吗？」

「好吃的话，爹爹待会出门给你娘买一点，否则她晚上又要嘴馋了。」

吃了个冰糖葫芦，刚开始味道很甜。

后来略微有点苦。

爹爹怕是忘了，娘亲的尸身还放在冰棺里。

爹爹傻笑着坐在门口，嘴里喃喃。

「你娘最喜欢吃甜食了，不行，我得上工去挣钱了，这样可以多给她买些零嘴。」

我看着像乞丐一样，浑身穿的破破烂烂，还散发着恶臭。

心中的痛一闪而过。

拉起他沾满污秽的手，直奔房内。

将烧好的水放入木桶中。

小心翼翼将他的衣服脱下，牵他进入木桶中。

然后拿起棉布，小心擦拭。

穿好衣服后，爹爹的眼神还是痴痴傻傻。

将他安顿好，拿起了放在他枕头下的长刀，朝门外走了出去。

来到城西的悬崖边，里面有个山洞。

恶臭充斥在洞内，密密麻麻的人头悬挂在山洞壁上。

皮肤早就腐烂，白色的蛆虫钻进钻出。

山洞壁上有用刀刻出的痕迹。

刻着名字，身份，已经死亡的日期。

有金凤细雨楼的前任楼主。

有白马寺的得道高人。

有皇家的世子。

更有在江湖上失踪多年的剑仙。

这些人都我爹折磨后，一刀斩首。

02

没有一滴血是无辜的。

他们生前都折辱过我娘，将她摔入谷底。

可惜这些人的头颅中还缺少一个。

墙壁上，有之前我爹早就刻好的名字。

可惜那之后他就去执行任务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上面写的是我这次暗杀任务的名字。

「秦笙」。

当今摄政王的小儿子。

自他执掌权势以后，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

凡是与他作对之人，无不意外身亡。

可谓是权势滔天，连皇帝都忌惮三分。

我盯着他的名字，冷笑连连。

「秦笙，就让你成为我的刀下亡魂，祭奠我的娘亲吧！」

03

我故意在他纵马狂奔时出现。

看着直冲而来的马要撞到我时。

「驭！」

他拉紧疆绳，纵跃而出。

将我一把拉近怀中。

然后就地一滚，让我躲避了被马蹄踩死的命运。

灼热的鼻息喷在我的耳边，让我脸颊滚烫。

我抬头瞥了眼他，瘦削的脸颊如刀锋锐利。

手撑在鼓鼓的腹肌上，安全感爆棚。

就这样，摄政王的小儿子成为了我的入幕之宾。

也让天下无数女人嫉妒不已。

可她们不知道的是。

在年幼时，我就已经认识他了。

在我10岁那年，娘亲查案追查一伙歹人。

我缠着娘亲，不让她走。

她只好一只手抱起我，另一只手抽出长刀，在街道上疾驰。

追踪到青楼时，等到她的是万箭齐发。

娘亲为了护住我，慌神间被几只箭矢刺入肩膀。

秦笙扣住我的脖子，想要将我掐死。

娘亲目眦欲裂，声音凄厉，「求你，放过她，她还是个孩子啊！」

我只记秦笙连连冷笑。

手松了些，沙哑道，「那你自戎，只要你死，我就放过你的女儿。」

娘亲爱怜的看了我一眼。

然后变得决绝，拿起长刀，毫不犹豫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鲜血在我眼前飞洒。

呆呆的看着娘亲尸体，我的心开始失去了温度。

从那以后，我日夜苦练刀法。

步入了我爹爹的后尘。

成为了一名见不光的杀手。

当我经历残酷的杀戮时。

歹人秦笙，竟然一下成为了当今摄政王的小儿子。

荣华富贵，权倾天下。

询问之下，人人只知道他以前身体不好。

常年在乡下庄子里修养。

如今病情早已痊愈，自当回到京城，一家团聚。

那日回京，秦笙端的是鲜衣怒马。

街边无数子女为此倾心。

而我也一下子认出。

他就是杀害我娘的凶手。

每晚一闭眼，就是我娘血溅当场的惨状。

让我每天不敢入眠。

那一日，他儒雅随和，坐在皇帝设下的宴会之上。

我入殿伴舞，婀娜多姿，尽显女子的柔软。

当我手中的扇子直刺向他的眉心之时。

原本只是默默喝酒的他，突然抬起了眼眸。

瞳孔黝黑，却散发着嗜血的幽光。

他咽下那口酒，喉头滚动间散发着一种渴望。

就像当初想要掐死我的时候。

那样兴奋。

夜里，我时常想。

如果他的脖子在我的长刀上划出一道血线，那该是多美的场景。

04

娘亲在世的时候，是六扇门有名的神捕。

她充满正义，见不得权贵的那些腌臜之事。

对弱者又有着天生的同情。

经常念叨，「达者兼济天下。」

时常给一些小乞丐带些吃食。

可她不想想。

她能救的了一人，能救的了天下那么多的灾苦百姓吗？

可正是娘亲的善良，吸引着爹爹的视线。

爹爹是冷血无情的江湖杀手。

天生的刽子手。

人人道，一入江湖深似海。

所以他从来不会动情。

可他还是栽在了娘亲的手里。

为她违抗「暗门」的门规。

三刀六洞后，退隐江湖的杀手界。

他酒后时常和我说。

只有娘亲对他的爱，才是他最渴望的。

活在黑夜下的老鼠都渴望光明。

六扇门内大多都是帅气的男捕快。

这让他时常生闷气，疯狂吃醋。

然后疯狂抱着娘亲，说着各种情话。

可是，娘亲死了，爹爹疯了。

疯之前他说要手刃仇人，让他们生不如死。

可任务还没完成，就要倒下了。

但凡他恢复正常，想到仇人还未杀完，会有多么绝望。

小时候，他总教导我。

杀手是不能有感情的。

可惜，他食言了。

也幸好，还有我可以代替他。

成为名震江湖的第1杀手。

在「暗门」接下杀死秦笙的任务后。

我就想方设法接近他。

故意在他纵马狂奔时经过。

虽然有他相救，我还是被摔的七荤八素。

口中吐血。

秦笙抱着我回了摄政王府邸。

可当天我被她的表妹打了几巴掌。

「贱人，竟敢勾引表哥。」

我跪在地上，柔弱的像一朵菟丝花。

「姐姐说什么呢，我都听不懂。」

仰头看着他，全是单纯善良。

我爹总说黑暗中的人总是向往光明。

那我就装出善良的样子，相信秦笙更容易上钩。

从那天后，他经常来舞坊来看我跳舞。

我在他怀中与他畅饮，说着各种情话。

「雪儿，你真的很懂我。」

回家后，我将爹爹搀扶进房中。

给他洗漱之后。

在他耳边低语，「爹爹，最后一个人也上钩了！」

我的猎杀计划即将开始。

05

我见所有的心神都放在秦笙身上。

掌握着一切行踪轨迹。

何时上朝。

何时回府。

何时入睡。

有何狐朋狗友。

又有何良师益友。

一切的一切都熟记与心。

爹爹抱着布娃娃在庭院下晒太阳。

那是娘亲亲手缝制的。

他贴身收好，整日不离身。

可娘亲死后，他重回江湖。

引刀成一快，屠尽杀害娘亲的各大高手。

将他们折磨致死，灭尽满门。

从小他就教导我。

做人不能只会打打杀杀。

更要学会思考。

狡猾如狐，善于隐藏本性。

自那以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是秦笙的禁脔。

我被安置在他的侧房。

成为了他随时可以发泄的对象。

人前，我单纯善良，柔弱无助。

人后，我心思百转，如同暗夜修罗。

因逢天灾，流言四起。

京城中盛传，只有以纯净女子的身子作为献祭，才能平定灾祸。

一时间，无数画舫、舞舫的清白落魄女子全都遭了殃。

无数权贵在暗中盯上了她们。

有假扮书生，骗取信任后以私奔为借口。

有走夜路被无故打晕。

我所在舞舫中的一个舞娘珠珠便是如此。

她曾是江南大商贾家的掌上明珠。

可惜，遭到构陷，家道中落。

被人卖到京城舞舫，讨个生活。

那天，她接客时认识了一个书生。

从小痴迷看话本的她，很快就沦陷在男人的花言巧语中。

她们私奔之日，我偷偷影藏在黑暗中，一路跟随。

一直走到城外，珠珠才发现对方的险恶用心。

原来男人是要将他送给北凉侯世子。

而北凉侯世子又与邪教有所勾连。

那天晚上，我将发现的此事告知于秦笙。

他带着自己的手下雷霆出击，捣毁邪教妖人的总舵。

当天皇帝就下旨，北凉侯满门抄斩。

死对头北凉侯一夜之间的覆灭，让摄政王非常满意。

同时对秦笙赞叹有佳。

而我的地位，也从一个柔弱的外室变成了他的侧妃。

06

秦笙的身世并不好看。

摄政王醉酒后宠幸身边的丫鬟，才有了他。

他不过是个人人可以踩踏的野种。

摄政王年轻时伤了根基，子嗣单薄，好几胎都是女儿。

唯一看中的嫡长子中毒之后，一病不起。

哪会有秦笙今日。

早就被下人乱棍打死在雪地里。

嫡长子秦沐不过年长他三岁。

自幼在秦宅耳濡目染，手段狠辣，睚眦必报。

暗中掌握着好几个江湖势力。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也许是秦沐太过耀眼。

江湖中竟然出现了对秦沐的追杀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