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银富
很久没吃臊子面了,肚里的馋虫蠢蠢欲动,让人不得消停。爱人特意为我做了臊子面,当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臊子面端上来,我迫不及待,三下五除二干完了。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脾,让我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做臊子面是母亲的拿手好饭,她做的臊子面在街坊四邻、亲朋好友中小有名气,凡是吃过她做的臊子面的人都赞不绝口。
臊子面是西府乡党非常喜欢的一道主食,不管是红白喜事、逢年过节,还是盖房立木、孩子过满月,臊子面是宴席中不可或缺的主食。西府老乡做臊子是很讲究的,肉必须是五花肉,肥瘦相宜。做臊子时,把肉切成一公分的丁,加入大葱、姜末、蒜末、香辛料、料酒、岐山香醋、老抽等,用文火慢炖三至四个小时。当肉臊子熟了,再放上辣椒面,红艳艳、油汪汪,色香味美的肉臊子就好了,一股股肉香味弥漫在空中,诱惑着人们的味蕾。此时此刻,用热烧饼或者热馒头夹上肉臊子吃,堪称人间美食。
儿时的生活是清苦的,肚子里缺油水,我们姊妹每每期盼早点买上大肉。每次割肉回来,母亲用她娴熟的手艺把肉臊子做好,肉臊子慢炖过程中,香气四溢的肉味让我们充满期盼。肉臊子出锅后,我们啃着为数不多的肉骨头,津津有味。母亲喃喃自语道:“啥时候条件好了,多买些肉,让我的娃们好好吃一顿!”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家随父亲工作调动来到了秦岭深处。那时父母和姐姐都忙于上班,给了我学习厨艺的机会。每天放学以后,做臊子面是我必修的功课。当我自己做臊子面时,才知道做好臊子面并不容易。
刚开始擀面时,和面加多少清水老是把握不好,水少了,面揉不开;水多了,面稀,又要加面粉,搞得我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母亲有空时常指导我,经过一段时间的刻意练习,我掌握了擀面条的技巧:面粉中加上鸡蛋和适量的盐凉水和面,面团反复揉捏,醒面30分钟左右,擀出的面条韧性好又劲道。
那时候的厨房,灶台的前端是一口大锅,后台是一口小锅,风箱置放在灶台的右侧。这里是母亲展示厨艺的舞台,也是我向母亲学厨艺的园地。每天下午,我抖擞精神粉墨登场,和面、揉面、擀面条、切面条一气呵成,然后做底菜:把胡萝卜、豆腐、土豆、木耳、黄花菜炒熟盛好。勾汤时,小锅里的水开了,把底菜、肉臊子、酱油、鸡蛋饼、醋、盐、辣椒油倒进锅里,再撒点葱花,臊子汤做好了。
我坐在灶台前拉着风箱,伴随着“咕哒、咕哒”的风箱声,锅里的水开了,母亲忙着下面条、捞面条,沸腾的开水让灶房烟雾缭绕,充满了烟火气。母亲捞出面条,在凉开水中过滤一下,浇上臊子汤,一碗香喷喷的臊子面即可食用。每天黄昏,一家人坐在饭桌前边吃边聊,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八十年代,我在学校当老师,同事中有许多年轻的教师来自关中,他们喜欢吃臊子面。学校没有食堂,我就邀请他们到家里吃臊子面。品尝了母亲的臊子面,他们夸母亲的臊子面酸辣爽口,非常好吃!后来,分配到单位的乡党也常常到我家吃面。一碗臊子面,让他们品尝到家乡的味道,倍感亲切温馨。
那些年,不管是在煤城、秦岭山中,还是在东府,因为母亲的热情好客、待人真诚,我家的亲戚朋友络绎不绝,常常高朋满座。客人来了,母亲好吃好喝、四碟八碗热情款待,而臊子面是雷打不动的主食。一碗臊子面,它不仅是一种美食,更是一种情怀。
臊子面是西北地区传统美食,各地的做法有所不同,以岐山臊子面最为正宗,其特点面条细长,厚薄均匀,臊子鲜香,红油浮面,汤味酸辣,筋韧爽口,老少皆宜。
一碗臊子面,看似简单而普通,却饱含了母亲无限的深情和付出,散发着家乡的味道。母亲的臊子面伴着我成长,给了我几多温饱,几多浓情,更留下了无尽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