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追忆:到滇西插队时我学会了抽旱烟,傣族姑娘送我一个烟荷包

烛芯燃梦人 2025-03-26 15:06:38

从昆明到曼谷寨,五天的颠簸路程,如同一部老式电影的慢镜头,漫长而煎熬。解放牌卡车像一只疲惫的老牛,一路吭哧吭哧地爬行,车上简陋的食宿条件更让我对未来感到茫然。傍晚时分,我们终于抵达了曼谷寨。落日余晖洒在山坡上,村庄沐浴在一片金色的光晕中,袅袅炊烟升起,空气中弥漫着稻草和泥土的清香,这景象如同水墨画般宁静祥和。村口的傣族乡亲们,穿着朴素的衣服,好奇地打量着我们这些从城里来的知青,就像一群迎接新奇物种的探险家。

我后来才知道,“挑人”就是村民挑选知青到自己家居住。一位皮肤黝黑、身材矮小的傣族阿爹选中了我,他笑起来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你,好,跟我走。”我就像一只被命运之手拨弄的小棋子,懵懂地跟着他走进了村子。阿爹的家是一栋传统的吊脚竹楼,楼下圈养着几头猪,楼上住人。竹楼虽然有些老旧,屋顶甚至漏风,但院子里几棵枝繁叶茂的木瓜树,墙角码放整齐的柴火,透露出一种简朴而有序的生活气息。

阿爹的女儿小碧,一个十五六岁的傣族姑娘,扎着两条长辫子,羞涩地站在阿爹身后。她接过我的行李,轻声说:“跟我来。”她的声音像山间清泉般悦耳,带着少女特有的温柔。楼上铺着几张草席,那就是我未来几年的栖身之所。阿妈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鱼肉和香喷喷的白米饭,让我暂时忘却了旅途的疲惫。这顿饭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预示着接下来艰苦生活的开始。

第二天,我们就被带到田里“锻炼”。田里满是淤泥,乡亲们都习惯光脚劳作。我穿着解放鞋,一脚踩进泥里就拔不出来,像被沼泽吞噬的猎物。小碧站在田埂上,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城里人,真娇气。”我羞愧难当,硬着头皮脱了鞋,学着他们挑稻草。沉重的稻草压得我肩膀生疼,窄滑的田埂让我寸步难行,没走几步就摔了个四脚朝天,变成了一个泥人。小碧一边帮我把稻草重新捆好,一边打趣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逞强。” 后来,她还偷偷地塞给我一小包酸菜,酸得我直咧嘴,但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

我像一只笨拙的雏鸟,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慢慢适应了村里的生活。阿爹教我抽旱烟,说是可以驱蚊。第一次抽的时候,被呛得眼泪直流,咳嗽不止,像吸入了一团烈火。阿爹笑着说:“慢慢来,习惯就好。”几个月后,我竟然真的习惯了,甚至对旱烟产生了一种依赖。有一天晚上,小碧红着脸跑进我的房间,递给我一个绣着茶花的布荷包,说是给我装烟丝用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

村里后来为我们知青盖了新房,搬家的那天,阿妈拉着我的手,哭着说:“小哥,别走了,留下来做我们家女婿吧。”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木雕。小碧则默默地站在人群后面,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波澜。社长打圆场说:“他们还小,以后再说吧。”搬到知青点后,小碧依然经常来看我,给我带吃的,腊肉、糯米糕,都是她亲手做的。我知道,我们之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我是昆明人,独生子,父母不可能同意我留在农村。每次看到小碧充满期盼的眼神,我的心里都像压了一块巨石,沉重而压抑。

1972年春天,我接到了回城工作的通知。在村口与乡亲们告别时,我的心情复杂万千,像一坛陈年的老酒,酸涩中带着一丝甘甜。阿妈哭得像个泪人,小碧依然站在人群后面,低着头。我狠下心没有回头,害怕自己会忍不住留下。就像候鸟不得不离开温暖的南方,飞向未知的北方。

回到昆明后,我开始了新的生活。半年后,听说小碧嫁给了村里一个小伙子。那一刻,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隐隐作痛。我知道,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最终还是会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多年后,我退休了,带着家人回到曼谷寨。村子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竹楼变成了砖瓦房,家家户户都用上了电。阿爹阿妈早已不在,小碧也搬到了镇上。我拿出那个烟荷包,递给她的儿子,说:“这是你妈妈年轻时送我的,你替我保管吧。”小碧站在门口,眼眶泛红,时光仿佛回到了当年,我又看到了那个扎着长辫子,羞涩的傣族姑娘。“谢谢你,小碧。” 这句话,我在心里默默念叨了无数遍,却始终没有勇气亲口说出口。就像一封未寄出的信,永远封存在记忆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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