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第一篇观鸟日志

北京日报客户端 2024-09-18 15:53:26

▌陈梦溪

9月的一个清晨,暑热的天气因为一场夜雨缓缓消散。此时天已放晴,薄薄的云一朵朵飘着,虽然还没进入天坛公园,但眼前已是一片绿意,夹杂着湿漉漉的水汽和淡淡的青草香。对于冬夏长春秋短的北京来说,我忽然意识到最美的秋天已经悄然降临。

“自然之友”组织的一支十几人的观鸟小队集合在天坛公园西门。队员们互不相识,也在悄悄打量着彼此——领队拿着一张名单在清点人数,几位背着双肩包、斜挎半米长“炮筒”似长焦镜头相机的,一看就是资深观鸟者,还有的已经开始在等待的时候搜索起了树上的鸟。

公园里一天看见32种鸟类

进入天坛公园西门,很快就是一片鸟鸣。在此起彼伏的鸟叫声中,领队和几位观鸟同仁就很快分辨并锁定了目标。首先登场的是3只灰喜鹊,然后是沼泽山雀。而此时的我还处于迷茫的搜索中。

领队和同仁告诉我,可以先听声音,确定大致方位,再用肉眼锁定鸟栖息的位置,最后用望远镜或相机锁定,仔细观察细节。像我这样,没头没脑地拿着望远镜在树下转圈圈,是找不到鸟的。

此时耳边仿佛进了百鸟丛中,啾啾,呜呜,嘟嘟,唧唧,有长有短,音色各不相同,虽然当前科技发达,只要拿出手机,打开搜索软件,就有鸟类的鸣叫声提示,但当几种鸟同时鸣叫的时候,初学者根本无法分辨。

眼力好的同仁赶紧帮忙,用手指帮我指向了一只正在茂密树叶中栖息的小鸟。我眯起眼睛,确定那是一只鸟,不是树枝的缝隙,也不是阳光的阴影,就是一只在几米高的树丛中,肉眼半个指甲盖大小的正在抖动的小黑点儿。我慌忙间抬起望远镜,怕下一个瞬间,鸟就飞走不见。一阵浓墨重彩的鲜绿晃动之后,一只背部黑色,下边白色的小鸟突然闯入了目镜中。

继续往前走,我们又看到了一些较为隐蔽的鸟,甚至还有几只灰头绿啄木鸟的幼鸟。有些幼鸟与成年鸟的颜色和体形都有比较大的差距,只是看《图鉴》我并没办法快速辨认出来,还好身边全是“高手”,迅速确定了鸟种。很快,领队又发现了一种“叫声瘆人像妖怪在笑”的大斑啄木鸟,是北京常见的三种啄木鸟之一,常年在北京可见属于留鸟。从树下仰头望去,橙红色的尾下覆羽鲜艳欲滴,尾巴上白色的羽毛忽然展开一圈,颤抖着,像跳芭蕾舞的小裙子。走到科普园,一只珠颈斑鸠在树顶七八米的位置,因为体形大,又没有遮挡,很是扎眼,我们在树下围观,它胖乎乎的身形稳坐钓鱼台,气定神闲地伸展着翅膀。

就在我们再次走到树林中时,忽然看见远处有一排整整齐齐端着“大炮”、支着三脚架的大爷们,像是等待大明星登场的摄影记者。我们这一队稀稀拉拉的散兵游勇心照不宣地包抄到侧后,想看看他们到底在拍什么神秘生物。一位大爷分享他们这几天拍摄的成果:眼前是一团茂密的灌木丛,灌木丛前边的草地露出泥土,就在这片泥土上,一只从头到尾铅蓝色的小鸟清晰可见。大爷告诉我们,这就是他们蹲守的“明星”——蓝歌鸲。正说着,只见一只褐色小鸟蹦蹦跳跳地从灌木中探出身子,一瞬间,众人噤声,屏住呼吸,众“炮”瞄准,这支训练有素的观鸟“野战队”连拍数张。等小鸟藏回灌木丛,大爷才告诉我们,这是蓝歌鸲的雌鸟,头与背部不是蓝色而是褐色。可惜直到我们离开,都没有见到雄性的蓝歌鸲露面。

其实对于初涉观鸟的人来说,天坛是非常合适的选择。三个多小时的行程中,我们大致走遍了天坛的各个角落,从西门向北到空场,再向东到科普园,折返向南走到圜丘(近南门)附近,在转向东门方向,最后穿过丹陛桥回到西门附近。一路走走停停,边发现边观察,边讨论边拍摄,节奏松弛,但也全在计划之中。短短几个小时,一个观鸟入门者能被生命的美丽和欢乐冲击,感受从未有过的惊喜。此前曾在一位观鸟达人的书中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学会了观鸟,就拥有了一张通向大自然剧院的终身免费门票。现在我完全能够体会这句话背后的涵义。

回到家,观鸟小队的队友们开始盘点成果——上百只麻雀、40多只灰喜鹊、30多只乌鸫、30只珠颈斑鸠、20多只喜鹊、10只灰椋鸟、10只沼泽山雀、8只大斑啄木鸟,还有灰头绿啄木鸟、棕腹啄木鸟、四声杜鹃、大杜鹃、戴胜、黑卷尾、家燕、大嘴乌鸦以及八哥、北长尾山雀、银喉长尾山雀、红尾伯劳等,天上还有红隼和燕隼掠过……总共6目19科32种鸟类。

虽然我无法在脑海中一一将它们的名字与样子对号入座,不过,对于一个早晨看到三十多种鸟类的我来说,可以用“信息爆炸”来形容了。我甚至用了一周时间回家查资料找图片看介绍,才得以慢慢消化。

在观鸟结束告别时,一位大姐跟我说:回去你可以写一篇观鸟日志,你就会发现,写观鸟日志是提升观鸟水平最快的一种方法。

夏候鸟陆续往南飞

如果把1996年作为“观鸟元年”,我的观鸟“入坑”时间已经算很晚了,此时全中国有记录的观鸟活动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我采访过的鸟类专家或观鸟爱好者中,不少是从初中或高中时就对此产生兴趣并开始钻研的。与他们相比,三十多岁因为采访的偶然机遇才开始接触观鸟的我显得有些“大龄”了。不过这都不重要,相信对于每一个个体生命来说,何时开始体验一种全新的对世界的探索都不算晚,因为每天都是新的一天。

为了了解更多鸟类的知识,我还采访了《北京常见野鸟图鉴》的编者李兆楠,通过他的介绍,我才了解到,中国境内记录的野生鸟类有1500多种,北京的面积虽然仅有1.64万平方公里,只占中国国土面积的约0.17%,但在这一地区被人们观察记录的鸟类却有五百多种,超过了全国的三分之一。在一座面积不大、常住人口超过两千万的国际化大都市中,为何能有如此多的鸟类?这首先是与北京地区的地理位置分不开的。

北京处在全球候鸟迁徙路线之一的东亚——澳大利亚——西亚路线之上,每年春秋两季迁徙过境的候鸟非常之多。同时北京还毗邻渤海湾,一些海洋性的鸟类也能造访北京。其次是现在有越来越多的观鸟爱好者拿起望远镜与相机,进行观鸟记录,从九十年代到今天,北京的总鸟种数的增加,也是与这些观鸟爱好者的努力分不开的。

在我们天坛观鸟活动中看到的鸟类,有一些是常住北京的留鸟,而有些是候鸟,大部分是夏候鸟,也就是说,它们中的一些在九月初到十月初的时间,就会陆续飞走了。比如四声杜鹃、大杜鹃、红尾伯劳、矛斑蝗莺、北椋鸟等,它们可能秋天到来后就要陆续向南飞往越冬地了。那天,我们还看到了北长尾山雀,这是一种常见于东北及新疆北部的留鸟,部分个体冬季在河北北部和北京越冬,比较罕见。查《鸟鉴》,这种山雀要在十月后才会在北京观测到,而我们九月就看到了它的身影,这真是一种运气了。

迟子建的小说《候鸟的勇敢》中描写候鸟怕冷又怕热,是个十足的孬种。如今,人们开始称赞候鸟的勇敢。不管是来往奔波、一期一会在北京停留的候鸟,还是选择在北京常住的留鸟,都是我们的朋友,是大自然最生动的笔墨。

科普

北京何处看候鸟迁徙

有些鸟只是在北京繁殖,繁殖完就南下往低纬度地区飞了,我们管这种鸟叫夏候鸟,有些鸟类是冬天过来越冬的,在北京过一个冬天,春季就往北飞回高纬度的繁殖地了,这叫冬候鸟。

还有一种候鸟,对它们来说北京介于它们的繁殖地和过冬地之间,迁徙时节它们刚好路过北京,做短暂停留,吃些东西,做些补给,就接着去它的目的地了,这种鸟我们管它叫旅鸟。与候鸟对应的一个概念是留鸟,就是它一年四季都在北京。

春秋两季是北京鸟类最丰富的时节,旅鸟几乎占北京鸟种的一半,有些是夏候鸟和旅鸟,有些是冬候鸟和旅鸟,尤其是一些迁徙过境的小型林鸟,五月、九月是迁徙季的高峰期。一到这个时节,不少观鸟爱好者就去山上,专门看猛禽迁徙,地点常在百望山或者是望京楼,还有一部分人喜欢看迁徙过境的水鸟,其中可能有雁鸭类,也可能有鸻鹬类,再有部分观鸟者会去树林里看迁徙过境的林鸟。陈梦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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