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牢山到底是座什么山?多方最新发声

钱江晚报 2024-10-11 16:29:06

潮新闻

山脉绵延500公里,高大古树参天,低矮灌木遮地,苔藓蕨草遍附,藤萝枝蔓缠绕……近日,云南的哀牢山又火了。

国庆前夕,因为一位博主的进山取材视频,哀牢山强势进入了公众视野,并引发不少人在国庆期间前往打卡。在独特地理环境和假期流量倾泻下,云雾缭绕、神秘莫测的哀牢山,从“人类禁区”摇身一变,成为人们竞相前往的“网红景点”。

当下,一部分人惊叹于山内云雾缭绕、峰峦叠嶂的原生态“人间仙境”,也有一部分人好奇于凶险玄妙的现实版“云南虫谷”“人类禁区”等称呼,互联网上,该区域大地磁场强度异常等猜测也层出不穷。

从“生命禁区”到“网红景点”,哀牢山真的有这么“玄乎”吗?大量人潮的涌入,是否会成为当地旅游业发展的风口?面对哀牢山之“热”,我们又应该有哪些“冷”思考?

现实版哀牢山的模样

和网络上讲述的不太一样

国庆节前夕,一位名为“山取”的博主在社交平台发布了自己进入哀牢山收集材料的视频,视频内容颇有探险意味,引发网友的热议,获得了七百多万点赞量,迅速登上社交平台热搜。

惊诧于哀牢山的惊险之余,该视频也勾起了网友前往打卡的兴趣。不少游客在国庆期间前往这个神秘地区一探究竟,使得原本人烟稀少的“禁区”变成了人满为患的“景区”。10月3日,@云南哀牢山仙境发视频称,“国庆节假期,哀牢山旅行来了‘一亿人’”。

来自广东的陈旭(化名)便是其中一员。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原始森林的她,今年国庆与朋友一行三人前往了哀牢山。“这次国庆假期时间充裕,而且我觉得和热门景点相比,哀牢山还算小众,人应该相对会少一点。”她说。

9月30日晚上抵达昆明后,陈旭和朋友便自驾前往景区,“哀牢山其实是很大的一片山脉区域,所以我们就是一路走一路玩,一路上经过了金山森林公园、石门峡、千家寨等景点。”

“确实是很漂亮的一座山,林中植物长得很繁茂,看起来历史很悠久。”陈旭介绍,山中茂盛的植物给人一种厚重感,甚至会让人产生敬畏之心,“好像是私自闯入了独属于植物的世界”。

最让她惊喜的是,爬到地势较高的顶部之后看见的风景。“有很多雾,真的很漂亮!”她描述道,繁密植物的遮挡导致林中光线比较阴暗,光束打在雾里散射出来,弥漫在整个山林中,增加很多神秘的感觉和原始的气息,“很少在其他的森林公园看到这样的雾,确实挺值得看一看。”

游客陈恒(化名)也有同样的感受。早上八点前往金山森林公园时,他看见的满是大雾,“能见度也就三米,氛围感拉满。”在他11点离开时,大雾依然没有散,“身处原始森林内,给人的感受真的很不一样,感觉生命力要溢出来了。”

不过在和当地人的交流中,陈旭发现,大家聊起哀牢山时,其实就只是把它当作一座普通的山,“没有网上传的那么玄乎和恐怖,当地人只会跟我们说山上冷,要注意。”

从“无人问津”到“火爆全网”

民宿老板对“泼天流量”有担忧

在彝语中,哀牢山的意思是“虎豹出没的地方”。

石兆阳是土生土长的哀牢山本地人,家就在附近山上的村子里。2017年,他和妻子雪丹决定回到家乡开一家民宿。2019年,他们的“云上舍下森林客栈”正式开始营业。

一开始,前来的游客并不多,且大多是云南当地人。“我们可以算是这边开的第一家民宿,那时候基本没有外地游客前来,偶尔才能接待一两个外省的游客。”石兆阳告诉潮新闻记者,是近一两年间,才慢慢地开始有外省游客来到哀牢山。

石兆阳所开的民宿位于普洱市和玉溪市的交界处,距离景区很近,对面200米就是金山森林公园的售票处。他介绍,春节和国庆这两个时间点是山上人最多的时候,来到这里的大多是前来游玩打卡的游客,也有一些徒步爱好者。

“今年国庆,有好多网络主播来到这里,就在我客栈前面拿着手机开直播。”石兆阳告诉潮新闻记者,哀牢山常年云雾缭绕,拍照非常出片,视频稍微调一下颜色或搭配背景音乐,就会给人一种神秘未知的感觉,很容易吸引网友的关注。“我甚至都觉得现在我的民宿是‘网红民宿’了,各大主播齐聚哀牢山,有一大波网红都聚集在我这里。”

从一个几乎无人问津的小众景点,到现在进入大众视野中央,石兆阳作为当地人,也有许多感慨。

“其实我不希望很多并不真正热爱山中景色的人过来。”他表示,现在哀牢山在网络上的热度非常大,很多直播的播放量都能轻松上亿。这波“泼天流量”可以说是非常宝贵的财富,对当地来说算是“前所未有”,但是也会造成一些负面的问题,“我会担心很多人过来这边只是为了拍视频博取流量,甚至特意去做一些恶意宣传博眼球。”

除了民宿老板的身份外,石兆阳还是一位徒步爱好者,也是普洱镇沅徒步者登山协会会长。他介绍,哀牢山特别适合做户外,团队现在正在推一条长138公里的徒步路线。“其实网红主播带来的流量价值是非常大的,浏览量背后隐藏着巨大的商机,从个人角度来说,我觉得这的确是当地旅游业发展的一个契机。”

从“禁区”变“景区”

哀牢山如何“避免争议”

从“禁区”变“景区”,哀牢山到底是座什么山?其实,哀牢山并不是独立的一座山,而是一片横亘在云贵高原与横断山脉分界线上绵延数百公里的山脉,素来享有“生物基因库”、“中国天然氧吧”的美誉。

不过与此同时,地势复杂、密林重重也使得哀牢山具有一定的未知性和危险性。“去去指哀牢,行行入不毛。绝壁千里险,连山四望高。”哀牢山深处地形复杂、气候多变、信号薄弱,很可能存在不可预知的风险。

3年前的11月,来自中国地质调查局昆明自然资源综合调查中心的4名工作人员,从云南普洱市镇沅县出发,走进哀牢山雾气缭绕的密林,就没有走出来。

云南省登山户外运动协会会长胡文琨当时曾参与救援,在里面待了9天。他告诉潮新闻记者,实施搜救的区域是封闭多年的核心区,平时基本没有人进去,里面的道路很多都被植被化了,满是茂密树木和原始地貌,地表沟壑很多。“当时实施救援的时候,每天进去两三百人,一共大概达到了一千多人次。”他告诉潮新闻记者,专业人士复盘后认为,当时导致地质队员遇难的主要原因还是身体失温。

胡文琨介绍,哀牢山自然保护区分为核心区、缓冲区和实验区等区域,普通游客无法进入到核心区和缓冲区。“就已经开发的景区而言,比如茶马古道、金山原始森林和石门峡景区等,只要不进入禁止入内的区域,安全性还是有保障的,没有必要听信网上的一些‘谣传’,过分夸大其危险性。”胡文琨表示。

此前,博主“苗疆陈朵朵”发布视频记录在哀牢山中露营两天一夜的经历广受关注。在视频中,她进入了哀牢山的两个保护区,甚至拍摄到了核心区的标示牌,这引起了当地管理部门的注意。10月9日,“苗疆陈朵朵”发表了一篇道歉声明,承认自己进入了哀牢山的原始森林,称愿意积极配合调查,并呼吁原始森林极度危险。目前,该账号已搜索不到。

而同样引起争议的还有博主“山取”。10月8日,云南玉溪新平县委宣传部回应媒体称,“山取”进山采集矿石未报备,哀牢山保护局已和“山取”联系,对其进行批评教育,并要求返还矿石。

中国科学院版纳植物园哀牢山生态站原站长、云南省科普教育基地联合会理事长刘玉洪在哀牢山地区工作、生活了四十多年,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指出,哀牢山的原始森林部分由于森林茂密、气候多变,对于不熟悉地形的人来说存在较大风险,因此进入时必须要有熟悉地形的向导陪同。同时,他提醒,哀牢山部分区域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禁止游客进行探险或旅游活动。

由此可见,虽然哀牢山具有一定的未知性和神秘感,但只要合理合规进行游玩,也并非如网络传言般神秘玄乎、深不莫测。而面对这波短视频平台带来的巨大流量,要想把“禁区”变“景区”,哀牢山又该如何应对?

面对游客日益多元化的旅游需求,云南省玉溪市文化和旅游局副局长马柳艺此前在采访中表示,玉溪市已经从三个方面开展工作,准备迎接广大游客来哀牢山打卡体验。

一是继续完善现有的石门峡、茶马古道、金山原始森林等景区景点基础设施配套,提高客流的承载能力。二是在安全区域开发一系列的森林徒步路线,在做好安全防护的措施下,推出森林徒步、森林研学等旅游产品,让大家能够深度体验原始森林的魅力。三是哀牢山区域的负氧离子比较高,它的浓度高达24000个/立方厘米,被誉为换肺山庄。目前当地已经在哀牢山保护区域的外围梳理出12个资源禀赋比较好的传统村落,计划开发旅居和森林康养产品,目前正在寻找合作伙伴来共同开发。

一朝爆火,默默无闻多年的哀牢山拥有了前所未有的热度。流量的倾泻或许可以让这片原生态森林迎来旅游业的增长点,但面对蜂拥而至的人潮,“能否接住、如何承接”,还是摆在众人面前的巨大课题。

潮新闻记者吴馥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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