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它们邂逅,是今年春节后。
今年春天,我们这儿的雨水特别多。记得那一天午后,老天爷开恩,放晴了。
听到厨房窗外叽叽喳喳的小鸟叫声。
小鸟终于熬过了酷寒萧杀的冬天,迎来了乍暖乍寒的春天。
走近细看,是两只麻雀。
一只羽毛溜光,看上去大一些;一只毛色略呈灰淡,个头也显得小些。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麻雀是一对夫妻。
它们就在窗前铁围栏上,嬉戏追逐,一只停歇在高一层的铁条上,一只停歇在低一层的铁条上,对叫几声之后,又把各自歇脚的位置颠倒过去,反反复复……
无意间,麻雀夫妻一前一后并列。两个喙一并朝左,尾巴则一左一右。
然后呢,没有然后了,它们飞走了。
估计是因为厨房没吃的,外加有人像好奇的猫似地盯着,爱情小亲昵显然羞于展示。
当天半夜,一觉醒来,听到窗外有零星几声麻雀叫,接着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一夜春雨,我喜欢上了麻雀小两口。
民间把喜鹊看作是报喜鸟,我则把麻雀,作为传递佳音的小天使。我相信,只要有喜事,头一个通报我的,一定是麻雀小两口。
这对麻雀小夫妻,虽然卑微,人所贱看,它们却教会我如何面对生活种种不快和困境。
当内心纠结、百思不解时,我望着窗外的老树,会奇迹般地看见我的麻雀朋友,飞到包栏的铁条上,又开始跳跳走走,然后翅膀一张,腾空飞去。
我头脑里跃出一瞥闪念:人的心灵不也有一对沉睡的翅膀吗?
其实,每个人都有心灵的翅膀,只是有的翅小,有的翅大,有的力小,有的力大,有的因为长期不用而萎缩了。
说来也怪,当想到自己也像雀鸟一样展翅高飞时,心情居然舒畅豁达了许多。
梅雨季节结束后的一天下午,麻雀小两口照例飞到窗前包栏上。
两只麻雀,一前一后,饱满的胸脯高高挺起,柔软的羽毛在逆风中旋转飞扬;小巧玲珑的身姿,勇猛矫健,就像两架超微型飞机,在雨浪中上下翻滚,穿梭飞翔,最后直插高空。
没有想到,麻雀也有这么强劲的翅膀。
《逍遥游》里,麻雀笑着对那个叫“鹏”的巨鸟说:“……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间,此亦飞之至也。而彼且奚适也?”
庄子和我们一样,小看了麻雀,也小看了人。
所有人都拥有难以捉摸、不知何等模样的翅膀。
有些看似没有翅膀、无声无息、一事无成的小人物,只要时机来临,有平台可栖,就会突然飞起,建树超群业绩。
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是因为翅膀的力量。
只要时刻想到自己的翅膀,努力使用它,翅膀就愈发有力、可靠,愈发飞得高、飞得远。
那次高飞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麻雀小两口了。我想,可爱可敬的小两口,一定飞到新天地享受新的生活。
天空、云彩和生命之美,一定伴随它们,直至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