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仙界太子慕繁的第七年。

儿子慕衍满眼开心地看着我：“我要换新的娘了，都怪你卑微的身份害我仙力低。”

我满心不在意，只当他说的是玩笑话。

直到儿子生辰那日，慕繁的白月光清河仙子打破仙界至宝结魄灯，他却谎称是我打破的，又从我身上搜出魔族信物。

我被打成魔族细作。

面对众神斥责，我极力辩解。

慕繁极力维护：“清河仙子最为纯善，怎么可能有此作为。”

我看向儿子，求他说出真相。

只见他当场剥离我的血脉，与我断绝关系：“娘真卑劣，我不屑当你的儿子。”

我被打入仙狱，拆骨鞭打，儿子与夫君亲手毒哑我：“娘，我与父君终究不会抛弃你的，可清河姨受不得这种罪。”

可我不想要你们了，转身就跳入诛仙台。

恍惚间好似听到身后有人撕心裂肺地叫喊。

第1章 一

“大胆锦来，胆敢打破结魄灯。”

天帝一掌把我打出几米，我痛得喷出大口鲜血。

而我的夫君慕繁护着清河仙子躲开，他们衣物纯白，我身上满是污血，有着天壤之别。

儿子慕衍拿起仙帕擦擦她的手：“别被我娘的血脏了。”

天上电闪雷鸣，黑云欲来。

此刻我只感觉像被千刀万剐一样。

我开口辩解：“不是我，我没有，是清河…”

话还没说完，慕繁运作起掌风把我打得说不出话。

他跪在地上：“一切都是贱妾锦来所为，诸位莫被她妖言惑众，清河仙子最为纯善，不可能做出此事。”

而后，他一阵施法，不知怎的我身上的仙衣沾满魔气，脖子上那块玉佩突然掉出。

仙将拿剑指着我：“这是魔族信物，锦来是魔族细作。”

我眼睛瞪大，心中好似雷劈，这身仙衣与玉佩都是儿子送我的。

慕繁嫌我身份低微，自他出生就被抱走。

这是他第一次送我的礼物，我高兴至极。

面对众仙斥责，我看向儿子，这是我九死一生诞下的孩儿，我信他，恳求他说出真相。

他“轰”的一声拍向自己，剥离有关我的血脉，跪在地上：“我娘卑劣，只会推卸责任，我不屑当她儿子，就此与她断绝关系。”

“她本就是低贱之人，此番作为罪不容诛。”

随后父子俩抢着安抚受惊的清河仙子。

我瘫在地上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听着天帝把我打入仙狱受罚的消息。

鼻尖涌上酸涩，疼痛难忍，原来儿子厌恶我到此地步，连我的血脉都不想要。

他们父子不仅长得像，连喜欢的人都一样。

他们父子来找我时，我被摁在地上替仙狱里的魔舔鞋。

我仙力低微，奈何不了他们，只能受此屈辱。

神将拆了我的仙骨，正要灭魂时被叫停。

我趴在地上满身污渍，气喘不上来。

慕繁见我，嫌弃地拿出白帕：“擦擦吧。”

要是往常我早就欣喜地接住，如今我只觉得碍眼。

从前我问他讨要一块白帕他只推脱：“我喜洁，贴身之物不爱与人共享。”

可清河那却有百条他的白帕。

见我如此反应，他气急败坏地拿起仙鞭，狠狠地抽在我身上，瞬间我就皮开肉绽，血染红我的白衣。

“你犯此大错，还不认罪。”

我倔强地抬头：“究竟是谁砸的你还不知道吗？”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铁青着脸：“事到如今还要攀扯清河吗？她是你能比的吗？”

我看向他身后的儿子：“慕衍！是你把沾了魔气的衣物和玉佩给我的，你快跟娘道歉，替我求个清白！”

他满脸厌恶地走向我，双手用力把我推倒。

即便他对我百般不喜，在他走向我时，我还是下意识地蹲下迎他。

因此我被他这一推撞到石柱上。

我难以置信地看他，他却指着我谩骂：“你一个卑贱的锦鲤仙有什么资格当我娘！因为你这个娘亲，我从小仙力就低微！”

“清河姨说了，把那衣物给你后，她会用至宝给我洗髓！”

慕繁没想到我身上的魔物是儿子给的，抓起他轻飘飘打了一下看向我：“母子能有什么隔夜仇？你不要跟阿衍与清河计较，他们就是捉弄你，我替你教训儿子了。”

捉弄？害我没了仙骨这也叫捉弄吗？

第2章 二

见我不说话，慕衍上来就往我嘴里灌了东西，瞬间我就发不出声。

手指着儿子不住地颤抖，我不信他如此年幼便这样恶毒。

我恳切地看向慕繁，只见他张开嘴凉薄地说道：“为了儿子与清河，你还是说不出话地的好。”

话音刚落，他温柔地抚着我的头：“不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妻，阿衍都是你的儿子，我们不会抛弃你的。”

儿子运转仙力抽了我的筋：“娘，既然已经背了黑锅，你就认错到底，也就我和父君肯要你了。”

我张着嘴咿咿呀呀，说不出我心中的悲凉。

我对慕繁早已没有期盼，在整个仙宫中，所有婢女都指着我说：“痴心妄想，破坏太子与清河仙子情缘。”

我只当耳旁风，心中唯一期盼的就是怀胎十月难产生下的儿子。

生他那日，魔族抓了我与清河要挟慕繁。

他毫不犹豫地选了清河，轻柔地哄她：“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那样哄人的话，他从未对我说过，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而我被魔刃捅得难产，运转所有仙力，足足疼了两天才生下儿子。

儿子一出生就虚弱，为维持他的仙力，我甘愿剖出自己的内丹藏于他腹中。

他所以为来自慕繁传承的仙力，不过是我的内丹维持。

我受尽白眼与屈辱，不顾仙娥的欺辱，窝在仙宫一角苟活，只为日日看到他就心满意足。

可如今，却是我曾经舍去半条命生下的孩子亲手往我心中插了这把刀，深不见血。

五岁仙儿，早已懂得利弊，不过是他厌弃我这个帮不上他的娘罢了。

还没等我多想几分，慕繁就过来划开我的手。

我疼得发不出声音。

从前我只是破一点皮，他就握着我的手心疼不已，如今倒是痛快。

儿子压着我的身子不让我动弹。

耳边只听到慕繁凉薄中带了点怜惜：“乖锦儿，你写下这认罪书，我拿你的筋去请罪，从今往后你就安分当我的妻，我会护你周全。”

不是我做的事，我百般不愿，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儿子对着我的后脑勺狠狠敲了一下：“娘，你老实点，你怎么还不如清河姨那只天狗乖。”

“你这毒妇，是不是想让清河姨受罪？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我为什么不是清河姨生的！”

我深深地望着他，我付出无数心血，自剖内丹只为护他周全的儿子。

他叫我毒妇，连娘都不叫了。

哀莫大于心死，我认命了，由着慕繁附着我的手在仙布上写着认罪书。

这是他身上撕下来的，从前他最爱干净，也最宝贵自己的衣服。

如今为了包庇清河，眼睛也不眨就这样撕毁衣裳。

这是我花了七天七夜为他缝制的衣裳，在他眼里还不如爬过的蚂蚁。

指间的痛如针刺一般，写到最后我晕了过去。

恍惚间只听到慕繁焦急的声音，但我想是我听错了。

他不可能如此。

梦中我仿佛又见到还未化身时的我。

那时我是太子慕繁池中养的一尾锦鲤。

他日日给我喂仙丹，我早早化出仙身，对他暗生情愫。

可他与清河仙子早有婚约，我便把情意藏在心里。

直到他在战场上伤了根本，全仙宫都在说他不能生，清河悔婚。

他醉酒强行与我缠绵，我是锦鲤，天生好孕。

那日过后便怀有身孕，他不能生的言论便被我是个有心机的，破坏他们感情而取代。

所有仙人都对我唾弃不已，叹我可恨至极。

可这非我所愿，是他强迫我的。

第3章 三

我当时茫然，不知如何是好，只记得他用极为温柔的声音对我说着：“别怕，生下来，我们成亲，我会对你好的。”

当时无数仙人反对，他也执意娶我，我便记在心里，却不想是我一厢情愿。

再睁开眼，只见满宫都挂着红布，只听仙娥说这是太子娶平妻。

我心如止水，在我发呆之际，慕繁走进来握着我的手：“清河对我的情意满仙宫都知道，不娶她，让她面上如何过得去？”

“你才是我唯一的妻子懂吗？”

我看他满眼都是厌恶，发疯似的拿起身边所有东西砸向他。

他卸了仙力，任由我砸得头破血流，最后等我筋疲力竭时拥住我：“气消了吧？我与清河的婚事改变不了，我也不会放你走，我是爱你的。”

我心中满是绝望。

我不信，他来看我的日子很少，基本都在陪清河。

有一次我忍不住跟上去，只见在月色下，他望着她，眼里都是潋滟的月光。

那是我从不曾看过的眼光。

许是看我没反应，他又叫来儿子，慕衍不耐烦地看着我：“娘你不要闹了，你这残破的身子除了我父君还有谁要你？”

“父君娶了清河姨，她能替我洗髓，我仙力高，你不就有靠山了？”

“你什么都没有还想霸占着我，你配吗？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天边响起几声雷。

我看着儿子，陌生得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我记得最开始仙娥取笑我时，他奶里奶气地罚他们，嘴里喊着：“这是我娘，谁也不能欺负她！”

后来他渐渐不来看我，偶尔听到他喊清河为娘。

我看着他稚嫩的脸，想起生他时魔气侵蚀我的身子，我运转仙力只为救他。

任由魔气伤着自己，忍着下腹收缩，最终满身、满嘴血地生下他。

从那以后我身子就不好，仙力更为低微。

看着他们一大一小的脸，我不想再纠缠下去。

拿笔写：“你们走吧，我原谅你们了。”

不这样如何骗他们走呢？

但他们不愿意走，嘴里喊着：“还没到时间呢！我们陪陪你。”

慕繁刚想握上我的手，只听仙娥说道：“清河仙子被雷惊到…”

他原本没动，儿子扯了扯衣袖：“清河娘亲可不能被吓到，父君快走吧！”

犹豫片刻对我说：“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要不是先前他对我的态度，我险些要被他骗到。

看着他们父子越走越远，我才发觉他们的身量早已不是当初那样。

他们走后，我“哇”地吐出口血，这是他与儿子仙力留下的后患。

虚弱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还没等我休息片刻。

只见慕繁走来抓起我的胳膊：“跟我去大殿上，清河想见你，还要把儿子过到她名下。”

我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僵在原地。

他扯不动我，恼羞成怒：“清河母族兴旺，儿子过到她名下这是好事，你别不识好歹！”

“有你见证，儿子亲手给她倒杯茶，这就名正言顺了，别让清河难做！”

可这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即便被他伤害过很多次，依旧改变不了我爱他的事实。

我挣扎着不愿走，他不顾我身上越流越多的血拽着我就走向大殿。

到那时已经看不清我衣裳是什么颜色，眼睁睁看着儿子喊清河：“娘。”

我心中最后那点希望破灭了，他不再是我的儿子。

想起晨间清河找我：“你以为慕繁是爱你吗？”

“不过是看你能生罢了，你的儿子是为我怀的！他那日醉酒也是故意的！”

凭什么让我承受风言风语，只为成全他们！

不知哪来的劲挣开慕繁，我朝堕仙台跑去，不顾身后人的呼喊就这么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