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提供了一种参照”,巴别塔诗典出版十周年读诗会举办

澎湃新闻 2024-11-08 21:07:46

近日,“巴别塔诗典”外国诗歌译丛在北京红楼公共藏书楼举办出版十周年庆——“北京之秋”读诗会。中国作协诗歌委员会主任、诗人吉狄马加,中国作协创研部主任、诗人何向阳,诗人和批评家臧棣,翻译家、北京大学教授范晔等进行了分享。据悉,今年也是“巴别塔诗典”出版方上海九久读书人成立二十周年。

现场

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臧永清首先介绍,九久读书人成立二十年中出版了许多当代外国文学方面的好书,如丹·布朗、斯蒂芬·金、阿加莎·克里斯蒂、J.K.罗琳以及近几年非常火的《那不勒斯四部曲》,还有“巴黎评论·作家访谈”系列,国内作家包括王安忆、阿来、迟子建、毕飞宇等。

对于“巴别塔诗典”这套书,藏永清谈道,这个系列做了10年,出版了70种诗集,其中三分之二重印过,共发行了60余万册。

在朗诵和分享环节,吉狄马加朗读了西班牙诗人塞尔努达的诗《致未来的诗人》和曼杰什坦姆的诗《沉重和温柔是一对姐妹》,分别选自范晔翻译的诗集《致未来的诗人》和汪剑钊翻译的诗集《黄金在天空舞蹈》。吉狄马加表示,他非常喜欢塞尔努达的这首诗,20世纪的西班牙涌现了很多世界级诗人,其中塞尔努达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的诗歌既有西班牙诗歌的传统,又有英语诗歌的传统,与其他西班牙诗人有一些差异,他的诗除了有西班牙诗人那种比较纯粹的抒情,又有一种哲理,充满了一种很冷峻的理性。吉狄马加也很喜欢曼杰什坦姆的诗歌,他认为在“白银时代”的诗人里,曼杰什坦姆是一位非常特别的诗人,他的诗歌“把个人的生命经验和整体的形而上的精神想象结合得非常好”。

谈到翻译,吉狄马加认为,诗歌翻译是非常困难的事,“巴别塔诗典”在选择译者方面具有开放性,这套书有很多译者,除了一些在诗歌翻译方面有影响的译者,还有很多年轻的译者,可以看出他们的翻译非常有才华,有些译者本人就是诗人,他们也在写诗,使这套书所呈现出来不同的风貌。这70种“巴别塔诗典”,给中国当代诗人的写作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参照。

《诗刊》主编、诗人李少君因临时出差未能到场,现场播放了他提前录制好的视频,朗读了非常喜爱的诗人荷尔德林的诗《追忆》(选自林克翻译的诗集《浪游者》,2014年初版,2024年重版)和美国当代诗人W.S.默温的诗《未被写下的》(选自伽禾翻译的诗集《世界的十字路口及其他》)。

中国作协创研部主任、诗人何向阳朗读的诗是瑞士诗人菲利普·雅各泰的《声音》(选自姜丹丹翻译的诗集《夜晚的消息》和美国女诗人玛丽安·摩尔的诗《何谓岁月?》(选自倪志娟翻译的诗集《九桃盘》)。何向阳谈道,这十年来一直追着《巴别塔诗典》,这套书伴随了近十年的写作。“诗歌是一种对话,作为诗人来说,它是一种与自己的对话。”她赞同美国诗人玛丽·奥利弗说过的话:对于一个诗人来说,最好的练习是去读诗,而不是去上诗歌补习班,“最好的老师就是其他的诗人”。

诗人和批评家臧棣朗读了奥地利诗人里尔克的诗《修士的生活》中的两个片段(选自林克翻译的诗集《时祷书》)和美国当代诗人约翰·阿什贝利的诗《蓝色奏鸣曲》(选自张耳翻译的诗集《平铺直叙的多样化》)。

藏棣还记得最早出版的“巴别塔”诗人,一个是他特别喜欢的法国诗人耶麦,因为戴望舒翻译过,他最早的诗歌记忆里,就对耶麦印象特别深,所以当时“巴别塔诗典”出版刘楠祺翻译的耶麦诗集(指《春花的葬礼》)的时候,“等于是我内心渴望已久的东西,突然像礼物一般来到眼前”,非常兴奋地去阅读。还有一个诗人是余中先翻译的奈瓦尔(指《幻象集》),也是在他早年的文学阅读里非常渴求的诗人,有一种天然的阅读上的亲近感。

臧棣谈道,刚才选读的两首诗非常不同。里尔克的诗歌里是没有生活的,他有生存,而且生存迅速被转化成一种体验,是非常强烈、非常专注、非常自我的一种体验,这种体验里有一种内在精神的紧张。而另一个诗人约翰·阿什贝利跟里尔克完全不一样,他的诗里没有里尔克的那种生存的紧张感,阿什贝利的诗里有大量的生活,他对生活各种物象的“胃口”非常好,充满了兴趣和包纳。

“按哈罗德·布鲁姆的解释,阿什贝利继承了爱默生那种美国的超验主义。他的诗里有很多情绪,他把对存在的很多情绪转化为一种可以面对的对象,非常驳杂。他不像里尔克那样弄得水至清则无鱼的那样纯粹。他是一个艺术家,他把他的生命完全艺术化了。”

北京大学教授、翻译家范晔分享,他翻译的塞尔努达诗集《致未来的诗人》于2015年首版,2021年重版,这也是他翻译的第一本译诗集。

范晔朗读了塞尔努达诗集《致未来的诗人》里的一首短诗《对一些人来说,活着》。这是塞尔努达的早期作品,范晔的好友、诗人王敖对这首诗有一个点评很妙:这首诗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你分不清楚哪些是具体的事物,哪些是一些比喻,来形容一些抽象的事物。比如,一开始说“赤脚踩在玻璃上”,或者“面对面地看太阳”,这好像是非常日常的、很具体的一些东西,但是看着好像又不太对,又好像突然就变成了一些抽象概念的比喻。这是很微妙的,它是一个无缝连接的过程,所以范晔对这首短诗比较迷恋。

范晔还为“巴别塔诗典”翻译了1977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诗人阿莱克桑德雷的诗集《天堂的影子》,他朗读了这本书的诗《在广场》。这首诗写于距今72年前的1952年11月,这首诗表面上看来很简单,有一点叙事的色彩,诗中的主人公是一个很孤僻的人,住在一幢楼的阁楼里,他经过一种内心的挣扎,终于要决心走下自己的阁楼,走到民众中去,走进大广场的人流中去。这首诗虽然是1952年写的,但有一个背景:1931年4月,大选结束之后,共和党人和社会党人取得了选举的胜利,西班牙国王仓皇出逃了,所以第二天马德里的民众都走上广场来庆祝西班牙第二共和国的诞生。

当时年轻的诗人阿莱克桑德雷和同为“27一代”的塞尔努达都参加了马德里游行集会。多年以后,在一份杂志的专号上,阿莱克桑德雷写了一篇文章来介绍,跟这首诗有异曲同工之妙,就是讲他回忆中的塞尔努达,就像这诗里面描写的这样一个慢慢走入大海的游泳者一样,在激流欢呼的人群中感觉到好像在某种程度上找到了自己。但塞尔努达看到了就非常不高兴,他也没说没这回事,但他说大家都知道,我是非常厌恶像这样在人群之中的。对阿莱克桑德雷的好意,他完全不接受,表示很激烈的反感。这是桩非常有意思的西班牙文坛的小小的公案。

在读者朗读环节,从2014年到2024年出版的“巴别塔诗典”中,每个年份选出一本诗集里的一首诗进行朗读。丛书的策划编辑何家炜带头朗读了特拉克尔的诗《澄明的秋天》(选自林克译诗集《孤独者的秋天》),献给这场秋天的读诗会。

“巴别塔诗典”从2012年开始筹划,经过一年多的准备,巴别塔诗典在2014年首次推出了四本诗集,分别是德国诗人荷尔德林的《浪游者》,奥地利诗人特拉克尔的《孤独者的秋天》,法国诗人奈瓦尔的《幻象集》,法国诗人耶麦的《春花的葬礼》。这四本经典诗人的诗集,由德语翻译家林克、法语翻译家余中先、刘楠祺翻译。

接下来的2015年,“巴别塔诗典”推出了五部诗集,包括俄罗斯诗人曼杰什坦姆、西班牙诗人塞尔努达,美国诗人弗罗斯特等,分别由俄语翻译家汪剑钊、西班牙语翻译家范晔、英语翻译家杨铁军等人翻译。

2024年恰逢出版十周年,“巴别塔诗典”出版了十三种诗集。这些诗集中,首次翻译引进的诗人有:反殖民主义大师、马提尼克的法语诗人埃梅·塞泽尔的两部诗集《还乡笔记》和《神奇的武器》,由国内首位塞泽尔研究者、南京大学副教授施雪莹老师翻译;早逝的美国天才诗人德尔莫尔·施瓦茨的诗集《夏天的知识》,由诗人和文学评论家凌越携其夫人梁嘉莹翻译;美国当代著名女诗人简·赫斯菲尔德的诗集《美,无法言说》,由作家和翻译家陶立夏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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