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只这两个字,就让人心头一紧。此行的目的,正是去看这只浴火重生的凤凰。此番,我是随中国报纸副刊研究会参加中国文化记者汶川行主题采访活动。
大巴车在蓉昌高速稳稳行驶,穿过一条条长长的隧道。一觉醒来,群山已在暮色笼罩之中。山弯一转,忽见半山腰一串晶莹的灯光,后面是一片灯火辉煌的木制建筑,玲珑剔透,在暗青色山峦衬托下,格外璀璨,宛如仙境。这便是初见汶川的第一印象。
清晨推开房门,眼前的美景如画,青山碧水,仿佛一幅《千里江山图》。这座名唤“忘忧寨”的木制建筑极富羌族特色,房顶飞檐翘角,又是建在半山腰,从远处望去,犹如给大山镶嵌了一件精致的装饰品,仙气飘飘。流云环绕山巅,云间有一座座电信基站接天而建,远远望去小小的,在云间忽隐忽现,像是仙界的设备设施,好像神仙也用手机似的。怪不得在汶川手机信号特别好,即使在山坳和隧道的深处,电话、微信一个也没有落下。
汶川县隶属于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全县户籍人口九万人,其中羌族人口占总人口比例约40%,是全国最大的羌族集中聚居区之一。
羌族是甲骨文里唯一记述的远古民族,迄今历经五千年。在中国56个民族中,没有哪个民族像“羌”的记载那么久远;在世界文明史上,没有任何一个民族,像“羌”一样数千年称谓一贯,至今仍生生不息。
龙溪羌人谷是一座有两千年历史的羌寨,在一家“羌家乐”,我找到一张汶川大地震前寨子的照片,民居说不上破旧,但羌族特色并不鲜明,民居外墙建筑材料有一些使用了当地片石,也有很多使用水泥。而今天的羌人谷,灾后重建中突出了羌民族的建筑风貌,以木、石、泥作为建筑的主体元素,高大的羌碉、竹木搭就的释比文化长廊、院墙上画的图腾,还有造型独特的木祭、古祭,到处都充满着浓郁的羌文化色彩。
映秀镇中滩堡村是乡村振兴战略示范村,村口牌楼镶嵌“天地映秀”匾额,整整齐齐的羌式民居、鳞次栉比的羌菜饭铺、满面笑容的淳朴乡民,几乎让人忘了这里曾是特大地震的重灾区。深入村中,“映秀邮政局遗址”“重生客栈”“家国颐苑”这些有着特殊含义的名字让人不由得想起16年前的那场国殇。
街边一个个建筑构件模型吸引了我的目光。建筑隔震橡胶支座、粘滞阻尼器、梁柱节点……这些毫不起眼的建筑构件,是一个个抗震、减震新技术的应用模型。探身细读其中的说明文,字里行间是殷殷的拳拳之心。
——“通过设置于基础结构和上部结构之间的隔震支座吸收地震能量,映秀镇中心卫生院应用了该项新技术,基底地震剪力可降低85%。”
——“映秀镇人民政府综合服务中心西座采用了框架结构粘滞阻尼器消能技术,中震下可保持结构无震损,大地震下发生轻微震损。”
——“张家坪安置房、映秀农贸市场均采用了盖板加强型梁柱节点连接技术,充分利用了钢梁良好的塑性性能来耗散地震能量。”
恩格斯说过:没有哪一次巨大的历史灾难,不是以历史的进步为补偿的。一个聪明的民族,从灾难和错误中学到的东西会比平时多得多。
离汶川县灞州小学校不远,一座大红色梁架的高架桥十分抢眼。这座高架桥看起来“细细瘦瘦”,不似一般高架桥那般敦实,在大山的衬托下,愈发显得精巧漂亮。随行的司机是本地人,见我端详大桥,得意地说:“这是川藏线上的‘网红桥’克枯大桥,这造型、这颜色,像不像‘羌红’?这可是一座高科技大桥,可高级了。”
羌族人将红红细细的布条,悬挂在庙宇前的树枝上,称为羌红。红色的钢梁托举着桥面,穿行在大山之间,恰似起舞的羌红,婀娜多姿。
好奇心驱使我查了一下。汶马高速克枯大桥,全国首座预应力钢管混凝土桁梁桥,全桥施工无模板,可以做到8级地震可行、9级地震可修,因此获得2022年度中国公路学会“桥梁工程创新奖”二等奖。
厉害了,大桥!
克枯大桥是汶马高速的一座“超级桥梁”。从汶川到马尔康,汶马高速以86.5%的桥隧比再次刷新四川高速桥隧比纪录。今天,四川高速公路出川大通道33条,146个县实现高速公路通达覆盖,四川成为国内第三个高速公路长度破万公里的交通大省。
蜀道不再难,天路通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