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记者邓正可
“实验电影”是什么？贾樟柯的答案既简单又深刻——是“与生活发生关系”的方式。即兴创作更能够捕捉到稍纵即逝的时代情绪。
11月25日，导演贾樟柯来到长沙，在芒果国际影城杜鹃万达店与观众交流新作《风流一代》的拍摄幕后，他请赵涛饰演女主角的原因，以及他对“实验电影”创作的理解。
导演贾樟柯。
非她不可：赵涛与贾樟柯的默契
贾樟柯与赵涛，这对影坛黄金搭档的合作长达20多年。从《站台》《任逍遥》《三峡好人》，到《山河故人》《江湖儿女》，再到《风流一代》，赵涛始终是贾樟柯镜头下的“缪斯”。“缪斯”在不同的电影里常共用一个角色名：“巧巧”。
贾樟柯坦言，赵涛能够精准地理解并诠释自己电影中人物的情感和美学特征。最初，赵涛以自然本色的表演打动了他，而随着合作的深入，她逐渐建立起一套独特的表演体系。“我的影片很长时间比较多地在拍北方的普通女性，到现在为止，赵涛依然是首选。”
在《风流一代》中，赵涛再次展现了令贾樟柯感到惊喜的即兴表演能力。影片结尾处，她那一声突如其来的呐喊，正是她对角色内心深处情感爆发的诠释。贾樟柯回忆道，正是这一声呐喊，让他意识到“每个人经历了这个时代，都有满腔的话想说”，也赋予了影片更深刻的情感内涵。
《风流一代》主演赵涛剧照。
“不说话”的力量：解放感官，回归本真
在《风流一代》中，女主角“巧巧”没有台词对白，这是贾樟柯有意为之。
这一尝试源于一段偶然的拍摄经历。“在长江上的一艘渡轮底仓，巧巧去买盒饭，机器的轰鸣声让录音变得异常困难，录音师说得后期配音，但赵涛却说不讲话我也能演好。”
“生活中买东西，不一定非要说话。”赵涛的话点醒了贾樟柯，他意识到，人物不说话反而可以解放感官，让观众更加专注于角色的表情、动作和周围环境的细节，增强了影片的沉浸感。
索性，贾樟柯在后期剪辑时主张把赵涛的台词都剪掉。为了避免观众误解她演的是个哑巴，他保留了一段“巧巧”唱歌的画面。还有赵涛在片尾的那一声即兴的呐喊。
导演贾樟柯在长沙与观众交流新作《风流一代》。
时代分水岭：疫情让人审视过去
《风流一代》的剧情始于2001年，终于2022年。贾樟柯坦言，这部电影的创作过程与疫情有着密切的关系。
“疫情就像一个分水岭，它让我们停下脚步，重新审视过去的生活。”贾樟柯认为，疫情不仅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也标志着一个时代的落幕。过去那个充满活力、亲密无间、关系甜蜜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如今，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加格式化，活力和可能性似乎也在逐渐消失。
贾樟柯认为，人工智能的崛起，预示着人们将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我们在一个变革中浑然不知地往前走，一只脚还在过去，一只脚已经踏入未来了。这个世界肯定会有很多问题，也会有很多新的挑战。”正如他非常认同赵涛对角色的理解：超市称重员这一职业脆弱且易被取代。
然而，贾樟柯并非一个怀旧主义者。他希望能够通过电影将过去的活力带到当下，不只是怀旧，而是唤醒人们对未来的希望，创造更具活力的社会环境。
《风流一代》剧照。
“实验电影”：时代情绪的即兴捕捉
《风流一代》的拍摄从2001年，断断续续地发生在20多年间，许多画面的年代感、陈旧感无可复制。贾樟柯透露，拍摄期间，他经历了从DV到35毫米、16毫米胶片，再到艾丽莎等不同设备的更替，甚至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用5D相机也拍过。
“在表达的迫切性和技术的先进性之间，我始终倾向于表达。先跟生活发生碰撞，然后在剪辑的时候形成叙事。《风流一代》就是这样，2022年以后的剧情，是后面写的剧本。”
贾樟柯说，这种“即兴创作”的方式，让他能够更加贴近生活，捕捉到稍纵即逝的时代情绪。
贾樟柯认为，电影不仅仅是娱乐，更是一种能够“孕育情感、激发思考、传递情绪”的艺术形式。“实验电影”并不意味着“脱离现实”，相反，它是一种“与生活发生关系”的方式。尽管“实验电影”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但它对于电影艺术的发展至关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