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北京人艺连续上演两部由莫言编剧的话剧作品：北京国际戏剧中心一楼的曹禺剧场里，《我们的荆轲》以充满颠覆性和思辨性的角度重新解读荆轲刺秦的历史故事；三楼的人艺小剧场里，《霸王别姬》则展开了一次超越历史的想象，带领观众重新审视虞姬、吕雉、项羽这些历史人物的选择和命运。两部以当代视角重构家喻户晓经典故事的戏剧，经历了时间考验在舞台上愈发充满光彩，不仅让人看到了文学家对历史和人性的深刻洞察，也对人们重新面对和思考传统文化产生了深远的意义。

《霸王别姬》剧本初创于1997年，整个故事缘起于莫言对虞姬和吕雉两个女性见面的大胆想象。在他笔下，不再只是末路英雄与刚烈美人的悲剧故事，而是双女主的灵魂互鉴。导演林丛在二度创作时，特意将这个视角提炼出来，令其更为鲜明突出。随着虞姬和吕雉两个截然不同的女性，在高度浓缩的情节变化和时间跨度中的多次会面、深入谈话，穿插虞姬与项羽、范增的回忆，在打碎的时间线中，挖掘角色背后复杂多维的历史和人性。

整个作品不仅视角颇为当代，而且在舞台呈现上也采用了当代观众最喜欢的“沉浸式演出空间”。每位拉开帐帘走进小剧场的观众，都如同进入了四面围合的“楚军营帐”，坐在高低错落的蒲团草凳上近距离围观剧中人物的爱恨情仇，这种观演关系更增添体验感。当演员的衣袂步履近在咫尺，她们便不再是遥远故事中的符号，而成了有血有肉充满温度的鲜活的人。她们所面对的爱情与权力、家国命运与个体选择、自我认知的成长与转变等种种问题，也和现代人的生活产生了联系，让人们以新的眼光重新思索每一个人物的困境与出路。

剧中现实空间和心理空间的自由转换，让故事在虚实之间和台词层面之外，又多了另外一层表达的空间。垓下军帐外项羽和士兵的对话似真非真，既是外界对人物的评判，也是人物内心不同的声音。这种通过细腻的心理描写和丰富的艺术手段进行多维度的描写和刻画，愈发凸显了个人内心与外部世界的纠缠与冲突，也充分展现出历史和人性的复杂性与多样性。

同时，这种对历史人物和故事的重新解读，也鼓励观众以独特的眼光和独立的思考去面对和反思传统文化的现代意义与价值，让人们意识到，传统文化并不是僵化和陈旧的，而是可以通过当代视角的解读获得新的生命力和对现实的启示。正如莫言所言：“许多历久常新的经典，其中的故事已经陈旧，但陈旧故事中所包含的多样性的意义和人类至今难以解决的普遍性的矛盾，使得古老的经典能够不断放射出灿烂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