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青未了”杯廉洁文化作品创作大赛|文学作品类三等奖《乌鸦》

全国党媒信息公共平台 2024-12-11 22:09:08

小剧场话剧乌鸦

编剧刘一彤

剧情梗概

拆迁钉子户老霍遇到了上门为开发商做说客的涛,两个人相谈甚欢觥筹交错甚至最后要以父子相称,在两个人的聊天中,都说出了自己内心的隐痛——老霍的老伴儿因为举报村里的丑事最终横死街头,涛的女人被一个有钱人抢走自己还要为了这个有钱人卖命。最终,涛的良知回归,挽救了老霍的生命,在以女记者为代表的为了维护底层的利益而奔走呼号的力量终于向邪恶的势力发起了反攻,并利用网络的力量,与全社会形成了联动。官商勾结的违法乱纪行为最终得到惩治。每一个公民,都应该成为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组成。

人物

霍大叔,60岁,拆迁钉子户。简称霍。

涛子,30多岁,说客。简称涛。

李婶儿,亡灵,去世的时候52岁。

杨记者,30多岁,女记者。(画外音)

[舞台布景呈现一处陈旧的平房,昏暗的光线透过破碎的窗户洒入,勾勒出一片阴暗的氛围。墙壁上布满了裂痕,红笔写着一个巨大的“拆”字,仿佛是无情的命运之手在这里留下的残酷印记,钢筋外露的部分在暗淡的灯光下若隐若现,显露出这处平房的破败与荒凉。]

[在远处可以听到铲车作业的声音,隐约传来的机械轰鸣声如同城市的脉搏,让人感受到这个城市的喧嚣与冷漠。简陋的家具摆放在房间中,一张破旧的桌子上堆放着凌乱的文件,一把摇摇欲坠的椅子靠在墙边,一张破破烂烂的板凳上堆放着一些生活杂物,一个摇摇欲坠的破木床静静躺在房间的一角。]

[霍在舞台上四处翻找,绝望与焦虑在他的脸上交织,最终他发现了一支孤独的蜡烛,蜡烛的微弱光芒照亮了他阴暗的眼神,也照亮了这个被遗忘的角落。]

霍真好,在这儿,我这记性还可以的。就这么着吧,又混他一天。(叹息)这个地儿啊,每天都在变,可我还这样,我的房子也还这样!

[敲门声。越来越大的敲门声。]

霍来了来了,敲,再使劲儿,房子就给敲塌了。不行,我得问问,要是那帮家伙,我就是不给开。谁呀!

涛(讨好的语气)霍叔,是我。

霍你是?

涛哎呀,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霍我又没有特异功能,听不出来。我告诉你,你要是来劝我离开的说客,你还是省省吧。

涛哎呀,我不是,你见过我。

[开门,霍看着涛,迟疑着。]

霍我们见过?

涛是哇是哇,在医院看病的时候,你忘了?

霍医院,哪个医院,我上次上医院还是十年前了,陪老伴看病。

涛对对对,阿姨在轮椅里,您推着她,我看到了你,和你打过招呼。

霍胡扯,她从来没坐过轮椅,走的前一天胳膊腿还好使。你认错人了。(欲关门)

涛别别别,没认错没认错,您不是霍叔吗,不会有错。

霍我是唯一留在这里的人了,断水断电,我也不走,我这个霍叔知道的人正经不少呢。

涛那是那是,您现在是这里的名人,我今天过来看看您。

霍看我?呵呵,我们素不相识,啊,对了,你说我们见过,就算是见过,每天大街上见过的人多了去了,你都去看看?你走吧,我关门休息了。(欲关门)

涛别介呀,我真是来看您的。

霍哼,还挺执着啊,说吧,是不是为开发公司当说客的。我告诉你,我就是铁板一块,无论你咋说的天花乱坠,就是不走。凭什么呀,说是为了什么商业开发,那我们老百姓就要做出无谓的牺牲?我就是觉得你们给的那点补偿款,纯粹是混弄人,说白了,和强盗抢劫没什么区别。这个地段的地皮什么价,都明镜似的,为啥少给了那么多?打谁的旗号也不好使,送你们四个字,利欲熏心,到头来肯定会遭报应的。你走吧。

涛我不是,不是什么说客,霍叔,您想太多了。

霍我想多了?你不是说客?

涛不是,真不是。

霍哈哈。

涛嘿嘿。

霍哈哈哈哈。

涛嘿嘿嘿。

霍你得了吧你,小伙子,你脸上写着字呢,你知道吗?

涛没有啊,我每天出门前,都注意洗脸,一张脸,是人的门面啊。

霍我是说你的表情。

涛什么表情?

霍为了满足贪婪的欲望刻意去讨好的表情,这些天啊,这种表情我见得太多了,最后,都被我弄的灰头土脸地走了。我劝你,如果不想找不痛快,还是早点离开吧,时间很宝贵,别没事瞎耽误功夫。

涛霍叔,您在逗我,我们虽只见过一面。但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您对我婶儿特别好。凡是对老伴好的男人,都是心地善良的。

霍你见过我老伴?

涛只看到了背影。

霍哦,背影?是高是矮,是胖还是瘦,说!

涛霍叔,我记得挺高,哦,不太高,中等个,稍微有点矮。

霍你根本就没见过。

涛见过,肯定见过,哎呀,我这破脑袋,开始忘事了。

霍哼,小伙子,你在和我套话,最后达到将我劝走的目的吧?

涛没有没有,天地良心,我这个人从来不撒谎,撒谎就没诚信了,到哪儿都不会有朋友。

霍嗯,不管你撒谎没撒谎,这句话我倒是很爱听。撒谎的人到哪儿都不会有朋友。

涛霍叔,要不,您让我进去说话?

霍这就不必了吧,我这里太简陋,没水没电,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涛我知道,我不在乎。

霍我在乎,你说你一个大小伙子,往我这老头子的破屋子跑干嘛?你肯定是说客!

涛我不是,真的不是。

霍可我觉得你就是,一个狡猾的说客,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说客!

涛我能有什么目的呀,我就是过来看看您,我知道您过得很苦。

霍呵呵,你在可怜我?

涛不是可怜,是可敬!

霍可敬?哈哈哈,谁会敬我这个钉子户,都恨不得将我拔之而后快。

涛谁有那个胆儿啊,现在是法制社会。

霍哎,你还别说,还真有那胆大妄为的,打着什么要让生活变得更美好的旗号,勾结一些势力,专门向我们这些遵纪守法的小百姓发难,都是一群什么玩意,整天人模狗样,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垃圾!

涛是够不像话的,他们这么做,肯定有问题。

霍你觉得他们是不对的?

涛当然不对啊,说得再好听,也不能让百姓的利益受损啊。这是最基本的民生问题。

霍嗯,不错,是这个理儿,那,你进来吧。有人陪我这个孤老头子说说话,也好。

涛霍叔,知道您爱喝酒。

霍酒,在哪儿呢?

涛在医院的时候,您好像就喝过。

霍医院,哦对对对,那次老伴的检查结果出来,给我愁的啊,到楼下买了一瓶老白干,竟然什么也没就一口气就闷了,整的浑身都是味儿。当时大夫就给我一顿批评,你知道这个,说明我们真的见过了。

涛是是是,您海量。我记得您,您可能不记得我了。

霍那么说,肯定见过。快进屋坐。你带来了?

涛带来了。

霍在哪儿呢?

涛在这儿。两瓶,够不?

霍玉泉方瓶,哎呀,好酒哇。多少钱?

涛叔啊,您真能开玩笑,还什么钱不钱的?

霍那不行,我不能白喝,我找点下酒菜。

[霍拿着蜡烛在屋里四处摸索。打开破冰箱,希望能找到点好吃的。]

涛霍叔,别找了,我带了。

霍你带了?

涛是啊,在报纸上看到了对您的报道,觉得您特别特别不容易,我看照片,才知道是您,就买了烧鸡,花生米,还有酒,就是想陪你唠唠。

霍唠唠?哦,可是我觉得你还是像来做说客的。

涛叔哇,您咋又来了,我真的不是说客,只是随便唠唠。

霍唠唠,呀,唠唠。嗯,曾经有记者找过我唠,后来写了篇文章,文章我看了,写的不错,就是没啥实际效果。后来,我就盼着有个当官的能找我唠,我左盼右盼啊,没等来当官的,结果把你给等来了。

涛嘿嘿,霍叔,我就是个小草根,让您失望了。

霍小草根也行,接地气。哎呀,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青天大老爷啊。嗯。唠点什么?

涛您想唠什么,咱就唠什么,只要您开心就好。

霍好,我正憋屈着想找人说说话呢。所以说哇,这是……

涛天意,天意!嘿嘿!

霍这是玉泉方瓶啊,这酒的味道有点像茅台呢。

涛也不知道这酒合不合您的口味。

霍是酒就行,有酒就可以欢乐一下,哈哈。好吧,满上。

[涛给霍倒上了酒,一副讨好的模样。]

涛我来。叔啊,我觉得咱俩特有缘,我先走一个。

霍好,我也走。

涛这鸡,我先来一个大腿。嗯,挺香。

霍那,我来这边的大腿。

涛叔,我怕你不相信我,所以,以身试酒,试鸡。

霍食品安全问题,一直是大事。我知道你不会害我,我们无冤无仇啊,你害我干什么?来,再满上。

涛叔啊,今天咱爷俩好好喝喝。

霍嗯,能有个见过一面的朋友陪我喝酒,我开心,哈哈。

涛叔,这儿还有拌黄瓜,五香花生米。一次性筷子。

霍你这儿弄的挺全啊,看来是有备而来。

涛是啊,想到与叔喝一口,就小小准备了一下,哪天我请你下饭店。

霍哎,饭店那地方,是为了讲个排场,不是正经吃饭的,就这样,挺好的。来,我再走一个。

涛叔海量,我不行,追不上你。

霍吃好喝好,不劝酒。你慢慢的。

涛唉唉哎,叔,您再来一块鸡胸脯。

霍小伙子,谢谢你啊。

涛叔啊,谢什么,能和您在一块儿喝顿酒,我也开心。

霍人海茫茫,能在一块儿喝顿酒,真的是不小的缘分呢。你这个霍叔,又是吃你的又是喝你的,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有点对不住哇。

涛叔,叫我涛子。

霍涛子?小名吧。

涛嗯,小名,叫着简单,听着亲切。

霍是,涛子。

涛哎。

霍涛子。

涛哎,我在这儿,叔,我再给你满杯。

霍哎!

涛咋了,叔,喝着喝着咋还叹气了?

霍真想有你这么给儿子啊,可惜。老天让我绝后。

涛叔,咱不说那不痛快的事儿,喝酒。这拌黄瓜的味道还可以,要是再放点猪耳朵就更好了。

霍嗯,猪耳朵拍黄瓜,很对路。

涛下次的,我带猪耳朵来。

霍还有下次?

涛当然,叔,咱一回生两回熟,以后就朋友处着,您如果觉得我像您儿子,把我当儿子也行。

霍那怎么行!?

涛怎么不行,我看行,叔,啊,不,干爹,受儿子一拜。

霍起来,起来。

涛干爹,我从今儿就这么叫您了。

霍可我没什么见面礼给你。

涛有缘分就成了,我给你满上,这杯,是认亲酒,我叫一声,您答应就行了。干爹。

霍哎。哎。哈哈哈,我也有儿子了。

涛再来一杯。

霍好,满上,满上,干爹今儿太高兴了,有儿子了,这两瓶,都干掉。

涛我不行。

霍你不行,就不喝,你看着干爹喝。儿啊,啊,随便聊点啥吧。

涛干爹,您想聊啥?

霍聊聊爱,你成家了吧?

涛还没呢。

霍咋,你不小了吧,你今年?

涛32了。

霍挑花眼了?

涛也不是,缘分没到吧?

霍跟我说说,我帮你分析分析,我先喝一大口,啊,好酒。

涛(打嗝)叔,一言,一言难尽啊。

霍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从来都是爱恨交加。

涛(竖拇指)叔,太精辟了。

霍什么精辟屁精的,过来人的一点感受而已。说说?

涛叔,我们一直相处的不错,要是正常的话,我们早就结婚了,都应该有孩子了。

霍这么说,是不正常啦?

涛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我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对她那么好,为什么她执意离我而去。

霍一个女人决心离开你,说明你不是她的终极选择。认了吧。

涛不,想到这里,我心里就堵得慌。(仰脖干了一杯)

霍哟,你干啦。慢点的。

涛我就是心理不平衡啊,我对她,真的是百依百顺。她还……

霍在哪儿认识她的?

涛歌舞厅。

霍那种地方?

涛干爹,别笑话我,就是在那种地方,我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她深深吸引了。我相信那第一眼的感觉,那种感觉告诉我,今生今世就是她了,无论她以前做过什么,我都不在乎。

霍你倒是个情种。

涛其实,我们第一次聊天是在网上。

霍哟,还是网恋呢,现在的年轻人都时兴这个。

涛她的网名,是红色玫瑰,听着挺俗气的,是吗?可是,我凭直觉判断,她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女人。我约她在线下见面,她都拒绝了,她说自己的样子很丑陋,我们会是见光死。她越是拒绝我,我越是想见她。我们的聊天记录如果用A4纸打印的话,有足足二百多页,我觉得自己对她了解的已经不能再了解。她的说话的声音,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淡的清香气息,我都能感觉到。

霍可惜,我不会上网,我那个时代,只是书信。

涛干爹,你和我婶,是介绍的吧?

霍呵呵,你是怎么知道的?

涛猜的,你那个时代,介绍认识的,挺多的吧?

霍不是,我们是自由恋爱。

涛自由恋爱,很少见。

霍用现在的话来讲,我们是两朵奇葩。哎,怎么把我扯进去了,说你的网恋,继续。

涛干爹,不说我了,说着伤心,说说你和我婶儿,怎么个奇葩。

霍我们那是黑白老电影啦。

涛黑白电影,经典哇,我喜欢。干爹,您先说。来,这杯,我先喝一口。

霍那,我陪一口。哎,你婶儿那个人,就是个死心眼子,认准了什么事儿,八头驴都拉不回来。啊,她图我实诚,不在乎我穷,不顾家里的激烈反对,和我好上了。她爹硬生生将我们分开,带着她搬家,可是我们还是通过书信来往,感情反倒越来越好了。这信,一写,就是三年啊。

涛写了三年的信?现在就是三个月,两个人见不到,说劈腿就劈腿,寂寞呀。

霍呵呵,我不会,她更不会。

涛就一直见不到?

霍见不到,但我们的心,一直贴在一起。喝酒。

涛干爹,这杯我干了。

霍来,我再给你满上。

涛谢谢干爹。(打嗝)

霍我们今天不醉不归,这瓶转眼快见底了。

涛酒逢知己千杯少哇,那还一瓶呢,干爹,我陪你。

霍好咧。

涛干爹,这鸡,看着有点像乌鸡啊。

霍乌鸡好啊,大补啊。

涛乌鸡炖枸杞,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

霍我还打过。用猎枪。

涛哇,好酷,什么时候。

霍好多年前了,当然是偷偷摸摸打的。我还以为是野鸡。只是一枪,就打中了。

涛干爹神枪手啊。

霍什么神枪手,瞎猫遇到死耗子了,碰上了。想想,还是那个时候好哇,大家都穷,没什么钱,吃了上顿没下顿,可是就是傻乐呵。

涛嗯,现在是比那时候有钱了,可是快乐没了,觉得啥都没什么意思了。

霍是这么给理儿,那次,我们几个,将被打死的乌鸡用泥巴糊上,也不开膛,就放在火堆里烤,一会儿就熟透了,那个香啊,灭了火,等着泥巴彻底凉透了,放在地上一摔,就露出了肉,吃上一口。哇,比这个好吃一百倍。

涛没吃过。还头次听说这么做鸡的。

霍那个美味,是现在任何大馆子也做不出来的,你只有吃过才知道,说了也白说。

涛打猎的感觉不错吧。我还从来没打过。

霍当然不错,一枪打出去,浑身的毛细血管,都在舒展,心里头那个盼啊,如果真的打到了什么,就好像现在中了五百万。后来还打过铁雀。

涛铁雀?那东西好吃吗?

霍还行,可以油炸,串在一根竹签子上。其实,所有的鸟,都差不多,我说的是味道。

涛嗯,没吃过。

霍涛子啊,把那瓶酒开了,咱爷俩接着整。

涛好,来,干爹,满上。

霍好,你也满上。

涛我先喝一口。啊!

霍我陪一口,啊,真爽!

涛干爹,我有点头晕。

霍你脸都红了,到床上趴一会儿。

涛不用,我站一会儿。(晃晃头)清醒清醒,今儿真没少喝。

霍酒这个玩意,就怕喝闷酒,一口就醉。喝嗨了,喝多少也不醉。

涛对,我就没喝醉。

霍我更不会醉,今儿收了个干儿子,嘿嘿。接着,接着说,你的网恋。

涛啊?我刚才说哪儿了?

霍你说到你们在网络上聊了很多,有二百多页,她是跳舞的。

涛啊,对,干爹,是不是所有的跳舞的体型都特别好?

霍运动啊,那还用说?你看农田里插秧的老农,有哪个是大肚子?都是又黑又瘦。

[涛明显不胜酒力,开始摇摇晃晃地在舞台上溜达。]

涛干爹呀,你说的对,干什么吆喝什么。我终于见到她了,她当时在跳孔雀舞。她好像是这么跳的。

[涛在舞台上摆出孔雀舞的几个造型,突然摔倒。]

霍哎呀,当心点啊,你有点高了吧?

涛干爹,我当时那叫幸福的眩晕。我终于见到了我日思夜想的红色玫瑰,我要把最美的玫瑰送给她。你给我婶儿送玫瑰了吗?

霍我哪有钱买那玩意?

涛玫瑰是爱情的象征。

霍我知道,可是我太穷了,我除了爱她的一颗心,真的是一无所有。

涛爱她的一颗心。干爹,这才是金不换啊,现在,可以有成千上万朵玫瑰来作秀,可是就是缺了那一颗心。

霍其实,也是送了她点东西的,我自己画的小书签,在硬纸上用蜡笔画的。她就夸我手巧。我知道我画的一点也不好。还有,我给她唱歌,她可喜欢我唱歌了。

涛您会唱歌?

霍怎么,你看我不像是会唱歌的?(清嗓子,唱《我为祖国献石油》)

涛(鼓掌)想不到,您还真有两下子。

霍就这歌唱的最熟。我就觉得这个歌好听,是歌,现在唱的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怪模怪调的,还当红明星了,还把头发染红了嘴唇涂黑了,就是一群妖孽。

涛那是潮流,酷炫风。

霍不好听不好听,我一听那样唱歌的,就觉得是妖孽来了,赶紧堵上耳朵。

涛风格不同吧。

霍什么风格,纯属扯淡。

涛干爹,我没那个才气,只好写情书了。

霍你,会写情书,那还没才气?

涛哈哈,有一种情书,不着一字,尽得风流,人民币啦。

霍靠钱来砸出来的爱情,可不保准,你能砸,别人也能。

涛(握手)干爹,你咋总这么精辟啊。说的就是。可是我当时就是没想到,我以为,只要我能砸中她,她就会永远属于我。

霍她属于你了?

涛我们好上了。干爹,咱都是成年人,你明白我的意思。

霍呵呵,没把人家肚子搞大?

涛没有,我一直很小心。

霍现在的人啊,身子给了你,心不一定在什么地方游荡,不像我们那时候,给了身子,心也就交出去了。

涛社会总归是要进步的嘛。

霍就这还是进步?除非脑子进水了。我觉得是倒退。来,满上。

涛干爹,我有点喝不动了,舌头有点不太好使了。

霍脑子还清楚吧?

涛清楚,非常,非常的,清楚。

霍没事,一会儿喝点凉开水冲一下,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喝酒嘛,喝的迷迷瞪瞪的,才是喝酒,今儿我高兴,来,我再走一杯,哈哈,我有干儿子了。

涛干爹,我知道,您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给您做干儿子,我也高兴。

霍行,好啦好啦,就一小口,意思到了就行了。

涛哎。

霍刚才说到哪儿了?

涛说到哪儿了?唉,说到哪儿了?

霍好像说到了情书,对,你用钱砸人家,还差点搞大了人家肚子,结果,她有想法了。

涛干爹,你记性真好,几句话,提纲挈领,你该当个领导啥的。

霍都这岁数了,当个屁领导啊,现在,还在这里可怜巴巴地求人家别拆我的房子。还领导,受气包吧。

涛干爹,咱为啥当受气包啊,可以不当啊?

霍我也不想当,可是,咱胳膊拧不过人家大腿,我这是硬拧啊,我知道没什么好果子吃,可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涛干爹,咱为啥和人家拧啊,拧不过,咱不拧了呗。

霍为啥不拧,就这么让好处都让那些黑心的商人占尽,然后,我还要笑着对他们说,谢谢啊,我有病我才这么做。就是不能惯着他们,越是惯着,他们越是得寸进尺,最后会骑到你脖子上拉屎。你,不让我跟他们拧,就是说,我得乖乖地搬走,给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小子,我怎么还是觉得你是给他们做说客的呢?

涛干爹呀,冤枉啊,我怎么可能当说客,我这个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明人不做暗事,我今儿来陪你喝酒。

霍哎,就算你是说客,也没用的。好吧,你不是说客,今儿,咱爷俩,无论如何把这点酒都整进去。

涛其实,高粱小烧也好喝。

霍嗯,那个也喜欢。听说好的要一百多一斤。

涛没事,哪天我给你整五斤。

霍不要破费了,喝这个已经挺好了。

涛干爹呀,甭跟我客气好吗?咱爷俩今儿这么高兴,说明了什么?缘分!

霍你坐下说话。

涛我没事,我喜欢站着说话,思路快。

霍听到了吗,外面的大铲车又开始吓唬人了,这帮犊子玩意,吓唬谁呀。

涛嗯,听到了,干爹,他们不会来硬的吧?

霍来呀,老子不怕!

涛万一。

霍万一他们来硬的,正好把我埋了,老子算烈士。

涛干爹,咱好汉不吃眼前亏。

霍我没觉得吃亏,我只是提出最基本的诉求,这个地段的地皮啥价钱,他们给的啥价钱,我就不信,没人来主持公道。

涛干爹,你这样对你没什么好处。

霍是没好处,要不好,大家都别好。哈哈,大铲车的声音,好听。是不是有点摇滚乐的感觉?来,继续说你的舞女媳妇。

涛干爹,你就别笑话我了,她没当我的媳妇。

霍那她成了谁的媳妇?

涛反正不是我的。

霍你伤心了?

涛那还用说,我看到他们在一起了,当时死的心都有。

霍哎,你这个娃娃,太狭隘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嘛。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肯定还有更好的姑娘等着你。

涛没有了她,我觉得了无生趣。

霍别那样,信我的,好好睡觉吃饭,过一阵就会好的。你会觉得一切都是阳光灿烂的,你会有更好的爱情,只是因为,你还年轻。

涛女人都是喜欢强壮的有着强有力背景的男人,即便,那是一只乌鸦。我知道,那不是普通的乌鸦,如果,我也是一只不普通的乌鸦,她会喜欢我吗?

霍乌鸦不是什么好鸟,想当乌鸦?看来,你真喝高了,这剩下的酒,都是我的。

涛我没喝高,我说的是,如果,我也是一只乌鸦,就好了。

霍那你说说,为什么要当乌鸦?

涛因为那个男的。

霍抢走你媳妇的那个?

涛是,就是他。他喜欢穿着全黑颜色的衣裤,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只乌鸦。这是一只神通广大的乌鸦,一只很吸引女人的乌鸦。

霍我听懂了,就是惹不起的那种。

涛说的就是,他很善于摆平,包括感情。

霍娃啊,乌鸦有一种非同寻常的气场。咱爷俩,真的有缘,接下来,我也说一说我的乌鸦。

涛咋,你也和乌鸦有缘?

霍当然,而且,不是一般的缘分。

涛干爹,我给你满上。

霍我要连干三杯。

涛好。(倒酒)

霍再来。这蜡烛快点没了,再续上一根。

涛好,您悠着点。

霍我今天是来状态了。这点酒不算什么。

涛别干喝,伤胃,吃点花生米。

霍嗯,乌鸦的故事。我这个是讲故事啊,你可以当笑话听。那个,哈哈,从哪里说起呢?

涛怎么遇到的乌鸦?

霍嗯,怎么遇到的。是在城里遇到的。

涛在城里遇到的?

霍是,这是一只来自乡下的乌鸦。一只非常特殊的乌鸦,你想问怎么个特殊吧?那我告诉你,这只乌鸦会讲话。

涛干爹,你真的在讲笑话吧?

霍我不是说了吗,你可以当成笑话来听。它的样子,和普通的乌鸦没什么两样,就是爱讲话,别的乌鸦都是呱呱叫着,叫着人心里烦,恨不得用枪打死它,我就打过,可是,这只,就是爱讲话,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要打它,如果我有枪的话,也一定不会打。

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霍刚刚搞活开放那时候。

涛哦,那也是好久以前的了。

霍差不多三十多年了。这只乌鸦,就是嘴欠。

涛乌鸦会说话?我猜,是鹦鹉变异了吧?

霍我也曾经这么以为,后来,我发现,不是,那的的确确是一只乌鸦。它说的一句话是:“我对不起小娟啊,你们这群丧良心的,不会有好下场的。”

涛为什么会这么说,乌鸦是要为小娟伸冤?

霍那年月,都在说,谁逮到耗子,谁就是好猫。有一批人开洗头房,顺便捎上了那种肮脏无耻的勾当,结果,洗头妹严重短缺。有的人,就忽悠村里涉世不深的小女孩去干这个,说是普通的打工,其实,是去卖。有的干部,明明知道这是违法犯罪的,仍然不管不问,甚至还参与其中,当起了洗头房的老板。那个乌鸦,原本是一个女人,以为洗头房就是洗头房,没想到里面会别有洞天。她看到别人赚了钱,自己也和人合伙开了一个,还让同村的一个小女孩,就是叫小娟的,去她合伙的那个洗头房打工,小娟不知道,她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小娟对她破口大骂,她羞愧的,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她觉得,这是比挖人家祖坟还缺德的事情。

涛等等,叔,你是说,这个乌鸦,之前是个女人?

霍是个女人,而且是长得挺好看的女人。

涛那怎么会变成乌鸦呢?干爹,你还是在开玩笑,你在编故事。

霍哈哈,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嗯,我在编故事,你不用信,我刚才都说了。

涛可是,我觉得您好像说的是真的。

霍是真是假,你自己判断吧。怎么样,我这只乌鸦比你那只,更邪性吧?

涛我是打个比方,你这个讲的好像是童话。

霍没错,我这个更像个童话,一个悲伤的童话。小娟骂了她,但是,不想离开洗头房,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比那个来钱更快的方法。逐渐的,她也麻木了,她后来,也嫁了人,用挣来的钱,给父母盖起了二层小楼。可是,那个女人,就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小娟,她觉得单纯道歉是远远不够的,她要有所行动。她去上访,举报村里那些开洗头房的,包括那些领导干部,可是,说是要受理的,都是动动嘴,干打雷,不下雨。后来村里,都觉得她是个异类,甚至是败类。因为她总是要忍不住乱说,一直是那句话:“我对不起小娟啊,你们这群丧良心的,不会有好下场的。”后来,她失踪了。听说在城里,变成了一只乌鸦。

涛啊?干爹,人怎么可能变成乌鸦?

霍你听我说哇,我也不信,所以,就到城里去看,希望能看到她。

涛你看到她了?

霍看到了,她就在一个洗头房的房檐,目露凶光,好像要张嘴咬人。那是一只硕大的乌鸦,比普通的乌鸦大。

涛有多大?

霍(用手比划)这么大!

涛啊,成精了。

霍我觉得是成精了,哈哈,的确成精了。满上满上。

涛干爹,我今儿是来着了,听到了这么好的故事。

霍这是我亲身经历的故事,那只乌鸦,看到了我,目光就柔和了,我看到她,就放心了。我和她说,回家吧,她就跟我回家了。回到家里,她就喜欢站着房檐上,看着我干活,我休息的时候,她就大叫:“我对不起小娟啊,我对不起小娟啊”。叫的我睡不着,后来,习惯了,就觉得没什么。可是,邻居们不干了,他们要我处理了这只乌鸦。我不同意,我觉得这只乌鸦很通人性,会讲人话,是稀有物种。但后来要我处理的人越来越多,包括那些村干部。他们偷偷下药,想毒死这只乌鸦,都被乌鸦识破,这只乌鸦有很高的智商。

涛那,这只乌鸦后来怎么样了?

霍这只乌鸦,一直在说话,大家都说它是乌鸦嘴,说话太不吉利,一直都想弄死它。有时候,它吃饱了,还会飞到城里,在那些洗头房的房檐上大喊:“我对不起小娟哇,你们这群丧良心的,不会有好下场的。”

涛这只乌鸦,很有个性啊。

霍是,有个性,非常有个性。

涛这只乌鸦最后,死了吗?

霍这是一只不死的乌鸦。

涛神鸟啊,喝酒。

霍这杯我干了。我的故事讲完了,你的还没说结尾。

涛咳,你这个是个喜剧,我那个就是悲剧。那个乌鸦抢了我的老婆,还。。。。。。

霍还怎么的?

涛还,咳,不说了。

霍娃,你在吊干爹的胃口,一个故事怎么可以有头没尾?

涛我,我要去厕所。

霍出去尿吧,到处都是免费的公共厕所。

涛我走远点。

霍不用,闻着尿骚味儿,倒是有一种人间烟火的感觉,那是人的感觉。

涛干爹,我马上回来。

霍第二瓶酒也见底了。

涛那,我再买一瓶。

霍不用了,喝大酒的,都死得快。我还想好好活几年,看看那帮人能怎么对付我这个钉子户。你不用回来了,尿完了,就走吧。

涛干爹!

霍谢谢你,今天让我过了一回当爹的瘾,这个称呼到此为止吧。你不会有我这个干爹,我也不需要你这个干儿子。

涛你,不喜欢这个称呼,那我还是叫您霍叔吧。

霍什么都不用叫。你是来做说客的,无论你怎么解释,都是来为那些开发商做说客的。

涛我。。。。。。

霍孩子啊,谢谢你,让我度过了一个非常难忘而美好的夜晚。酒是好酒,鸡肉喷喷香,拍黄瓜和花生米也很美味,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还是开心好哇。

涛我,真的是来看看你。

霍算了吧,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摇摇欲坠的破屋子,能把你招来,你肯定是有事。你不是来做说客的,还能是什么?以后不用花那么多功夫,我喜欢单刀直入,就冲你今天这表现,说不定,我还真能被你说动呢。走吧。

[涛悻悻地下场,舞台上只剩下霍,他站了起来,走到床边,躺下。很快就睡过去了。雷电交加,风雨大作。一个人影摸进了门。随着追光,观众逐渐看清,这是涛。]

涛(自言自语着)门没锁,我进来看看你,霍叔,霍叔,睡了?

[霍翻了个身,鼾声四起。]

涛霍叔,我知道你并没有睡熟。我知道,我瞒不过你。我来把我的故事讲完吧。

[一个惊雷炸响,涛对着观众,跪下。]

涛我是一个孬种,我要给一个抢走我最心爱的人的乌鸦做说客。只是因为,他答应,事成之后,会给我一万块钱的好处,一万块钱啊,搁谁谁不动心,只是动动嘴,喝喝酒,就能挣一万块。你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底细,可是,我不能承认啊,我要是承认了是做说客的,你肯定会将我赶出门,那样,眼看到手的一万块就要飞了。说实话,我恨那只乌鸦,他就那么轻轻松松地霸占了我最心爱的人,我还要为他卖命。嘿!我卑鄙,我无耻,我利欲熏心,我不讲原则。(打自己的嘴巴)

[慢慢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纸,还要印泥盒,看看床上的霍,缓缓站起来,表情呆滞,突然又狂笑。]

涛乌鸦,你赢了,我败给你了,我彻底被你打败了,现在,我正在按照你的要求,把这个钉子户灌醉,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张同意拆迁的协议上按上他的手印,只要有他的手印,就说明他是同意了的,他就是浑身有一万张嘴,也抵不过这个手印的说服力。恭喜你,你终于将这个讨厌的钉子拔掉了,我与你虽然有夺妻之恨,但是却要成为你的帮凶,乌鸦,黑老大,你牛逼,真他妈的牛逼,谁想跟你斗,都是不长眼睛。我也没长眼睛,我的心里,黑暗一片,我其实也是瞎子,为了一万块钱,我把自己弄成了一个瞎子。你开心吧?高兴吧?

[床上的霍突然叫着“水,水”。涛急忙从桌子下面找到一瓶矿泉水,给霍扶起来,霍喝了一口。好像根本没看到涛,倒头又睡。]

涛霍叔,霍叔,你醒了吗?

霍(似醒非醒)哦,嗯。(呼噜声)

涛霍叔,我希望你不要恨我,我承认,我是说客,一个让你讨厌,也让自己讨厌的说客。这个协议,现在需要你按个手印,就在这个地方,只要你按下这个手印,事情就结束了。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按下这个手印,我这么做,非常低级,下流,但是,我没有办法,我需要那一万块钱。那是一个黑道白道通吃的老乌鸦,只要是他想干成的事情,没有他摆不平的。我只是一个小棋子,其实,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但我相信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这是我的一个特殊的小才能吧。现在,机会就在我的手上,一万块钱就在我的眼前晃动,叔啊,我知道,你想让我收手,可是,这可能吗?谁能舍得让一只煮熟的鸭子飞了?要是你,也肯定不能,是吧?

[鼓声响起。涛打开了印泥盒,将霍的手指蘸了印泥,然后按在了协议上。骤然黑场。黑暗中,霍愤怒地喊:你这个骗子,你给我回来,我没同意这个协议,没同意!接着霍一声惨叫。涛惊慌失措地喊:霍叔,霍叔,你怎么了?醒醒,醒醒呀!救护车的声音。]

[依然黑场,追光霍在云雾缭绕里行走。]

霍(自白)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距离霍不远处,有一个女人在缓缓移动,追光这个女人。]

霍那是谁?怎么那么像我的老伴?我看花眼了,真的是。(突然格外激动)老伴,老伴哇,你让我想得好苦哇,你转过身来,转过来呀,让我好好看看你。

[女人缓缓转身,女人的眼中噙着泪。]

婶老霍,你就真的那么想我?

[霍发疯般地跑了过去,搂住女人,放声痛哭。]

霍老伴呀,老伴,我的好老伴,八年了,这八年,我天天都在想你。你怎么就不回来看看我,我天天看着你的照片,以泪洗面。

婶老霍,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看上去更老了,你肯定不好好睡觉吃饭,心情也总阴郁着,把自己的身体造完了,你呀,就是不听话。

霍老伴,你来了,你说什么,我都听。让我好好看看你。(捧起女人的脸,仔细端详)老伴呀,你一点都没变。

婶咋没变,跟你一样,更老了。

霍老伴,这八年,你过得好吗?

婶嗯,我享福了,再也没有忧愁了。

霍你说,你咋就那么死心眼,非得到城里去上访,有什么用哇,那群家伙,都是利益至上。你的呼吁,有什么用?

婶可是,我必须要发声,否则,我会憋死的。

霍就你能说,人家都说你是乌鸦嘴。

婶乌鸦嘴就乌鸦嘴,我的心,是红的。

霍梦见你变成了一只乌鸦。

婶没错,我的确变成了一只乌鸦,我全身都是黑的,我必须要把村里的那些黑幕让世人知道,我和那些沉默的人,都不一样。

霍都说梦是反的,你这咋还假戏真做了?

婶情不自禁把,我清楚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眼里就是揉不得沙子。

霍你动了他们的蛋糕。

婶那是昧良心的蛋糕,我就要给它戳个稀巴烂。

霍你痛快了,你倒是痛快了,我呢?你把我一个人扔下了,你于心何忍啊?

婶老霍,对不起。

霍你既然是乌鸦,就一直在天上飞啊,为什么要到地面上来?

婶对不起,老霍,是我的错,我应该一直在天上飞,不该到地面上来。

霍来到地面,你应该加倍小心,你知道,地面的世界,多么危险复杂吗?

婶对不起,我知道地面危险,可是一直琢磨怎么上访汇报那些黑幕,就溜号了。

霍你怎么就不能眼观六路?

婶我连眼前的路,都没看清楚,那辆车是怎么斜插过来的,我根本没看清,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飞了出去。那一刻,我又做回乌鸦了,我飞的好高好高。

霍老伴,老伴呀?(啜泣)

婶老霍,别哭了,人固有一死。

霍可是,你太冤了,你的身体比我还好呢。

婶那些人,都巴不得我快点死,我死了,他们就安心了。

霍他们才是真正的乌鸦,贪得无厌,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婶谁都可以当乌鸦,看你是哪个巢里的乌鸦了。

霍老伴,我见到了你,我,不会也死了吧?

婶胡说,你没啥事儿,你要好好活下去。你只是过于激动,心脏有点承受不住,不过,你肯定会挺过去的,医生们正在全力抢救你,你一定要活过来啊。

霍老伴,让我死了吧,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婶不行,你不是还要和那些乌鸦斗吗?

霍可是,我真的斗不过他们,我实际上已经输了,我只是在自欺欺人地说我没输是他们输了。

婶老霍,听我的,好好配合抢救,你还有好多年可以活的。

霍老伴,我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我一定好好配合抢救。老伴啊,咱们有儿子了。

婶啊?嗯,我感应到了。

霍老伴啊,感应到了,就好。那个小子,是给开发公司的那个黑老板做说客来了,我知道肯定是这么回事。不过,他带来了酒肉,我们就喝起来了,而且,喝的挺嗨,虽然这个儿子是有目的而来,可是,我这心里还是免不了小激动。躺在床上,我突然就醒了,我看到了那份协议,我这个气啊,有这样当儿子的吗?他,竟然要我按下那个手印,我挣扎了半天,就了没按。突然,我感到心口一阵剧痛。

婶是他送你来医院的,还有,他幡然悔悟了,举报了站在他身后的坏鸟,现在,他和你是一条线上的了。

霍你怎么知道的?

婶我什么都知道,人都可以变成乌鸦,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霍哦,灵魂据说都有超能力的。老伴,多和我呆一会儿吧,求求你了。

婶不行啊,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霍可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老伴,你知道吗,那个房子,我们住了那么多年,那里有我们许多美好的回忆。我不舍得让他们就那么给拆了。你留下的一些衣服,我经常在睡觉的时候穿在身上,那就好像你还没有离开我,你们依然贴的很近很近,我能听到你的呼吸心跳,闻到你熟悉的味道,老伴呀!

[烟雾缭绕中,女人渐渐消失。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黑场,复明,这是一个医院的病房。霍躺在病床上,插着氧气管,床头摆着监测的仪器。涛坐在病床边,看着霍。]

涛霍叔啊,都怪我,差点要了你的命。

[霍慢慢醒过来,手臂扬起。]

涛叔,你醒了。你想说什么?

[将脑袋凑到霍的嘴边。]

涛你是问房子?那房子,还在的。我没骗你。

[背景传来大铲车的轰鸣声,房屋轰然倒地的声音。]

[霍摇头,嘴里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涛对不起,霍叔,你别急啊,你现在,就是不能急。

霍(虚弱地)房子,是不是拆了?

[涛低头,沉默。]

[霍情绪开始激动,调门抬高。]

霍房子,是不是拆了?

涛叔,别急啊,求求你了,这事儿都怪我。

霍怎么能怪你,又不是你拆的房子。

涛叔啊,你这不声不响地躺了大半个月了,你今天醒来,真的是个奇迹。我去喊大夫。

霍不用喊,我是自己想活过来了。我要继续做一只勇敢的乌鸦。

涛不行,我去喊大夫。

霍都告诉你别喊了,你就别喊。

[钟表的滴答声,敲钟声。]

[舞台上,涛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霍,背景随意。]

霍知道小杨吗?

涛当然,一直坚持为底层发声的好记者,我们加了微信呢。

霍她现在怎么样了?

涛只是受到了惊吓,没有大碍。

霍这帮胆大妄为的家伙,竟然敢对一个女记者发出威胁!

涛已经报警了。

霍不行,我要给小杨打电话。

涛现在?

霍对,你给我拨通吧。

涛嗯。我现在就打。

[电话拨通。]

涛杨老师您好!

杨哦,是你,你好!

涛那个,霍叔想要和你说几句。

杨霍叔?他身体恢复了?

涛基本恢复了。

杨那行啊。

[电话递给霍。]

霍小杨,我,我对不起你。(抹眼泪)

杨哎呀,霍叔,不要这么说。我们这个工作遇到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是常有的,威胁也接到过不少。不过,我们始终相信,这个社会,肯定是邪不压正的!

霍我原以为,你写的那篇文章,没什么作用,看来,还是有用。谢谢你啊。

杨这是我应该做的,按照我们领导的指示,在处理被拆迁户的诉求时,确保他们的声音能够被听到并得到妥善处理是非常重要的。当这些诉求通过正规渠道反映给多个政府部门时,可以增加透明度和公众监督,这对于揭露和打击可能的官商勾结行为至关重要。

霍哦,那也要谢谢你的领导啊。

杨我还发动了更多的同事,朋友,将信息发布到廉洁履职网站上,这样的网站通常设有举报功能,允许公民直接向纪检监察部门报告不正之风或腐败行为。这种做法有助于形成一种社会监督机制,使得民众的监督不再局限于单一的政府机构,而是成为一种多层次、跨部门的监督网络。

霍嗯,互联网时代,总是一个奇迹接着一个奇迹。什么乌七八糟的这个鸦那个鸡的,最终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杨在网络四通八达的今天,一旦有官商勾结的情况发生,相关部门可以迅速做出反应,进行调查和处理。这种联动效应不仅提高了政府对腐败行为的打击力度,也增强了政府的公信力和法治精神呢。

霍哎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这个老古董啊,还真有点跟不上时代了,还相信以前的什么找青天大老爷来解决一切呢。看来,这个廉洁为民的社会风气啊,需要我们每一个公民的积极参与。

杨嗯,霍叔,你看到有什么社会不公的现象,可以继续积极反应。

霍不能袖手旁观,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杨哈哈,霍叔,也谢谢您对我工作的支持和信任!

霍嗯,也祝你一切顺利!

杨早日康复!

霍嗯,随时联络。

[将电话递给涛。]

涛叔,天越来越暖了。

霍是啊,人的心情也跟着越来越好了。快,拿你的手机上廉洁履职网,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新闻。

涛好嘞,我找找,找到了。

霍看到什么了?

涛有一条消息。

霍念。

涛[廉洁山东:打造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

近年来,在省委省政府的坚强领导下,山东坚持全面从严治党,大力推进廉洁文化建设,努力营造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取得了显著成效。廉洁文化建设是新时代加强党的建设的重要内容,也是推动社会和谐稳定的关键因素。在廉洁文化建设方面,山东省注重发挥党员干部的示范带头作用。同时,加强对权力的监督和制约,完善权力运行机制,防止权力滥用和腐败现象的发生。此外,山东省还积极推动廉洁文化进企业、进社区、进学校、进家庭,形成全社会共同参与的良好氛围。通过举办廉政文化讲座、开展廉政文艺演出、创作廉政主题歌曲等形式,让廉洁文化深入人心,成为广大人民群众的自觉追求。廉洁山东的建设不仅提升了政治生态的清朗度,也为经济社会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在廉洁文化的熏陶下,山东各级干部更加勤政为民、务实创新,推动了经济社会的持续健康发展。

霍哦,都是政治文件。

涛(兴奋地)这里有刚刚更新的一条消息。

霍是什么消息啊?快念给我听。

涛经群众举报查实,大通房屋开发公司的董事长黑明宇涉嫌贿赂原绿源市副市长齐辉,官商勾结,野蛮拆迁,造成了很坏的影响。这是一起严重的损害公民利益的案件,在当今的法制社会中这样的事件是绝对不允许的。绿源市的法院检察院都已经积极行动起来,决定会给公众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将继续对本案的最新进展进行连续报道。

霍给我。(戴上了老花镜,又摘掉了老花镜)

涛看清了吗?

霍我这眼睛是完了,看不太清。不过,我这心里可是清亮的很。我今晚得早点睡,把这个好消息托梦给老伴儿。我们喝点吧?

涛啊?还想喝酒?不行不行,你这身体,不适合再饮酒了。

霍我说的是以茶代酒。不过,烧鸡,猪耳朵拍黄瓜,五香花生米,可一样都不能含糊。

涛好咧,我这就去准备。

霍还有,推着我去趟银行,卡的原始密码太简单,是个人都能猜出来,需要修改一下。

涛拆迁补偿款翻了一倍,霍叔,你堪称孤胆英雄啊!

霍孤胆英雄?人家黄继光邱少云算,我可不敢当。维护公平和正义,从来都是大家的事,我相信不是我一个人在战斗!我没那么了不起,我就是小人物一个,和你婶一样,眼里就是揉不得沙子。我想好了,密码,就改成我和你婶的结婚纪念日。

[城市天际线渐渐明亮,高楼大厦的轮廓在朝霞的映照下开始显现。街道两旁,树木的枝叶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轮椅上的霍,面对着即将升起的太阳,他的眼中满是期待和激动。

[涛推动着轮椅,脚步坚定而从容。]

[随着他们前行的步伐,路上的行人也开始络绎不绝。煽情的《春暖花开》音乐响起。]

[演员们谢幕。]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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