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

对娃的教育尺度把握实在太难了，我就为此常常感到焦虑。3岁的外孙小泽常常正义感爆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一些“见义勇为”的举动。娃的正义感让我欣慰，可内心不免生出一丝担忧。

上周三下午把他从幼儿园接出来，过马路时正赶上红灯。我俩一起唱“红灯停，绿灯行”，规规矩矩在路边等红灯变绿。一位中年妇女就跟没有红灯似的，奔着红灯就闯过去了。对于这样的人，我司空见惯，最多会在心里默默说一句：“这人真没素质。”小泽的眼里揉不得沙子，他使劲扽了下我攥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指着闯红灯的人，大声说：“姥爷，看。”我当然看到了，但那又能怎么样？见我没啥反应，小泽又大声说：“红灯，不能过马路。”说罢，还要挣脱我的手，要冲过去阻拦人家。幸亏我的手攥得紧，才没让他像箭一样蹿出去。否则他要是真的跑过去拦人家，会是什么后果？我不敢大意，赶紧蹲下身子对他说：“她闯红灯不对，但需要交警来制止。你要跑过去拦她，是不是也闯红灯了呀？”小泽想了一下，很无奈地点了点头，但情绪很低落。我猜想他还是对有人闯红灯耿耿于怀。

回家的路上，我就在想，路遇闯红灯现象到底该管还是不该管，如何让小泽的心里不留下疑惑的影子呢？想起有的地方电视台有曝光违章过马路的节目，我立刻在网上搜到几段视频，郑重其事地播放给小泽看。对他说：“你看，电子眼会盯着违章过马路的人，然后交警会给他们开罚单，还要在电视上‘曝光’呢。”小泽很是兴奋，问我今天那人也会被电子眼抓拍到吗？什么时候电视上会“曝光”？从此，这个话题就常常被小泽问起。

前些日子，我带小泽到家附近的公园里去玩。公园里的人很多，景色也美，我们爷儿俩在公园里玩得非常开心。忽然，小泽停下脚步，指着地上的一个彩色包装袋说：“姥爷，看！”这句话真的让我心惊胆战，我知道娃的正义感又来了。我应和着他说：“垃圾。”小泽又指着不远处的垃圾桶说：“垃圾桶。”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说垃圾应该放到垃圾桶里，不应该静静地躺在地上。只见小泽迅速弯下腰，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就要去捡垃圾。吓得我一声断喝：“不能捡。”小泽吃惊地抬头看我，伸出的手僵持在那里。他又说：“没有干干净净。”在家里，我们大人总教育小泽垃圾不能乱丢，东西要摆放整齐。看来教育目的是达到了，而且他已经把这些认知延伸到公共场所了。但公共场所的垃圾能随便用手捡取吗？唉！

我不能再阻止小泽的“见义勇为”，那样的话，教育和现实就大相径庭了，但也不能任由他去捡垃圾。我只好从包包里找出塑料袋，左手拎一只，右手套一只。为小泽做示范，用套塑料袋的手去捡垃圾，然后丢进另外一个塑料袋里。告诉他这样手上就不会沾染垃圾上的细菌，就干干净净了。小泽很开心，也让我给他手上套只塑料袋，开始在公园里捡垃圾。小泽人矮个小，眼睛明亮，总能发现那些藏在不起眼犄角旮旯里的垃圾，像枯树叶、小石子、落下的残花、有人丢弃的牛奶盒等等，全都逃脱不了他的火眼金睛……唉，我们这不是到公园游玩了，而是到公园义务清扫卫生了。

开始我挺不好意思，但很多游人看到小泽这么小的孩子在捡垃圾，表扬他是“最棒棒的娃娃”。他开心地笑了，捡垃圾的劲头也更足了。我只有跟着他跑的份儿，再也顾不上是否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