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把脸画成这样！”

2020年，夏朝勇的父亲在看到他脸上布满黑色纹身后，怒火之中将他扫地出门。

“我现在只想洗掉。”

如今的夏朝勇住在狭窄的出租屋，丢失的身份证因为纹身不能补办，他身上的恐怖纹身为何人所作，今后该怎么办？

被赶出老家四川乐山后，夏朝勇在上海当游戏主播，直播打《穿越火线》让他赚到了第一桶金，直播中，他无意露出的纹身是观众的另一个关注点。

夏朝勇的脸纹着各种动物鳞片，最夸张的有龙鳞，吸睛的造型让他们说：“这个直播间的主播是纹面男孩。”

中国从近代到当代演变的纹身文化在2018年成为大热门。那时，纹身店一直有少年少女的身影，而夏朝勇脸上的第一个纹身就是在那时刻下。

在乐山赊过账的夏朝勇接着流浪到其他地方，他打过许多黑工，有了钱的夏朝勇把自己当成了一块“人体画布”，脸上的纹身越来越多，纹身让他的回头率越来越高。

在聚光灯效应下，他决定给自己的左脸纹上狗，右脸纹上龙。这是因为夏朝勇认为纹上自己的生肖相当于加上一道护符，而龙的样式是许多人希望纹的图案。

那一天，他的父亲和“继母”依然在房间打麻将，父亲在胡牌时夏朝勇推门而进,继母看见他染发，又在父亲耳边数落夏朝勇，说他“不正经”。

夏朝勇的回怼遭到父亲的挨打，继母还以为他的脸上只是沾了黑，想让父亲给他刷干净，但等父亲看清后，他怒骂：“畜牲，你怎么能把脸画成这样！”

两人就此断了父子关系。在父亲赶他出门的同年，夏朝勇脸上的纹身却给他带来热度，“纹面男孩”和“四川战神”是他在短视频打响的名号。

自从夏朝勇将“四川战神”也纹在身上，他的粉丝很快涨到几十万，随着“土味文化”的输出，夏朝勇录制的短视频给他带来不菲的收益。

博主在设计剧本前，对他说：“这是一条替你洗纹身的视频，同时呼吁大家不要给未成年纹身。”

脸上密密麻麻的纹身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完全洗完，博主为了博人眼球只给夏朝勇洗了几条线，其余的纹身全靠遮瑕膏遮住，博主于是靠着带货遮瑕膏赚得盆满钵满，夏朝勇也拿了20多万的分成。

尽管拿到钱，但这次合作却闹得很不愉快。夏朝勇发现博主在另一个群里骂他“傻子”“好养活”，他意识到对方不是真心想帮他洗纹身。

14岁的夏朝勇根本没有攒钱习惯，20多万很快挥霍一空。在各平台的管控下，夏朝勇的账号被封，如今的他直言：“我现在只想洗掉。”

一度被骗，又因纹身无法补办身份证的夏朝勇得到了新的帮助，对方在替他洗掉脸上的部分纹身后，希望他能够经常来，洗纹身师说：“他进社会太早了，被一些混混带偏，有很多不好的习惯。”

现在的夏朝勇快要成年，他和父亲通电，想向父亲借一点钱好好工作，而父亲很快挂断，父子亲情单靠他一个人维护。

夏朝勇记得自己从小是被奶奶带大的，村里的人都在传妈妈有精神病，而父亲是怕打光棍才娶她的。

“继母”和父亲没有领结婚证，在赶走夏朝勇的第二年，父亲和“继母”分手了，但夏朝勇还是能在电话中听到父亲打麻将的声音，让他回想起挨过的打。

来到广东后，治愈他伤口的是女友唐美芸，她对夏朝勇承诺：“我不怕你的纹身。”

女友是云南彝族人，辍学后来到广东打工，遇上了夏朝勇。两个常年在外奔波的同龄人选择到虎门广场附近租房。

女友的工作稳定，但夏朝勇仿佛一直被困在2022年，他找过许多办法办身份证，也花钱找人p掉纹身，但都被拒绝。

曾经的“四川战神”现在只能靠女友接济，偶尔做一些不稳定的游戏代练，但大部分时间花在找工作上。他连续找的好几家厂要么都要求身份证，要么都觉得纹身不像正经人，不敢用。

雪上加霜的是，他在医院查出了身体问题，手术费用要一万。女友为了他降低生活水平，夏朝勇便每月从她工资里拿出一部分钱当手术费，攒钱的速度非常慢，距离手术费一万还差很多。

20万从天而降的场景只发生在夏朝勇录制的短视频里，那时候他穿着名牌T恤，在夜店撒下钞票，引起无数人的争夺。

他想到在上海当网红的过去，联系上他的朋友，但朋友只是请他吃饭，夏朝勇不解：“我不是也帮过你吗？借我万把块。”

朋友说眼镜店生意不好，快要关门了，夏朝勇只能心事重重地回到出租屋，夏朝勇18岁的生日是在他乡过的，他曾经徒步流浪到成都，现在只想回到老家，找一份安稳的工作。

在这之前，他必须洗掉大部分纹身。照在镜子上的侧脸还泛着形状古怪的点点鱼鳞，纹身师几乎刺透了夏朝勇的上半身，将青色的墨水留在他的脸上、头皮、胸背和手臂。

在专业洗纹身师的视频里，夏朝勇的脸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在今后的打算里，他想过退网，而洗纹身师则邀请他学技术，夏朝勇没有表态。

成年后进入社会的夏朝勇会打台球，也明白纹身不代表自信。

摆脱原生家庭后，他看着年迈的父亲辛苦生活，内心有些动容，还是渴望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