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闻客户端记者方涛
一座城市最地道的味道、最鲜活的人间烟火气,藏在哪里?
菜市场毫无疑问是选项之一。
菜贩、肉贩、卖野货的、卖包子的、摊烧饼的、修锅的、收破烂的……在小小一方菜场中,是浩瀚人世间的缩影,也是市井百态、红尘烟火,最鲜活生命的第一现场。
今年,陈慧在菜市场里办了两场读书会。
4月21日,在杭州的文二菜市,陈慧与提篮买菜的大爷大妈、各地赶来的读者一起分享了自己的作品《在菜场,在人间》;5月,在云南昆明东华菜市场,陈慧大大方方地对每个路过的人们介绍道:“你好,我是浙江来的陈慧,我坐飞机从两千多公里外来到昆明。我是一个菜场小贩,但我在摆摊的同时也在尽情记录生活……”
尽管已经出了四本作品,但陈慧并不回避自己“菜场作家”的身份,在她看来,蔬菜、大米、油喂养我们的肉体,书和阅读喂养我们的精神,两者同时出现在菜场并不违和,更无高下之分。菜市场就像是她的一个观望人间的瞭望孔,她在观察别人的同时,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12月20日,第六届“书香迎新共享悦读”TALKSHOW即将在浙江图书馆(之江馆)文澜剧场举办。
陈慧将来到现场,分享她在菜场、在人间生活与创作的故事。
陈慧出生在江苏如皋一个传统的军人家庭,严格的父母把兄弟姐妹四人都教育成“过生活的好把式”。
26岁那年的春天,由于染病多年,陈慧跟着小姨来到山水清秀的宁波余姚梁弄镇养病,没想到,在邻居的撮合下,被介绍给大自己7岁的前夫,从此便在这座小镇扎下了根。
对陈慧而言,婚姻或许是命运的安排,但进入菜场,则是生活所迫。婚后的生活显然并不如想象得一帆风顺。
“2005年,我剖宫产,儿子九个月大,我就去梁弄菜场摆摊了。那时梁弄菜场旁边有一条路,可以自由摆摊,但摊位不固定,谁起得早就是谁的。我凌晨两点起床,带着两个蛇皮袋,往那儿一铺,用两块砖头一压,就证明这个地方属于我了。如果去得太晚,摊位就会被别人抢走。每天早上两点多,骑着自行车穿行在漆黑的弄堂里,我心里非常害怕。有时候还有狗追我,我就一边骑车,一边流眼泪。”
仅两个月,菜鸟摊主陈慧就濒临崩溃,打起了“退堂鼓”。
这时,一个同样在梁弄菜市场卖东西的安徽男人给了陈慧启发——他用的是一辆手推车,既不用早起去抢地方,也没有收摊摆摊的烦恼,而且非常灵活。
于是,陈慧把儿子淘汰下来的“好孩子”童车放平,拿掉篷布,再挂几个口袋,把小百货一股脑都装了进去。
“我的摊就跟出租车一样,随叫随停,还可以送货上门。人家说,来个打火机,来个苍蝇拍,我就咔咔咔把车推过去,直接送货上门。”
时间久了,陈慧几乎与每个在梁弄菜场买菜的居民都熟识了起来,他们亲切地用乳名称呼这个日日穿行在菜场的女货郎:阿三。
陈慧
一个在菜场摆摊的女货郎如何成为一名作家?许多人都对陈慧的创作经历十分好奇。然而,陈慧坦言,自己最初开始创作,是因为孤独。
“当时我的生活并不如意,需要找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打麻将和逛街都是需要成本的娱乐,而阅读和写作不要本钱。我从来没经过专业的写作训练,也没有人告诉我该怎么写,最初连‘的地得’都不分,标点符号也不会用,想写什么写什么,毫无拘束,今天刮风也可以叹息几声,明天下雨了也自怨自艾几句。”
直到2015年,陈慧的创作都处于一个“野蛮生长”的状态。当时,余姚新闻网有一个网上社区,是文学爱好者的聚集地。论坛版主沈春儿偶然看到陈慧的文章后,觉得有灵气,就推荐给了当时宁波市作协副主席谢志强。陈慧这才根据引导,开始系统地阅读汪曾祺、李娟、高军等作家的作品。
“我从来不去搜集素材,素材都是送上门来的。我在那里摆摊,永远有人在我身边家长里短,可能某个细节打动了我,当时不一定写下来,但留在了我脑子里。一个偶然的机会,可能就续上了。”
充满人间烟火味的菜场给陈慧的创作源源不断的灵感。正如陈慧自己所言,自己扎根于菜市场,勤勉地谋求生活的保障,也记录着平凡人的温情或悲伤,烟火气十足的菜市场,是个有付出就有回报的好地方,这是她创作的根。
12月20日下午,在浙江图书馆(之江馆)书香迎新TALKSHOW现场,陈慧也将与大家再次见面。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