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敢来这儿面试？！” 那一声几乎是嘶吼的质疑，让张雯的眼睛一阵模糊，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突然陷入了一个冰冷的黑洞。她站在厂门前，手里还握着一只早已褶皱的求职简历，心跳加速，几乎觉得自己要被吞噬。 她刚从家乡坐了九个小时的车，拖着行李箱来到这家在浙江有名的纺织厂。厂区外热火朝天，工人们穿梭在机器间，沉默、麻木，脸上毫无表情。她一眼就看到了人事部的招牌，心想着：凭我这张脸，绝对能在这里找到一份工作。 但是，站在她面前的中年人事经理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不合时宜的怪物，眉头紧皱，皱着的脸上似乎写满了不悦。他没有给张雯一丝试探的机会，直接开口： “你来面试？穿成这样，还是说，来找个副业当‘老板娘’？” 张雯愣住了，自己一向自认为是干净整洁的，穿着简约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气质平和。看着她那张脸，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却让人以为她要么是走T台的模特，要么是靠美貌吃饭的女人。她不禁皱起了眉。 “我…我就是来找一份工作。” 张雯有些结巴。 “工作？” 那人事经理冷笑一声，“你能做什么？打工？你这样的……也配？！” 张雯愣在原地，几乎无法反应。她本能地想要反驳，但又感觉自己口袋里那几百块钱和行李箱里的衣物，跟这家工厂巨大的厂区相比，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她咬紧嘴唇，没敢反驳。 她从小到大都被人说漂亮，但她从未在这美丽的面具背后看到过这种恶心的眼光——鄙视、冷笑、甚至是厌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站在这里，身上所有的闪光点都在这些工人面前化为一种不堪的负担。她看到周围那些穿着廉价工作服的工人们低头走过，沉默而坚韧，谁也不敢停下来，不敢张扬，因为这样才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转身准备离开，刚走出几步，人事部的经理却冷冷地补充了一句：“别再来浪费我们的时间了，像你这种人，最多只能做个陪酒的小姐，别想着当工人。” 张雯顿时停住了脚步。她用力攥紧了行李箱的把手，眼泪隐忍着往外涌。她愣了一会儿，突然回过头，看着那人事经理——不再是无助的小女孩，而是透着一股决绝的眼神。 “你说我不配，但你呢？”她声音微颤，却是愤怒中夹杂着深深的冷笑，“你凭什么这样看我？你以为自己的工厂就是神殿？不过是个卖命的地方罢了。你难道就不觉得，自己不过是窝里横、看不起人的那种失败者吗？” 经理的脸色一沉，气氛一瞬间凝固。周围的工人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不对劲的氛围，站着不动，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 张雯狠狠甩开手中的行李，冷冷地笑了。她转身大步走出厂门，心头像是撕开了一道口子，冲出的不仅是愤怒，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解脱。 她忽然意识到，或许她的美丽从未让她走得更远，反而成了她自己无法摆脱的枷锁。别人给她加上的标签，她永远也甩不掉。或许她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但她知道，世界上从来没有“别人眼中的完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