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7楼的农村老家,连着两天晚上,我都是11:30才睡觉,但每天早上5点准时醒来,夜晚安静的连风声都听不到。
第一天早上,是下面有一个跳广场舞的大姐,把音乐开的震天响,把我吵醒了,我拿着被子去沙发上躺着,老六撩开窗帘,朝楼下东头的山脚下看一眼,“远远的看,瞧她的身材还挺好的。”
天气凉快,空气新鲜,不用开空调,也不用电扇,半夜的穿堂风冻的你还得盖个夏凉被。
我半闭着眼睛摸到沙发上,恶狠狠地嘟囔了一句,“哼,这样的人看着就不幸福。”
老六光着脚去卫生间,出来后又坐在我的沙发旁边,用手拍着我的大腿,“你咋知道人家过得不幸福呀?”
我一脚把老六踹到地上去坐着,“比如我,幸福漂亮年轻的女人,这会儿都在家里搂着老公睡大觉呢,谁没事骑着电瓶车跑几十里来跳广场舞。要么她是单身,要么离异,只有精神不正常和空虚的女人,才会大半夜的在小区楼下跳舞呢。”
老六嘎嘎一笑,又去阳台上看一眼,“你瞧她穿着裙子,戴着白手套,看着还可以,我估计走近了也不好看。”
我不跳广场舞,也受不了广场舞的音乐,但我更好奇,大夏天的还戴着白手套干啥呀?还没出太阳呢。
这个美女从5点一直跳到8点才走。
这两天是中招考试,今天早上5点我是自然醒了,被东山头的小鸟给叫醒了,还有车棚上的那只老黑猫,每天晚上我们临睡前,它就犀利的叫几声,早上5点多他就嗷两嗓子,也不知道是配合那个美女跳广场舞,还是美女和小鸟吵醒了老猫的好觉。
刚才我再去阳台看一下,那个美女还在跳舞,但音乐没有开那么大,想必是有邻居投诉她了。
老六说,“这是现在,到处都有摄像头,她一个美女跑到树林子里来跳舞,这要是过去,被人摁倒了可不划算。”
我掀开被子哈哈笑,“真要那样,她可能还巴不得呢。”
老六虽然上过大学,单是高中都读了7年,上学的时长超过我3倍,但老六的情商实在堪忧,特别是有些黑话,他半天都反应不过来,你要给他说一个农村的俗语或者俚语或者一个幽默笑话,老六就瞪着眼睛问你啥意思?
小六有时候都反应过来了,老六还迷茫着。
“她咋巴不得呀?”老六居然还问我。
我靠在沙发上,拿个小六过年在公园里射击羸的靠枕,垫在脖子下,左边的脖子落枕已经4天了,今天才稍微好一点,不用像昨天那样,想扭个头都得像机器人那样,把整个身子转过来。
“一个寂寞空虚的美女,有一个帅哥来打jei她,可不正合她意。”我想起原来看到的一个 故事,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老六笑的像 天空中那个跑在最后的大雁一样,“咯咯咯,嘎嘎嘎,你呀,啥话到了你的嘴里就没一个好儿。”
7点多,老六把小米粥盛出来两碗,三个鸡蛋也剥好了,我选了一个个大的,老六吃两个小个的。
平常老六吃早饭,是先喝粥再吃鸡蛋,今天他想反着来,上来就咬了一大口蛋黄,我喝一口粥,又喝了一口桑葚米酒,右手夹着小咸菜,低着头看着碗,还兴致勃勃地和老六讲那个跳舞的美女。
好半天,老六都没有接我的话,我瞅他一眼,老六被蛋黄哽得直翻白眼儿,我赶忙放下筷子,把桑葚酒递给老六,“你可真够笨的,你看我每天咋吃鸡蛋,把蛋黄搅到稀饭碗里。”
老六哽的脖子脸通红,喝了两口酒,又猛咳了两声。
我握住老六的右手,把他的筷子在他的稀饭碗底上使劲的敲打着,“这样敲两下就好了。”
我们小时候吃饭被噎住,母亲 总是 让我们把筷子竖直,捣着碗底儿,我到现在还保持着这个习惯,一旦吃东西被哽塞了,就赶快用筷子敲 碗底,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啥,反正很快就会顺畅了。
老六瞪我一眼,“你嗓子梗住了,你捣碗底儿干啥?”
捣了四五下,老六又喝了两口水,终于说话也顺溜了,“捣碗底哽咽的东西下去的更快,你有没有这种感觉?老祖宗留下来的经验还是管用的。”
要说老六,唉!也是在农村大山里生长了10多岁才去镇上,家里的兄弟姐妹七八个,我婆婆又是个长寿虽,且知道很多东西,但老六不像我有那么多的农村生活经验。
我和老六结婚20多年来,我没有听他会唱一首儿歌,也没听到过他会讲啥 谚语的小故事。
小六3岁之前,老六唯一给他讲过的一个故事,就是一个砍柴 小哥在山上捡了一个蛋,回家孵化后变成了一条蛇,这条蛇长大后,小哥把它放到了山涧里,蛇临走的时候回头对小哥说,“你如果遇到了困难,就到山里来喊我的名字,叫三声,我就出来了。”
老六第一天给小六讲蛇的故事,我笑,“你可再别讲了。”
但小六听得津津有味,已经听过几十遍了,每天晚上临睡前,小六还让老六再讲一遍。
老六的这个故事我从来没听完过,当他喊第一声“蛇”的时候,我的眼皮子就合上了,喊第2声的时候,我的脑袋就开始迷糊了。
小六说,一共喊了三声,但第三声我从来没听到,都睡着了,有时候第三声我又被小六给笑醒了。
小六今年都上大三了,我还经常笑话他,“你爸好歹也是在农村长大的,连一个故事都不会讲,一个儿歌也不会唱,唯一的那个蛇的故事,他都给你讲了几十遍。”
小六就嘎嘎的笑,“每次我爸喊蛇的时候,你都睡着了。”
我也笑,“你爸拖的长腔就像催眠曲一样。”
老六吃了饭去厨房洗碗,我还光着脚,一条腿翘在椅子上,老六瞅我一眼,“你吃稀饭还用筷子在碗里搅啥呀?坏毛病。”
我飞他一眼,“我把鸡蛋黄放到稀饭碗里了,稀饭太烫了,搅搅才喝得快。”
喝完最后一口稀饭,把碗送到厨房里,把筷子轻轻的放在碗上,“老六,我这筷子可是京瓷的,98块钱一双,你洗的时候悠着点,可别摔断了,赔,你都没地方买。”
老六故意做势要把我的筷子扔到洗碗池里,“你听人家猫你(骗),9毛8也不值。”
这双筷子是去年去郭亮村,听课的时候免费送的,当时有队友在网上搜索,果然是98一双,后来活动做到高潮处,100块钱4双,队友们都抢疯了,只有我带回来一双免费的瓷筷子。
小六用了两顿,“太滑了,不趁手,我不用,别摔打了你又不高兴。”
老六用了一次,“连个花生米都夹不起来。”
这双高大上的白瓷筷子就成我的专用了。
自从小六上大学后,我开始让老六学着干家务,就先从洗碗开始,虽然每顿就我们两个人的碗,中午和晚上会多一个盘子。
老六刚开始洗碗,可听话了,就是洗碗和筷子,盘子和锅都不洗,灶台也不擦,通常他去厨房洗两个碗,地上搞得就像洗澡堂一样。
有段时间我不高兴,“你洗个碗,我还得来擦灶台擦地板。”
老六双手一摊,“我看你也是神了,在家啥不干,还指挥我洗碗,要不你来洗。”
我可不像我大姐那么傻,大姐夫这么顶她一句,大姐就啥都不让大姐夫干了。
现在洗碗都成老六份内的工作了,虽然每次他也会唠叨两句,“瞧瞧,还有哪个女人比你更享福。”
我不再吹胡子瞪眼的和他顶嘴,而是笑嘻嘻的,“谁让我年轻的时候眼睛亮,拿着探照灯找到了你。”
老六今年都54岁了,还很吃这一套,他也不问我说的是真是假,“我要不看你还算听话……”
“六爷六爷,我听话的很。”再这么一铺垫,老六洗了碗之后就会把灶台和地上也擦两下。
老六不会说话,有天我们刚进母亲家门,大哥从卫生间里双手沾着水出来了,老六问大哥在干啥?
我母亲眉头一皱,“洗衣服呗。你大哥只要休息,就得在家洗一天衣服。”
老六也不顾及我大嫂还在家里,“老大,你在家里还洗衣服呀?我可是连袜子都没洗过。”
大嫂脸一红,“你大哥能跟你比呀,你一个月挣多少钱?他一个月挣多少钱?再说我每天上班,他小姑成天在家里玩儿。”
得了,本来老六的一句玩笑话,想给我大哥捞点本,让他少干点家务,结果大嫂二嫂的矛头都指向我,“我们要像他小姑这么懒,早被你哥给锤扁了。”
我大哥有时候也会点幽默,“锤扁了再给你捏圆。”
我赶忙打圆场,“我多窝囊呀,大嫂二嫂在家里都当家,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老六一个月挣几个钱呢?”
大嫂的脸色马上就放晴了,又咯咯咯的笑,“也就你窝囊,我给我同事说,你不知道老六挣多少钱,人家都不相信呢。”
我母亲就把这事当真了,偶尔就想偷偷摸摸的给我个三几百块钱,尤其是我每次回娘家,穿的不是我婆家嫂子给我的旧衣服,就是10多年前的衣服,要么就是小六的旧衣服。
母亲说,“你也去买两件新衣服穿,当心老六嫌弃你。”
要说我这个家庭主妇当的也不合格,除了谈恋爱时,为了 笼络老六,我给他买过几双袜子和内裤,织过毛衣毛裤,结婚后我再也没有给老六买过东西了。
我买东西投便宜投实惠,老六穿东西比较讲究牌子,我俩每次一块逛街都要生气,他看中的我不愿意买,我相中的他不要,这样也好,各买各的。
记得小六上小学那年,我带他去街上买内衣,顺便也想给老六买两条,服务员问我要多大尺码的?
我半天想不起来,我问小六,“你爸得穿多大的内裤呀?”
小六说,“你问我我哪知道呀。”
我还故作神秘地对母亲说,“老六才不会嫌弃我呢,他平常也给我零花钱,但我又不出门,买这么多衣服干啥呀。”
等我下次再去母亲家,还没说上两句话,母亲就去了卧室,拿出来一条折叠的板板正正的裤子,“你看我昨个在门口地摊上,买了条裤子,回来我才看小了,也穿不上,你拿回去穿。”
侄女小秀一把抢过裤子,笑着把裤腰抖开,让大家看,“都瞧瞧哈,这条裤子的裤腰最多22,我奶都穿25的裤子了,她怎么可能会买错呢?一看就是专门给我小姑买的裤子,又怕咱们争。”
我父亲也叼着烟,嘿嘿的笑。
9点多我的日记写完了,收拾好陪老六一块去菜场买菜。
老六说,“你又戴帽子又打雨伞干啥呀?已经黑的像个黑炭,再捂也捂不白。”
我笑,“你不就是比我白点吗?打击了我几十年 。”
老六说他在楼下等我,我赶忙拿上包,穿上鞋子又把垃圾提上,“我也收拾好了,咱一块下楼。”
老六站在楼梯上,“咋了?你一分钟也离不开我呀?”
“嗯呐。”
老六喜欢的咧着大嘴巴笑,那两颗大兔牙翘的越来越高了。
出了小区后门儿,走不到3里地,就到了农村的大集市,才一个星期没回来,左边的餐馆又换门头了,暑假快到了,兴趣培训班也多了起来。
我右手打着伞,左手挎着老六的胳膊,“今儿个星期六吧,小六晚上得给我打电话了。你晚上可不要出去吃饭了。”
老六说,“滴哒嘴子,我已经推脱好几摊儿了,还用你说。”
我刚想夸老六两句,他的电话响了,只要是无所谓的电话,老六就喜欢在我跟前开成免提,虽然我说过好多次,“你别开免机,我不感兴趣。”
电话接通有三四秒钟,他没有说话,等着对方说,“六哥,在忙啥呢?”
老六的语气很平淡,“没干啥,回老家了。”
我听出来是老六的一个堂兄弟,“我正好也在老家这边,中午一块吃个饭吧。”
老六说,“谁请客呀?”
堂弟笑,“周末没事约几个朋友坐坐。”
老六又问,“是你请客不?”
堂弟嘿嘿笑了几声,“我请客也正常呀。”
我一直朝老六使眼色,还用左手掐着他胳膊上的老肉,用口型告诉老六“别去。”
老六好像故意和我打别一样,听他接电话的语气根本不想去,“好,在哪儿呀?我晚点儿过去,但我只中午有时间,晚上顾不得。”
堂弟好像松了口气,“就是吃中午饭,晚上我们也都有事。”
挂了电话也走到了菜场,老六昨天晚上陪女同事打麻将,10点多才回来。
我不高兴,“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和这个堂弟一块吃饭打牌吗?你刚才干嘛不拒绝?”
老六用左手推了一下眼镜,太阳照在他脸上,显得老六的脸更黑了,那几根白头发也更亮了,“我能不知道,他约七八次,我总得答应一次吧。”
“都这个年龄了,不喜欢的人就不要一块应酬。”我的嗓门也提高了。
“都像你这么想,谁还和你玩呀,瞧瞧你有一个朋友不?”
我甩开老六的胳膊,也不管路上的行人多起来,“那你等会儿空手去套白狼,我看谁还和你玩儿,你所谓的人缘好,应酬的场合多,还不是因为你当家你做主,你的工资你一个人消费了。”
我也不知道我咋又扯到老六工资上来了,这件事都说了几十年了,也没有一点改观。
老六快走几步,离我大概有两米远,“我没管你?小六上学是你管的呀?家里的生活费都是你挣的呀?你成天不学好,和那几个老妇女比着,把男人拿捏的像个软柿子一样,你觉得那很有本事呀?”
老六成天说我不出门不和人交往,像我这个年龄,能和我玩儿的也就是那些家庭妇女了。
我有次回来给老六讲,人家在家里当家,怎样把男人拿捏的服服帖帖,老六就烦我,“你和这样的人交往干啥?”
“我倒想和你们的一把手交往,可人家认识我不?”这个月已经和老六吵过一次架了。看来吵架也会上瘾,虽然我心里不想和他吵,但嘴巴就是控制不住,就像 上了发条的马达。
我平时说话有点结巴壳,但和老六吵架的时候,语速就特别的快,还麻溜,一点儿都不 打盹儿,“你这个星期只在家吃了一顿晚饭,刚才你还不好拒绝的很呀,你就说你已经坐上牌摊了。分明你自己想去,还找借口 。”
老六瞪我两眼,去西瓜摊前。
我紧跑两步追上去,“去年端午节和你堂弟一块吃饭,你打牌输了1000多,今年五一回老家,你和他打牌又输了1000多,人家为什么老找你,还不是你的钱好赢,水平太烂。”
老六最讨厌我攻击他的牌技不好,“你少胡搅蛮缠。”
上一秒我俩还聊得开开心心,就因为这个电话,眼看就要在马路上打起来了,“你把家里的钥匙给我。”
“干啥呀?你出门又没带钥匙呀。”和老六一起出门,我从来不带钥匙,也不拿手机,今天出门我啥都带了,还带有买菜的零钱,因为农村的大集市给现金,买菜更方便一些,零头人家也不会要。
老六的右手刚在皮带上掏钥匙,看我的眼神不对,又把钥匙挂在皮带扣上,“别说我没提醒你,小六快放假了,你给我收敛点,别动不动就和我吵,也不瞧瞧你撒泼的样子有多丑。”
“你还知道小六快放假了。该收敛的是你,你成天要求我和小六这样那样,你咋不学好?”
如果我和老六在家里坐着,有人喊他出去玩,我也不反对,关键是我俩要出来散步,又要去买菜,正聊得开心,他又把我闪到半道上,和去年大冬天下暴雪是一样的情形。
“高中时小六压力大,你还要求他这这这那那那,小六怼你两句,你咋不敢多嘴呀?”
我接老六的老底儿,小六上高三时心情不好,老六还训他,“我上大学时为了省车费,骑个自行车,跑一百多公里回家拿前生活费,有时候还拿不到……”
小六那天也胆大,“爸,你成天要求我学好,你咋不戒烟戒酒戒麻将呀!”
老六气的两个鼻孔出大气,伸手想打小六,又看看个子还没小六高,“没大没小,你还敢管我!”
小六瞧老六发火,他也有点怕,小声地说,“你要求我做我做不到的事,你自己也做不到。”
那天小六和老六吵架,我就坐在我的小铁床上,手里拿着书,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但我一句话也不说,等小六上学去了,老六还气冲冲的坐在家里,想找我发火,又觉得下不去口。
我笑说老六,“正人先正己,你平常这样教小六,但小六刚才攻击你也没错,他现在压力大,你总要求他再好点再好点,你戒烟都戒了三次了,还不是照样的吸。你也别生气,从今天晚上开始,你每天下班了先回来,陪小六吃晚饭,等他上学走了,你再出去应酬。”
就这么着,老六和小六的关系才改善一些,小六有时候不好意思,“爸,今天周末,你也出去放松一下。”
我赶忙替老六证明,“小六,你那天说的对,你爸也反思了,我们要求你,首先我们自己也得做好,你爸现在表现的可好了。”
小六的学习状态越来越好,高考也成了一匹小黑马,虽然老六的麻将和应酬一场都没少,但他改变了一下,先陪小六吃点饭,等小六上学走了,他再出去玩儿,等小六快放学了,他又赶紧回来,小六就以为老六一直在家呢。
等小六一上了大学,老六发狠把烟酒全都戒了,老六说,“让小六拿捏我,也真说不过去。”
要知道老六可是从高中时就开始吸烟了。
让老六戒麻将不可能,但他现在打的也少很多了,说急眼了,老六就会吵我,“男人上班累压力大,不像你们女人,有啥事叽里呱啦的说一顿,你听我啥时候在家里给你发过牢骚?我总得有个突破口吧,你看那谁谁谁,不吸烟不喝酒不打牌,不应酬,最后……”
我知道他说的那是谁谁谁,是我们所有女人眼中的好男人,最后 犯了错,吃了两年公饭。
我俩的架还没吵熄火,老六的堂弟又打过来电话,“你赶紧过来呀?”
老六手里提着个西瓜,“我这会儿在外面散步,我得回家换衣服,还得拿点钱呀,不然去咋和你们玩呀。”
堂弟在那边笑的像发疯的鸭子,“好好好,快快快,我们等你。”
老六把西瓜送上楼,我手里拿着几根黄瓜和西红柿。
我坐在客厅里小六的学习桌上,虽然心里还气鼓鼓的,直到老六换好衣服准备出大门,我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老六说,“我去吃了饭就回来。”
“回来干啥呀?在那空调间里再睡一觉多好呀。”
周五的晚上,老六没坐上牌桌,人家打牌他也没看,在人家的沙发上躺到凌晨两三点才回来。
我两个姐姐对我都恨铁不成钢,“你一点都没记性,老六刚把你训一顿,下一秒钟你又嘻嘻哈哈的笑,没事儿的人一样,他能会把你当个刺儿。”
我这人就是没记性,又不喜欢记仇,又害怕家里的环境不温馨和谐,又不爱翻旧账,主要是我的记性不太好,就像我最近背单词,都已经学了8天了,能记到的单词还没几个。
找一部电影看着,再吃半块西瓜,肚子也不饿,到1:00我才去下了包泡面,正吃的香,老六开门进来了,“懒死你,你昨天晚上吃泡面,今天中午还吃,家里还有没有呀?”
我夹起一个鸡蛋,“老六,赶紧来吃西瓜,可甜了,我的泡面里还放有鸡蛋。”
“你对自己也舍得的很呀。”老六换上背心短裤,坐在餐桌上吃西瓜,“还是农村现摘的西瓜新鲜,价格又便宜,等会儿再去买两个。”
老六坐在我的对面,我又忘了,三个小时前我俩还在吵架呢,“你咋回来这么早呀?”
老六说,“我说了我下午有事,就是去吃个午饭。”
“没打麻将呀?”你看我这点出息,老六出去打牌,我一边反对,又希望他回来能给我几个豆儿。
老六说饭前打了半个小时。
我偷偷的瞄着老六手里的动作,一直在挖着西瓜,根本没在口袋里掏钱,不用说,又被他堂弟给洗干净了。
“老六,你说你这智商,高中上7年都有点少,你明知道你堂弟的水平高,来一次被他洗一次,你就不能拒绝呀?”
老六放下西瓜勺子,“有些人也不能得罪,你没看我一个月才应酬他一次,实在太不给人家面子也不好。”
我冷笑一声,“一月一次,比我的例假还准时。”
“你在那胡乱比划啥?”
“你要是一个月发4次工资,他还不得约你8次呀。”
老六瞪我一眼,把西瓜皮装到袋子里,“我还能有你傻?”
我肩膀一耸,把筷子放到方便面盆上,“你确实不傻,一个90年代的大学生,有房有工作,被我一个小学毕业的打工妹给撸下了马,我都替你害臊。”
老六瞪我两眼,“我那是可怜你。”
“哎哟,六爷,可别说的这么高大上。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出去和人家打牌,人家的老婆不是这长就是那长,你老婆现在也就是个家长。哎呀,都有三年没开过家长会了。”
老六去客厅把电视打开,在地上来个贵妃躺,“我又没嫌弃过你,这长那长又能咋地,你不知道,有几个都离婚了呢。”
“你羡慕不?”我用脚踢踢老六的腿。
老六左手支着头,右手拿着遥控器,“过去过去,别影响我看足球赛,这可是世界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