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湾区一路北上来到北京，这里是我们全国巡演中最重要的一站，因为《天下第一楼》是在这里诞生的！”近日，香港话剧团粤语版《天下第一楼》在天桥艺术中心首演谢幕时，编剧何冀平一度哽咽。一部搬演自北京人艺同名经典作品的戏剧，由来自香港的演员用粤语演绎老北京烤鸭店的故事，会否遭遇“水土不服”，何冀平和剧组成员都曾有过担心，直到听到观众潮水般的掌声，何冀平说，“我内心的石头才落了地。”
由何冀平编剧、北京人艺首演于1988年的《天下第一楼》，取材自京城老字号全聚德的发迹史，通过一家饭馆的兴衰展现时代的浮沉与个人命运的跌宕起落。首演37年来，该剧已演出近600场，北京人艺已有4代演员出演，至今仍具有强大的影响力。2022年，香港话剧团为庆祝剧团成立45周年搬演该剧，此番首次登台北京。
如何用粤语演好老北京的故事？该剧导演司徒慧焯要求所有入组演员从走台步、拉山膀开始练习，仅肢体巡演就让演员们“掉了层皮”，“现代人对身体的运用和过去是不一样的，我需要演员找到穿上长衫怎么走路的状态。”在司徒慧焯看来，这并不是简单的模仿，而是要理解了才能演好这个作品。
三十多年来，《天下第一楼》在北京人艺演出时台词一字不改。为了这轮巡演，何冀平却破天荒地在卢孟实打洛英（原角色名为“玉雏儿”）一巴掌之后，加了一小段两人和解的对白。“这一巴掌成就了两个角色。”卢孟实的饰演者、香港话剧团前首席演员谢君豪说，这一巴掌展现了卢孟实脆弱的一面，增加的对白也让洛英“接住了”这一巴掌，“这让她的角色更加成熟，更加突出，更加立体。”
说起演员谢君豪，他在话剧舞台饰演的“南海十三郎”和荧屏上的“酒剑仙”，都是内地观众非常熟悉的角色。2022年他第一次饰演卢孟实这个角色，再到如今开启内地巡演，他一直在寻找把握这个角色的“把手”。“我一直在想如何把卢孟实的‘把手’抓得更紧一点。”谢君豪回忆，直到这次排演，他的内心有了变化。
“原来演出，我把重点放在塑造卢孟实运筹帷幄的个性，当时的布景也是两层楼，我常常站在楼上看着。”谢君豪说，这次复排布景有所变化，上下的楼梯在舞台上仅做意象化的呈现，用两块略高于地面的木板放在舞台两侧，“落地这个词对卢孟实、对我出演卢孟实都非常重要。”谢君豪说，这一次，卢孟实从楼上走了下来，跟福聚德的所有同仁一起干活、努力，为的是争取应有的尊严，“虽然这在当时的社会很难做到，但这是他一生都在努力达成的事。”
而在舞美设计上，本次粤语版《天下第一楼》也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变化。原版戏剧以一副对联竖在舞台之上结尾，司徒慧焯想做一些改变，想让这副对联在舞台上“毁掉”，表达永恒不在于眼前所见，而在于内心。但司徒慧焯怕何冀平不同意，为了这件事儿，他两天晚上没睡着觉，终于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跟何冀平说了自己的想法。“我没看到效果的时候我心里也在打鼓，他说要毁掉，他怎么能毁掉它？”何冀平说，直到她看到了水溶布制作的对联在舞台上“燃烧殆尽”，她自己也被深深震撼了，那一刻的感受，正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