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闻客户端记者方涛实习生陈嘉禾
作家巴克拥有许多人(包括我)的理想职业——“专业房东”。
周星驰经典电影《功夫》里,包租公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在杭州富阳区的包租公里,巴克也绝对是深藏不露的一位,他的第一部作品《亲爱的租客们》,就写下了自己这栋小楼某个房间的17位租客的故事。日前,巴克新作小说集《到南方分手》出版,四个故事中,巴克依旧聚焦富春江畔这片土地发生的人和事。
今年,刚好是巴克从银行辞职,专心写作的第十年。
大女儿进入紧张的高三生涯,小儿子刚上二年级。每天接送两个孩子是头等大事,剩余时间则比较自由,一般上午写作,下午则找朋友聊聊天,或去江边走走——人需要透气,尤其是一个作家。
富春江钟灵毓秀,这里走出过郁达夫、麦家,如今也活跃着巴克和他的许多文友们。在巴克看来,家乡是自己生长、生活的地方,也是他写作的源泉。而每一个写作者各有一个故乡,虽然他们可能生活在同一个地方。
或许是为了安慰我,巴克自嘲:“这十年,生了二胎,出了三本书,炒股亏了很多钱。”
不过,他话锋一转,感慨道,自由其实很珍贵。
巴克
以下是记者与巴克的对谈:
潮新闻·钱江晚报:阅读中注意到,你的小说中大量使用对话来推动剧情发展。什么时候养成这种写作习惯?
巴克:因为我觉得,用对话来推动情节发展,比较经济实惠,容易切入,转换灵活,而且对话当中,我偏于喜欢直接叙述,因为直接叙述能还原那种氛围感。当下小说,对话用间接叙述的多,不用引号,任意跳跃,好处是写作者比较方便,叙述节奏加快,但对读者来说,容易辨识困难,而且捕捉不到那种现场感。小说写作,在叙述上,我觉得还是要力求准确、清晰,歧义、多义是它的内涵。
潮新闻·钱江晚报:《到南方分手》与《浮头鱼》中,主角都是银行职员,这与你的工作经历有关吗?
巴克:是的,有我银行工作的影子,个人经历或者接触到耳闻到的东西。其实我不光有银行工作的经历,还做过保健品经理,钢铁厂工人。到目前为止,我作品不多,个人经历挖掘得很少,以后写作中会动用。
而我最后一份职业,专职房东,倒是被我写成了两本书,一本是《亲爱的租客们》,一本是手头在改的长篇。
潮新闻·钱江晚报:在你的小说中,时常能看到来自杭州、富阳的风物。可以看出文本扎根于生活经验。家乡对你的写作而言意味着什么?在你看来,县域写作者如何坚持自己的文学梦?
巴克:家乡是我生长、生活的地方,也是我写作的源泉。但是,进入写作,我是在用文字创造一个世界,必须要有物质依附,必须要造一个物理空间,那么就出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家乡的面貌。其实它是虚假的,每一个写作者各有一个故乡,虽然他们可能生活在同一个地方。
在县城写作,确实会受到很多制约,格局不易扩大,世界观容易陈旧,好在互联网能克服一些困难,如果个人努力,问题也不是很大。
放低要求吧,把写作当作一项爱好,一种修行。
《到南方分手》巴克著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
潮新闻·钱江晚报:了解到您的小说集《亲爱的租客们》将被《春江水暖》的导演顾晓刚翻拍,现在进度如何了?您对自己作品的影视化有何期待?
巴克:拿到我的书时,顾晓刚导演已经在筹拍第三部长片,山画卷之三,当然还是要按照这个节奏,所以我那本书的改编翻拍,会放在下一步。电影制作周期比较长,两三年一部很正常,所以看到电影可能要几年以后吧。
我只是原著作者,电影需要再创造,顾晓刚导演有个人强烈的美学风格,我完全相信,他会拍出一部好电影。
潮新闻·钱江晚报:您的小说中常有在制度和人性的“灰色地带”游走的人物。为何这样设置人物?
巴克:我的写作,都发轫于一种混沌的东西,一个人物引起,一点记忆敷衍,或一闪念头构思……以前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认真回想一下,似乎是。我没有刻意地设置,大概这样的人物,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少,在小说世界里又特别吸引我吧。
灰是一种含混的色调,非常具有包容性。它虽不靓丽,但也不刺眼,实际上很优雅。
潮新闻·钱江晚报:最近DeepSeek引发全网热议。AI时代,你觉得对写作者是颠覆还是机遇?
巴克:我觉得,DeepSeek,或其他人工智能,在当下最大的影响还是颠覆,会对一大批写作者造成巨大的杀伤力。当然,也有跟随趋势者,擅用之,那么更易勾兑成果,获取利益。而我本来就是一个民间写作者,没有利益值得贪恋,所以哪怕人工智能山呼海啸而来,也先抱着看客的态度。
我觉得,未来的文学,精英和大众两条路,会鲜明地存在。精英,会担当先知或巫师的角色,而大众在技术的助力下狂欢。在艺术领域,精英自闪一种光环,但这个需要天命,如果努力,我最多能成为一名勇士。
潮新闻·钱江晚报:从《亲爱的租客们》到新作《到南方分手》,你好像一直在写普通人的悲欢离合,有没有想过在题材上突破自己?
巴克:未来,大致上我还是会关注普通人,书写他们的悲欢离合。不能说突破,我会寻求一些改变,尝试一下别的题材,让自己的文学世界更丰富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