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往昔︱读《散步去吃猪眼睛》随感

星海月浅浅 2023-03-31 11:18:47

读林清玄先生的《散步去吃猪眼睛》,十分有意思,讲述的是林先生童年时期劳动挣钱去吃宵夜和看戏的经历。

童年的乡下,穷孩子都是吃番薯拌饭,吃宵夜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那时候林先生家附近有个小市场,不知何时起竟然发展成吃点心宵夜的场所。林先生和哥哥经常去市场口玩耍,看到乡人吃宵夜,哥俩在一旁咽着口水,羡慕极了,于是想尽办法劳动挣钱。

那时候的农村,到处都有宝。林先生和哥哥假日就去小溪摸蛤,春天可以钩田蛙,稻子收割后可以拾稻穗,秋天就爬山去捡蝉壳、抓蜈蚣和蛤蟆,有时候也去更远的地方捡破铜烂铁,还捕过田鼠和麻雀等。收到那些东西就偷偷卖出去,一点一点地积攒收入,银钱越攒越多,距离目标又进了一步,兄弟俩经常高兴得难以入眠。

趁着布袋戏大侠一江山到市场公演的那天,他们终于破开了存钱的竹筒,揣着钱,看完戏就学着乡人,去宵夜摊子各叫了一碗米粉。随后不知道再叫点什么,于是问老板娘哪个最便宜,他们舍不得多花钱。老板娘说便宜的有猪眼睛、猪肺、猪肝连,他们便各要了两块钱。

中医讲究以形补形,猪眼睛、猪肺、猪肝连这些东西,哪怕对身体有营养,一般人是不爱吃的,但林先生和哥哥却觉得特别美味。就像我们现在的人,自己辛辛苦苦打工挣钱,花钱给在乎的人买一份礼物一样,意义深重。

后来他们存了钱,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携手散步,一起去吃猪眼睛,这样的人生对他们来说十分美好。

看电影对林先生来说也是奢侈的事情,有一次存了钱,哥俩想去看电影,但到了戏院门口发现,票价太贵了,只够买一张票,于是商量好一个人进去看,看完后再讲述给另一个人听。

那天是林先生拗不过哥哥进去看了电影。可是林先生脑海里想的却是孤独地坐在戏院门外等候的哥哥,电影根本看不进去。电影还没放完,林先生就跑了出来,那个清冷的背影,那天无情的雨丝,还有哥哥理光的头颅,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脑海中。

哥哥问他电影怎么样,林先生根本说不出电影演了什么,忍不住嚎啕大哭,哥俩在戏院门口哭泣半天,决定以后都不要花钱看电影了,认为吃猪眼睛更好。猪眼睛便如烙印一般,刻在哥俩的心中。

长大以后,林先生的家附近也有卖猪眼睛的摊子,于是他时常和妻子去散步,然后再吃一顿猪眼睛。长大后的林先生,吃的是猪眼睛,品的是童年

我们很多时候可能会怀念某样东西,但其实我们心中惦念着的却不是它,而是当时的人,当时的事,当时的心情。那些年的美好,那些年的旧事,让人充满力量。

我的童年生活很单调,没有下河摸过鱼,没有上树捣过鸟,连稻穗都没有拾过。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就是我家门前有个鱼塘,每隔几年,鱼塘就会放水抓鱼,然后清理淤泥,很有意思。

鱼塘归属我爸和堂伯父,鱼却是我堂伯父自己养的,种类一般都是草鱼、大头鱼、埃及塘鲺鱼、罗非鱼等,鱼长大后,他就下网捕鱼,基本都是他自己售卖。

鱼塘不会每年都开塘放水,一般都会隔两三年。开塘放水的时候非常热闹,鱼塘周围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开塘的前一段时间,堂伯父基本每天都会下网捕鱼,大概能卖多少捕多少,估计鱼卖的差不多了,就会开塘。

在鱼塘下水一般都会穿下水裤,橡胶材质,纯黑色,款式有点像我们现在的吊带牛仔裤,不过下水裤下面是连着靴子,上面则接近腋下部位,有背带可以调整。

当天堂伯父和其他几人先穿上下水裤,到鱼塘里下网再捕捞一两次鱼,然后开始放水。鱼塘有个缺口,先通过缺口放一部分水到农田沟渠里,还会用专业工具抽水,放干一个池塘的水,也得花不少时间。

忙活半天,水放干了,还得再到鱼塘里摸鱼,把剩下能抓的鱼都抓起来。开塘抓到的鱼有时候很叫人意外。有一年,就抓了一条二十多斤重的埃及塘鲺鱼,是在鱼塘最深部位的淤泥中找到的。那时候其实堂伯父已经不养埃及塘鲺鱼了,可是这条漏网之鱼竟然还能长那么大。

在村里,一般鱼塘主人开塘放水捕完鱼之后,其他人也可以随时到鱼塘里找漏网之鱼,谁抓到就归谁。所以开塘之后,鱼塘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非常热闹,包括旁边的农田,放水的时候,也有鱼可能偷跑出去,田沟里都可能有鱼。许多大人小孩都过来凑热闹,有些人去农田沟渠找鱼,有些人到鱼塘里摸鱼,收获也挺丰富。

我家阳台正对着外面的鱼塘和农田,我最喜欢趴在阳台上看热闹。下鱼塘通常都有大人带着小孩去,年纪大一些的小孩可以在鱼塘里靠边的位置找,大人则会带着网兜走到中心部位找鱼,那里还有一些水没法抽干,淤泥也比较深,大人都要很小心,赤着脚,深一脚浅一脚,也挺吃力的,白皙的腿此刻乌黑黑的,也不嫌弃。最开始还能找到鱼,越后面基本就没有了。

起鱼通常都在夏秋,气温炎热,孩子更是穿了条短裤就去摸鱼,搞得浑身脏兮兮的。我哥和弟弟也会去,弄脏一身,爬上田基走几步就到我家院门,进来在院子用水管一冲就干净。其他人则会去农田的沟渠里简单清洗一下再回家。

那段时间,有些人有空了就会到田边逛逛,不怕脏的就直接踩到鱼塘里摸鱼。其实大家找鱼摸鱼都是一种乐趣,寻开心而已。

开塘放水起鱼的收获比下网捕鱼大得多,堂伯父通常都会送一些给亲近的亲戚朋友尝鲜。起鱼的期间,我家天天吃鱼,其实我怕鱼刺,每次起鱼我只喜欢看热闹,却不爱鱼。

那么多年过去,那个鱼塘依然还在,可是早已干涸不养鱼,盖起了房子。最初有栋房子是灌水泥柱建在鱼塘上面,房子一楼与马路持平,房子下面则继续养鱼。后来又盖了两栋房子,堂伯父也做了其他营生,就不再养鱼,堂伯母却在鱼塘里面养鸡种菜,也挺鲜活的。

只是没想到,我们与堂伯父两家人本来感情挺好的,却因为一些纷争,分道扬镳,少有往来。

再后来,我们都长大了,为了学业、为了工作各奔东西,堂伯父一家也搬到其他城市居住。房子在,鱼塘在,那人、那事却再也不复当年。

现在回到老家,我依然喜欢靠着阳台观望,农田还在,范围渐渐变小了,让其他房屋侵占了用地。鱼塘的田基长满了果树和其他植物,郁郁葱葱,看不到路。而鱼塘里,靠近我家这边,长了很多棵香蕉树,蕉叶搭在我家围墙上,可惜香蕉却总是没长过墙头。

时光匆匆,物是人非。当年的那些热闹,再也看不见,当年的那些人,再也聚不起来。想起那些早已尘封的旧日时光,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不管过得好不好,总是温暖的。

“世事如梦,时光易老,人生几度秋凉,一切皆如白驹过隙。那些时光里的遗憾,随着秋风秋雨,终将消失在云烟深处。告别喧嚣,放下烦恼,在秋水长天的静谧里,挥挥手,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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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月浅浅

简介:读书,写作,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