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开国少将尤太忠视察部队,见一士兵好生眼熟,暗骂一句大事不好,立刻打电话给开国中将吴克华:“怎么那么大的事你也瞒着我?”
1982年深秋的广州军区某训练场上,枪声在山谷里回荡得格外清脆。
尤太忠将军带着参谋人员从吉普车上下来,作战靴踩在碎石路上发出沙沙声。
这位参加过长征的老兵眯着眼睛扫过整个训练场,手指头不自觉地在腰间武装带上来回摩挲。
靶场东头有个年轻军官格外显眼,一米八的个头把作训服撑得笔挺,趴在沙袋后边打靶的姿势跟教科书似的标准。
尤太忠背着手踱过去,看见那小伙子十发子弹九个十环,剩下那个弹孔也擦着九环线。
参谋刚要开口介绍,尤太忠摆摆手,自己盯着那张汗津津的侧脸看了又看——这眉眼间透出来的倔强劲儿,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回到军区招待所,尤太忠翻来覆去睡不着。
半夜两点多,他披着军大衣给干部处打电话,非要查清那个叫吴晓伟的连长三代以内直系亲属。
值班参谋捧着档案跑过来的时候,尤太忠正对着窗户抽烟,烟灰缸里已经杵了四五个烟头。
"吴克华家的老三?"尤太忠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震得搪瓷缸子里的茶水晃荡,"老吴头可真能憋!"墙上的挂钟当当敲了三下,他抓起电话就要摇总机,转念一想又扣回听筒,抓起军帽就往外走。吉普车大灯划破夜色,直奔白云山脚下一处老院子。
吴克华正在院里侍弄他的宝贝菜地,听见门口刹车声头都没抬。
两个老战友蹲在丝瓜架底下,尤太忠拿树枝在地上划拉:"你家老三在下面连队吃苦,你这当爹的倒是坐得住?"
吴克华把锄头往土里一杵:"当年在塔山,咱们哪个不是十八九岁就带兵?"
这话把尤太忠噎得直瞪眼,他当然记得1948年那个血雨腥风的秋天,时任东北野战军第四纵队司令员的吴克华,带着部队在塔山防线硬扛了国民党六个昼夜的猛攻。
那时候阵地上最年轻的排长才十六岁,炊事班的老马夫都抡着菜刀上过前线。
训练场上的吴晓伟并不知道这些往事,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每天带着连队出早操,自己加练的时候总要多背两袋沙袋。
有回夜间拉练遇上暴雨,他带头跳进齐腰深的河沟里给战士们当人桩,第二天烧到三十九度照样跟着跑五公里。
团政委找他谈话说要给嘉奖,他倒红着脸说别让老爷子知道。
时间转眼到了1987年底,广州总医院的特护病房里,吴克华握着老伴的手慢慢交代后事。
外头走廊上站满了穿军装的人,有当年四纵的老部下,也有军区新提拔的少壮派。
吴晓伟从演习场赶回来时,老爷子已经说不出话,就用手指头在他手心画了个"塔"字。
运送骨灰的专机起飞那天,尤太忠特意换了身新军装。
他站在停机坪边上,看着吴晓伟双手捧着黑檀木盒子,背挺得比当兵第一天还直。
塔山那边早准备好了安葬仪式,可家里几个老叔伯拉着吴晓伟劝:"你妈天天对着空屋子抹眼泪,总得留个念想。"
最后选了个折中的法子,吴克华的一半骨灰撒在了塔山阵地的旧战壕里,另一半跟老伴合葬在广州革命公墓。
下葬那天来了好些老百姓,有拄拐杖的老汉,也有抱着孩子的妇女,都是当年四纵在东北救过的老乡后代。
吴晓伟如今也到了他父亲当年的岁数,办公室墙上还挂着塔山战役的态势图。
有回新兵好奇问起老司令的故事,他摸着泛黄的地图说了句:"那代人啊,把该打的仗都打完了。"窗外训练场上的喊杀声正响,跟四十年前一样震得杨树叶子哗哗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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