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底,62岁的环卫工人毛喜梅在清洁路面时遭遇车祸,生命垂危,交警部门出具的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认定司机负全责。
本来事情到这一步也该结束了,不料司机突然提出行政复议,矛头直指毛喜梅的环卫工身份——工作了5年的毛喜梅并不是“环卫工”!不应该站在马路上!
在环卫队的人员名单上的确也没有她的名字,难道毛喜梅这5年来起早贪黑都是自愿?
实际上,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甚至有人戏称:出来扫大街大多是临时工……
(环卫工人)
一、环卫工扫大街遇车祸,竟牵扯出行业“潜规则”毛喜梅,62岁,河南濮阳人,勤勤恳恳当了5年的环卫工人,不料一朝突遇飞来横祸。
2018年12月27日7时,天还未亮,毛喜梅就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突然一辆银色轿车朝她全速驶来,毛喜梅来不及避让被车撞飞,紧急送往了医院。
医院诊断毛喜梅多处骨折,大脑出血严重,危在旦夕。好在肇事者并未逃逸,主动承担了毛喜梅的部分医疗费,可剩下的费用还是让毛喜梅的女儿一家苦不堪言,母亲目前住院治疗已经花光了积蓄,不得不四处借钱继续治疗。
(病床上的毛喜梅)
2019年2月15日,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认定肇事司机负全责,也就意味着司机必须完全承担毛喜梅的住院治疗费用。好不容易见到点曙光,结果一个月后司机提起了行政复议:毛喜梅根本就不是环卫工人,不应该站在马路上!
(环卫工人清扫落叶)
毛喜梅确确实实扫了5年的路,不仅女儿一家能证明,路口的监控录像也能证明,怎么会不是环卫工人呢?且毛喜梅每月都能领到工资,如果不是环卫工人那这笔钱又从何而来?
经调查发现,环卫工人的名单上真没有毛喜梅的名字,负责相同路段的是个名叫李某山的男人。
环卫队解释道:“这是替岗,尽管有明确规定不允许替岗,但下面的人实际操作起来却无法阻止。”
(环卫工人集结)
原因有三点:
1、环卫工人不方便管理,每天起早贪黑,时间并不固定,无法像普通工作那样签到打卡。
2、在毛喜梅出事前,替岗的大有人在但一直平安无事,上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3、目前各地的环卫工作有的其实早已委托给了第三方劳务公司。
不止是河南濮阳,各地都存在环卫工替岗,只不过毛喜梅出了车祸才将此事捅到公众眼前,原来环卫工人也有临时工,不仅工作不稳定而且还没社保。
二、真正的环卫工人都去哪了?濮阳市示范区环卫队在成立之初有这么一个规定:要求劳务公司聘用环卫工人时选择村民,最好是通过和村委会沟通后让他们自己选人上岗。
这么做的原因是:示范区刚开始建立的时候占用了不少村子的土地,农民失去了土地等同于失业下岗,这样做可以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且环卫工还有社保,买养老保险。
若被拆迁了住房的村民还会得到一笔高昂的补偿款,和补偿款一比环卫工的那点工资实在是低得可怜,这些人看不上工资却看中了社保,为了不工作也能拿到社保,许多人便开始找人“替岗”。
(征地拆迁)
或是家属替岗,或是同村村民替岗,正式环卫工则签一张请假一年的假条,替岗人员会签一张自愿担责承诺书,劳务公司都有存档记录,完全已成为行业内的潜规则,正式员工既可以不上班躺拿社保,又可以拿出工作时间从事其他副业。
(李某山的请假条和毛喜梅的保证书)
像这样一份不交社保、工资微薄、旁人嗤之以鼻的环卫临时工作却是毛喜梅视若恩赐的机遇,毛喜梅女儿一家家庭困难,毛喜梅哪怕60多岁了也得起早贪黑地挣点家用钱,毛喜梅这样的情况并不在少数。
环卫行业找人替岗的历史由来已久,早在2013年环卫工还属于编制的时候,就有报道过郑州一在编环卫工拿4000元工资却花1240元找临时工干活。
(环卫工人工资被冒领)
归根究底还是环卫工人工资太少,领着微薄薪水的环卫工人有没有想过钱为何这么少?今年6月河北省纪检委通报环卫队负责人冒领工人工资长达8年,领取不属于他本人的薪水556万余元,通报指出“冒领环卫工人工资的情形并不鲜见”。
三、谁来拯救环卫工人?毛喜梅一事也将公众的目光再次引向环卫工人,环卫工“城市美容师”的赞誉背后实际却有说不完的心酸。
环卫工作强度大,经常遇到特殊情况需要加班加点,哪怕是酷暑严寒、刮风下雨也得坚持干。同时,环卫工人的工作环境也相对危险,路边车来车往时刻得提防着自身的安全。最重要的是工资和社会地位双低,凭这两点就吸引不来年轻人。
(环卫工人集中打扫)
2019年大庆市环卫办公布了一组数据,大庆市内约6500名环卫工的平均年龄在58岁,这还没计算和毛喜梅一样的替岗人员。
环卫工正处于一种十分尴尬的局面,一方面想向着智能化发展,另一方面在岗人员又几乎全是上了岁数的人。因为年龄本身较大,哪怕是正式员工能缴纳养老保险的年份也就那几年,超出年龄上限后根本无法缴纳养老保险,这也意味着他们离职后并没有退休金。
毛喜梅一事发生在2018年年末,比起当年现在的环卫行业已有了新的变化。
(环卫工人爱心小屋)
工资低那就额外发放一笔恶劣天气工作的补贴,风险大那就免费给上意外伤害险,手套、毛巾等劳保用品按时免费更换……
此外各地纷纷设立“环卫工人节”,今年两会期间全国政协委员陈雍还呼吁设立“全国环卫工人节”,将节日活动纳入国家财政预算。
环卫工人的愿望其实很简单:收入和待遇再高一些,这样的日子才有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