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在大观园里,题写水上凉亭的匾额前后表现,体现了他的过人才华,与面面俱到的少年老成。许多人感叹:贾宝玉竟然也这么世故。
那么《红楼梦》中的贾宝玉世故吗?他的世故是为了拍元春娘娘的马屁吗?
贾宝玉的世故不是刻意学习来的,而是从小浸淫在世家大族中,不自觉地学来的。宝玉生活在钟鸣鼎食人家,诗礼书香之族。这样的家族人事关系复杂,彼此之间都有自己的算计,对世家大族之间的世故,早已烂熟于心。
大人们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小孩子耳濡目染,不自觉地就学会了。
豪门世家迎来送往,宾主尽欢,作为陪客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会了社交场合里如何举手投足,如何礼貌得体,如何如鱼得水。
世家大族子弟见多识广,自然比没见过世面的小户人家子弟世故圆滑。宝玉的世故不是为了出人头地而特意学习的,而是家族熏陶所致。宝玉题匾为了应制,也并非为了讨好贵妇娘娘,而是出于礼节。
贾宝玉的世故是因为懂礼数。贾府的世故,就是礼。用礼教来约束人的行为。
当宝玉说“只除‘明明德’外无书”时,脂批云:【宝玉目中犹有“明明德”三字,心犹有“圣人”二字,又素口皆作如是等语,宜乎人人谓之疯傻不肖。】这说明宝玉心中有“圣人”,也愿意学习和遵守礼仪规矩。
贾母对宝玉的要求不是读书,而是必须懂礼。若宝玉不懂礼数,就该被打死。这“礼数”,就是人情世故。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出错。
贾母对宝玉的懂礼数,很满意。她表扬宝玉:“见人礼数竟比大人行出来的不错,使人见了可爱可怜,背地里所以才纵他一点子”。贾母认为宝玉绝不是“没里没外”的孩子,他是能够“与大人争光”的好孩子。
宝玉虽然不喜欢和峨冠博带之人交往,可是每次与人叙谈,都是侃侃而谈,技惊四座。
贾雨村每次来贾府,都要求见宝玉。湘云看得明白,她说:“主雅客来勤。自然你(宝玉)有些警他的好处,他才只要会你。”
因为宝玉懂礼节,即使“本就懒与士大夫诸男人接谈,又最厌峨冠礼服贺吊往还等事”,他也会逢场作戏地与贾雨村谈天说地。而且每次交谈都是挥洒自如。唯独端午节这天,宝玉表现得不好,“全无一点慷慨挥洒谈吐”。
宝玉还经常被贾政带着去访客。每次贾宝玉都表现得非常突出,收获许多礼物和褒奖。给贾政脸上增光添彩。
贾宝玉有君君父父的思想,大观园题匾额颂圣并非是拍马屁。父亲叔伯兄弟中,因孔子是亘古第一人说下的,不可忤慢。(第二十回)……
宝玉每次路过父亲是书房都会下马步行,即使父亲不在房里,他也恪守规矩。宝玉的礼数是自内而外、始终如一地坚持。他对君父思想的坚持,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第六十三回宝玉把芳官扮成小土番,给她改名为耶律雄奴。宝玉说的一段话,代表了宝玉的君父思想。
幸得咱们有福,生在当今之世,大舜之正裔,圣虞之功德仁孝,赫赫格天,同天地日月亿兆不朽……皆天使其拱手俛头缘远来降。我们正该作践他们,为君父生色……
宝玉的理想是为君父生色。他认为人们历来推崇的“文死谏,武死战”,大丈夫死名死节,都是沽名钓誉之徒做的,并非是为君父生色,而是为君父抹黑。
宝玉笑道:“那些个须眉浊物,只知道文死谏,武死战,这二死是大丈夫死名死节,竟何如不死的好!必定有昏君他方谏,他只顾邀名,猛拚一死,将来弃君于何地?必定有刀兵他方战,猛拚一死,他只顾图汗马之名,将来弃国于何地?所以这皆非正死。”
宝玉道:“那武将不过仗血气之勇,疏谋少略,他自己无能,送了性命,这难道也是不得已?那文官更不可比武将了,他念两句书汙在心里,若朝廷少有疵瑕,他就胡弹乱谏,只顾他邀忠烈之名,浊气一涌,即时拚死,这难道也是不得已?还要知道,那朝廷是受命于天,他不圣不仁,那天也断不把这万几重任与他了。可见那些死的都是沽名,并不知大义”。
宝玉反对的是那些沽名钓誉的投机分子,衣冠禽兽,而不是皇帝。宝玉有忠君的思想。
正因为宝玉忠君,所以在大观园题匾额的时候,他在题跋的时候,才考虑到要符合元妃省亲的主题。才在后来给潇湘馆提名的时候,公开说要“颂圣”!
他给凉亭题匾额的时候,才说,“此处虽云省亲驻跸别墅,亦当入于应制之例”,不能随便题匾,应该用“蕴藉含蓄者”。
宝玉此举并非是为了阿谀奉承,拍马屁,而是骨子里所禀赋的内在心性内涵,是从小到大受的教育所致。
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成了贾宝玉的应急反应,肌肉记忆。用围棋术语来说是“定式”,是本手。
在以后的文章中会写:从“沁芳”二字看贾宝玉的人情世故。欢迎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