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苏州办事的时候去了趟周庄,意外地在一家街边小店里遇到一块合心意的镇纸——青幽幽的铜鹿儿,青黑平正中显出温滑乖巧,透着文气。它是店主的爱物,奈何我实在也很中意,费了一番口舌工夫,好歹请店主割了爱。
这物件儿摆在那里已觉灵动,及至揣在手中,就更觉得可爱无比。其背斑点如洒墨,色同玳瑁,俨然似虾蟆背状。其制古雅肖生,又有岁月洗练的痕迹布满全身。更为绝的是,底部用工秀的小篆刻着一行字:“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军可吞吴。”正合了蒲松龄屡试不第,在逆境时自制两锭铜质镇纸的典故。记得那副对联的上一句是:“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不过,知道归知道,要想在茫茫之中寻找另一只刻有上联的铜鹿凑成一对,不赀于大海捞针了。
回家后,我将这只铜鹿摆在书房中。友人见了,自然问问我价格几何。我告诉他之后他就笑,说买贵了,这晚清的铜件哪值这个价,苏杭人的生意头脑是鬼灵鬼灵的呢。他笑我没眼水儿,我则笑他市侩,这铜鹿儿在苏杭秀雅的湖畔浸润了百年,做的又是压字儿的文雅活计,这样的经历,就是块黄泥也该成精了,又怎么可用衡量俗物的标准来掂量它?
我是以一种比较浅显的思想来欣赏一块镇纸,而那些真正迷恋中国传统文韵的藏家,更是对镇纸爱得深沉,因为镇纸是古代文人书房中必不可少的物件儿之一呀。
用青铜古玩做镇纸,是古代文人圈子中的时尚做法。明人高濂所著的《遵生八签》中的《镇纸》篇提到,有人以青铜虾蟆、青铜蹲虎、青铜蹲螭等器物做镇纸。
明清之后,书画名家辈出,大大地促进了文房用具的制作和使用。清代铜镇纸在沿袭明代风格的同时有所创新,特别是随着工艺技术的进步,装饰味道十分浓郁的镇纸开始出现,可谓是集观赏性与实用性于一器。如铜鎏金珐琅镇纸,为清代中期制品,铜胎鎏金,然后用珐琅直接涂画在金属胎上,纹饰细腻真实,颇似瓷器中的粉彩,具有较高的工艺价值,为文玩珍玩中的精细之作。
此时,镇纸制作的材料及造型有了新的变化,材料上除了继续使用铜制之外,还有玉质、石质、紫檀木、乌木制作的,其中以石质的为多;在造型上由于文人印字、刻砚之风日盛以及对联的广泛应用,镇纸也以长条形为主,更是多成对出现,上刻诗词格言,或画竹梅菊兰之类。也常做成禽兽鳞介诸形,因其形及使用者情趣不同,具体称谓亦不相同,如套子龟、金犀牛、小连城、千钧史等。既实用,又有艺术欣赏性,摆放在书房之中有画龙点睛之妙。
在文芳用具中,镇纸的传世品相对较少,故收藏的难度较大。如能收藏到名人用过的书镇,收藏价值和经济价值都是极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