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我的母亲因病离开了人间,这对于我家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我家的家务活,都是我的母亲打理,如今她不在了,我和父亲两个,一下子陷入了窘境。
我的父亲年轻时曾经学过厨艺,跟着师父在酒楼里干过三年,结婚后就没有出去了。如今母亲不在了,他很伤心,决定到小镇上开一个小餐馆,离开这个伤心地。
最关键的是,给母亲治病,欠下了好几百元的欠账,要还这些钱,靠种田是不可能的。不管怎么说,做生意比种田赚钱。
小餐馆开在小镇上的老街里,门面不大,也就两间房,里面做厨房,外面摆上三张小桌子,主要是做小镇上下苦力的生意,还有就是赶集的农村人,中午吃个便饭,生意时好时坏。
我原本在读高中,已经高二了,因为家里无钱,就辍学了,跟着父亲开餐馆,当跑堂的小伙计。我无法读书,不怪父亲,就算读下去,我也未必能考上大学。能为家里出力,我很高兴。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父亲一算账,只赚了几十元,没有达到预期。这一点钱,也只能算父子俩的辛苦钱,谈不上赚钱。不过,这也比在家种田强了许多,多少给了父亲些许希望。
厨房后面是一个小院子,比较宽敞,我和父亲搭建了一个小棚子,一分为二,就是我俩的卧室。要上厕所的话,就需要到院子另一端的厕所里去。
这一天晚上,我出去上厕所,突然被一个人绊倒在地,重重地摔了一跤,同时响起了一个女生的尖叫声。
我急忙站起来,只见地上躺着两个女人,一个中年妇女,另一个是女孩。我的父亲急忙端着灯出来查看,询问起来。
这两人是一对母女,从外地来的。女人姓刘,女孩名叫小玲。刘婶的丈夫病故了两年多了,母女俩相依为命。今年的夏天,她们老家遭遇了洪涝灾害,母女俩为了生计,只好出来逃荒。
她们一路上靠捡破烂过活,偶尔也会得到好心人的救济,就这样一路来到了我们这个小镇上。晚上没有地方睡,她们就找到了我们这个小院子里,这里避风,而且安全。
父亲得知她们母女俩还饿着肚子,就跑到厨房里下了两碗面条。刘婶一个劲地说着谢谢。吃完面条后,父亲要她们进屋里睡,她们母女睡在里面床上,我和父亲睡在外面的床上。
可是,刘婶高低不同意,说是男女不便。父亲生气地说:“有什么不便的?我是一个父亲,儿子在身边,你是一个母亲,女儿在身边,还能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吗?”
无论父亲怎么劝说,刘婶就是不进屋。父亲只好作罢,关上门睡觉了,任由母女两人睡在外面。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起床后,母女俩已经不见了。
忙碌了一天后,我早早地躺下了,父亲却没有睡,炒了两份鸡蛋饭,热在锅里,坐在门口等着。我问他等谁?父亲闷声说:“等你的刘婶,她们今晚应该会来。”
到了晚上八九点钟,刘婶带着小玲,果然来了。吃完鸡蛋饭后,父亲询问刘婶,今天捡破烂卖了多少钱?刘婶叹息一声说:“大哥,捡破烂也受人欺负,好多地方不准外地人捡,我们忙碌了一天,也只卖了不到一元钱。”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久,父亲说:“你们这么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总是睡在外面,会生病的。”
刘婶叹息说:“我也知道,但是没有办法啊,手里积攒不起钱来,连回家的路费也积攒不起来,哪里有钱租房子居住啊。”
父亲不再说话,关门睡觉了。我睡在里面,能听见他不断地在床上煎烙饼。我很清楚,父亲有心思,睡不着觉。
第二天下午,空闲的时间里,父亲对我说:“儿子,我和你商量一个事。”我笑着说:“爸爸,我家的事情你做主就是了。”父亲笑着说:“你也长大了,家里的事情,还是要经过你同意的。”
原来他想收留刘婶母女两人。
我思索了片刻说:“小餐馆的生意不怎么样,如今四张嘴吃饭,还要开她们母女俩的工钱,小餐馆恐怕养不活这么多人。”
父亲点点头说:“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总不能看着她们母女俩睡在外面,饿着肚子吧。我是这样想的,与其周济她们吃饭,不如收留她们做事,好歹让她们有饭吃,有地方睡觉。至于工钱,可以看生意的好坏,适当地给一点。”
我点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到了晚上,父亲热着饭菜,一直等到九点以后,刘婶才带着小玲回来。趁着她们吃饭的时候,父亲把他的意思讲了出来,要她们母女在餐馆里打杂,付给工钱。刘婶当即哭了起来,跪在地上要叩头,被我的父亲一把拉了起来。刘婶一个劲地感谢。
天亮后,我的父亲就开始忙碌着,又搭建了一个小棚子,给母女两人居住。就这样,刘婶和小玲在我家餐馆里打杂,工钱到了月底,酌情付给。
小玲比我小两岁,嘴巴甜,看见客人进来,就以长辈相称,很是热情。这样一来,餐馆的生意渐渐地好了起来。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一个多月。这一天晚上,父亲清算账目,这个月赚了一百多,他给刘婶和小玲一共开了四十元的工钱。
父亲很高兴,弄了几个下酒菜,我们四个人大吃大喝了起来。他和刘婶喝了几杯酒。吃完饭后,我和小玲各自睡去了,两个大人收拾碗筷。
过了好久,还不见父亲进屋睡觉,我跑到后厨催促,却发现后厨没有灯光,黑暗里传来我的父亲和刘婶的对话。
只听父亲惊慌地说:“大妹子,你这是干什么?不要这样。”只听刘婶说:“大哥,你对我们这么好,没有什么好感谢的,我把身子给你。”
接着就听见父亲粗重的呼吸声,只听他说道:“不行,我不能趁人之危。”刘婶说:“我是自愿的,我看上了你。”父亲说:“不行,我和孩子他妈感情深,我心里还住着她,我不能胡来。”
接着,响起了擦火柴的声音,我赶紧跑回房间里睡下。片刻后,父亲走了进来,不一会儿,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第二年的春上,刘婶要带着小玲回家春耕,家里的田地不能荒废。晚上打烊后,我的父亲整治了一桌酒菜,为她们母女两个饯行。
那一晚,我破天荒地喝了一杯酒,和小玲说了许多话,说实话,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和她之间,产生了朦朦胧胧的情感,我舍不得她走。
小玲眼光里有水印,轻声对我说:“哥,过两年我来找你,你一定要等着我。”我点点头,眼里泛起了泪花。
那一晚,我的父亲和刘婶之间,也有说不完的话,而且我的父亲喝醉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把刘婶和小玲送到了汽车站。我的父亲要忙生意,没有来送行。汽车开出了老远,我还能看见小玲伸出窗外的手。
过了好几天,父亲才对我说,那一晚,他把积攒下来的几百元钱,全都塞进了刘婶的行李里。我点点头说:“她们回家后,确实需要钱,我们可以再挣。”
就这样过了两年多,到了1986年的春上,我和父亲还在老地方开着小餐馆。这两年,我和父亲已经积攒了好几千元,我想让父亲换一家大一点的餐馆,搬出老街。但是父亲不同意,他说搬走了就找不到了。
我问谁找不到了?父亲沉默起来,不再说话。我当然明白他的心思,我也不想搬走,要是小玲来找我,找不到了怎么办?
这一天傍晚,小玲突然出现在小餐馆里,我好激动,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只会一个劲地傻笑。小玲真的来找我了!
吃饭的时候,她直言不讳地说要嫁给我,再也不走了。我的父亲问她,她的母亲为何没有来?小玲说家里需要人,暂时不会来。父亲顿时沉默了起来,整晚没有再说一句话。
过了几天,我和小玲扯了结婚证,她早就带着户口本以及介绍信。两个月后,我们搬出了老街,开了一个小酒楼,我和小玲也举办了婚礼。
小玲给刘婶写了信,三个月后,刘婶来了,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的父亲很高兴,和刘婶有说不完的话。
这一天,我对父亲说:“爸爸,我也成家了,你也该找一个老伴了。”父亲点点头说:“你已经成家了,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确实应该找一个老伴了。”
我就托人给父亲说亲,可是,媒人介绍了好几个,他都摇头表示看不上。这一天晚上,我和小玲闲话,说起父亲眼光变高了。
小玲点着我的鼻子说:“你真笨,他不是眼光变高了,她是喜欢我的妈妈,但是他又不好意思明说。”
我笑着说:“你的母亲是我的岳母,他确实不能有这种想法。”小玲嗔怪说:“想不到,你的思想还这么老派,亲家之间就不能结婚吗?”
小玲先去问了她的母亲的意思,又去和我的父亲挑明了。其实,双方老人都有这个意思,只不过担心我们反对,而且没有人给她们撮合而已。小玲给他们挑明了,他们都对对方满意。
年底的时候,我给我的父亲和我的岳母举办了婚宴,两人结婚了。我给他们租了一套房,让他们单独住,过他们的二人世界。
我们父子的善心之举,竟然给我们父子两人带来了好姻缘。每当我和朋友们讲起我和父亲的婚姻,他们都竖起大拇指夸赞,这是有缘千里一线牵,善心应该得到的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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