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
吴家庄是我们那里的一个乡,当然不是管着我们朱陈村这边的乡里,而是与我们那里相邻的一个乡。
吴家庄有两个瞎子,现在都已经是老头了,自然他们两个都是光棍,两个人相依为命。其中的老大叫吴三,老二叫吴四。
他们上面本来是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的,但是由于感染疟疾,全都发烧拉肚子的死了。
就剩下了吴三吴四两兄弟。
他们年轻的时候,还有父母照看着,能够帮他们做做饭,洗洗涮涮什么的。
当我遇见吴三吴四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老头儿了,他们的父母也早就死了。
不过我听说过吴三年轻时候的故事。
那个时候在吴家庄村北边有个烧砖的窑,那个时候已经开始烧红砖了,不再是之前的笨蓝砖。
我们村里便有那么两三个人去吴家庄的窑上干活,当时吴三也在,那个时候他还不太瞎,就是看不得太阳,一看太阳,眼睛就火辣辣的疼。
当时吴三和我们村的朱大国,还有朱大明一起往窑里运晾干的砖坯。那个时候可没有电动三轮,全是人力拉车,一帮年轻人飙着膀子的一起拉车,那个时候烧砖的窑上有很多活,推煤的,挤土坯的,拉砖坯进窑的,还有出窑的,出窑就是把已经烧好的砖再运出来。还有一些小活儿,比如封门儿的,填煤的,运土的。
那个时候,一般村里的人都是冬天去打工,在农闲的时候,再去找点挣钱的法子。
在窑地里有两排破砖头垒的低矮屋子,那些烧焦了的砖块,半个的砖块都是凹凸不平的,留下很多大大小小的窟窿,然后再用黄泥给糊住。
屋子里也是用破砖头垒的炕,就是个墩子而已,一个屋里能住三四个人,四五个人,因为是冬天嘛,四五个人晚上睡觉的时候挤挤,会比较暖和。
我们村的朱大国、朱大明、朱建军,还有王吉利,他们四个住在一个屋子里。
也就是这个时候,朱大国认识了吴三,这个后来的以瞎子算命为职业养家糊口的大能人。
吴三便是在这个时候觉醒了算命天赋。
那个时候,我们村里的这三四个人在一个屋子里睡觉,吴三在另外一个小屋子里睡觉,没想到有一天吴三搬着铺盖卷去了我们村那几个人的屋子,朱大国、朱大明就问他:“三儿,咋搬俺们屋里了啊?”
吴三说:“晚上睡觉总觉得有个女的撩我被子,还朝我头发上吹气儿,不行,我害怕。”
朱大国就说:“三儿,这还不行啊?有个女的给你暖被窝,你还怕,再怕可娶不上媳妇儿。”
因为白天用车拉砖坯,晚上难免会觉得腰酸背痛,吴三便开玩笑的说:“我来给你摸摸,摸摸就好!”
没想到被吴三摸过之后,果然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
从这之后,有人说吴三是被狐子附身了,也有人说吴三天生就是瞎子,自古瞎子会算命,那是老天爷给人家留的饭碗。
当我遇见吴三的时候 ,他的眼睛已经全瞎了,他弟弟吴四的眼睛比他好一些,吴四为了养活他们两个,就做起了拂笤帚的小买卖,后面再拿根棍儿拉着吴三,两个人走街串巷的,吴三算命,吴四拂笤帚,成了我们那一片人人皆知的两个苦命人。
吴三走街串巷的给人算命,吴三说:“他这个算命的本事啊!是在做梦的时候得了陈抟老祖真传,盲派紫微斗数,心海一念排命盘,铁口直断人生死。”
在我上六年级的时候,一年冬天的正月初二,吴三吴四走街串巷来到了我们村子,当时我正在胡同里将炮仗放在雪里。吴三一下子就撞到了我身上,吴三张口就说:“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埃封锁,如今尘净光生,照破山河万朵,小孩小孩,你的根由我知道,机月同梁格,天同天梁居寅宫,内有文昌和右弼,对宫天钺为贵人,命里化科,将来必然以文学艺术名扬天下。”
我正呆呆的拿着点炮仗的香听着吴三叽里呱啦的讲着什么。
我母亲当时正在厨房包饺子,听见胡同里有人说话,还以为是我和其他小孩抢着点鞭炮吵架呢,就走出来看了看。没想到正听见吴三还在说着:“科权禄忌四般,世上人人皆有,要知前生今世,须看年柱来因。吴三梦里学成,陈抟教会紫微,要问你们根由,十年餐松饮露。”
我母亲一看是吴三,便打趣道:“吴三儿,这大冷天的还出门算命啊!”
吴三说:“害,我跟兄弟眼睛都不好使,过年包饺子做饭都不太方便,过年出来,看看缘分,能不能蹭顿饭吃。”他说着便嘿嘿的笑了起来。
我妈说:“得了,这大冷天的,来我家吃吧!别在街上冻着了。”
吴三大声喊了一声:“四儿,咱找着饭门儿了。家里暖和暖和吧!”
我妈在家里包着饺子,不一会我父亲从我伯伯家回来了,后面还跟着我的两位堂哥,我爹一进家门,就说:“花儿啊,今天中午还得多包点饺子,这俩小子一听咱家包羊肉饺子,也跟着我来了。一会儿我去帮你包啊!”花儿是我母亲的名字。
不一会儿,我大娘也跟来了,来喊我的两位堂哥,说:“走走走,回咱自己家,咱家也包饺子了。”
我两个堂哥说:“俺不,俺要在叔叔家吃饺子。”
我爹笑着说:“嫂子,就让这俩小子跟着俺们吃吧!你跟我大哥也来俺家吃饺子吧!”
我大娘就笑着走了,不一会儿我伯伯就来了,还拿了两瓶酒说:‘老二啊!我听说这俩小子要在你家吃饭啊!我给你拿了两瓶酒。”
我爹说:“哎呀,大哥,你还拿酒干啥啊!真是的!”
我大伯说:“俩小子调皮捣蛋的,添麻烦。”
我爹说:“我家有酒,你别走了,咱正好喝点吧!把嫂子也喊过来,咱干脆一起吃。”
就这样,我们两家人在一起吃饭了,我大娘和我母亲去包饺子了,我和两位堂哥在院子里堆雪人,我父亲和我大伯在院子里客套完就一起进了屋子,推门一看,屋里还坐着两个人,正是吴三和吴四。
吴三吴四两个人黝黑发亮的棉袄都用一条布条捆在腰里,他们两兄弟的身上都有一股浓重的烟味,吴三的眼睛往上翻着,露出白眼球来,吴四的眼睛还算正常,就是很浑浊。
我爹说:“哟,你们两个也在啊!”
吴三说:“你媳妇儿看俺们在外面,就让进家里来吃顿饭。”
我大伯说:“霞啊!你回家去,把咱们家的肉馅也端过来,一起包了吧,咱一块吃。霞就是我大娘的名字。
就这样,这顿饭我们和大伯他们家,还有外面这里十里八乡出名儿的两个老光棍在一起吃饭了。而这一次吃饭,没想到却好像是预见了我两位堂哥未来的道路发展。如今想起来,还是觉得吴三说的过于准确了。
吃饭的时候,我大娘说:“吴三,听说你会算命,还特别准嘞,你给俺两个娃看看呗!”
吴三翻着白眼球,手摸索这胡茬说道:“嗯……,倒上杯酒。”
我大伯眼睛一怔笑着说:“来来来,我给倒上,就请吴三大师给俺这俩小子看看。”
我父亲也连忙笑着说:“来来来,抽烟抽烟。”顺手便递给了吴三吴四一支烟,吴四很顺手的就点着了,吴三由于眼睛全瞎,他把烟放进嘴里之后,用手顺着烟摸索一遍,摸到烟嘴后,拿打火机点了起来。
瞎子是有一套自己看世界的方法的,他们眼睛不管用了,他们便会把本该用眼睛看见的东西转变成其他感知。
吴三点烟的时候神情特别认真,他的手一边摸索着烟卷,一只手离着打火机发出的火不远不近的感受着火的温度,很迅速的就把烟点着了。
吴三吐出一股烟说:“哪个是老大,把生辰八字报一下,我给看看。”
我大娘把我大哥的生辰八字报了之后,吴三又抽了几口烟说:“这孩子是禄马交驰啊,还加上日月反背,在四十多岁的时候,逢廉贞贪狼落陷,对宫化忌来冲,恐会半空折翅啊!命宫擎羊独坐,居午宫,为羊带双刀之象啊!难难难!疾厄宫武曲,虽为财星,然此子又身弱不担财气,紫微天梁虽有解厄制化之效,但当双重化忌来冲,恐有生命之忧啊。”
接着吴三把烟抽完,将烟头扔到地上,又说道:“再把老二的生辰八字说给我。”
吴三又点上了一棵烟说:“福德宫坐武曲,交友宫天马禄存,嘶,这可是将来一个市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啊。这个禄马交驰可是好啊,疾厄宫有华盖,夫妻宫坐红鸾,命宫、疾厄宫、夫妻宫坐红鸾,男招美妻,女招贵夫啊!”
随后吴三把这些事情给我大伯还有我大娘说了之后,又说道:“俗话说,君子问祸不问福,能避灾祸便是福,你们这两个儿子啊!”
我们一群人都认真听着吴三的讲解,只有吴四吱吱的喝着酒。吴三又说:“你们啊!想办法等老大三十多岁的时候,想办法让他去学门技术,最好是一两年,两三年的长时间封闭状态的学习。不然会有牢狱之灾啊!应了这个象,就行。还有就是以后老大必然是个孝子,因为他出不了远门,日后的生活,勤快辛苦一点,也能过上好日子,将来能够守在你们跟前。老二的路程要远一些,将来可能不能当孝子了,日后忙起来,不太会和你们过于亲近。”
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没有人会把这种茶余饭后的聊天放在心上,尤其是村里的老百姓,每天的日子就是土里刨食,辛苦劳作。
我之后上了大学,我两个堂哥也上了大学,他们比我大个七八岁,并且他俩早早结婚了,。
而吴三吴四在这些年的时间里,由于国家政策的优待,吴三吴四住进了养老院,村里他们居住的老宅子也归了公家。
我们家的生活也依然继续着,吴三吴四也成了我着二十几年生命中匆匆而过的过客,在我的着二十年里,有人出生,有人死亡。
我父母也已经五十多岁了,我大伯大娘也已经六十几岁了。我大哥结婚之后,有了孩子,开了一个小餐馆。我二哥考上大学之后,学了金融,被南方的一个大公司录取了。
再之后,我大哥的餐馆经营不善,倒闭了,随后他便送起了外卖,几年之后,在路上送外卖的时候,撞到一个老太太,和人家的儿子扭打起来,被关进了监狱里面,随后我们家和我大伯大娘还有我二哥凑钱给了被撞的人家,赔了人家医药费,我大哥被关了三个月之后才被放出来。
之后我二哥所在的公司,谈了跨国贸易,经常要去出差,最近他还去了法国,拍了几张卢浮宫的照片发到了我们家庭群里。
我二哥在群里说:“等他回来的时候,给我们带礼品来。”
我大学毕业之后,开始了写小说,在老家待了几年,突然就想起了当初我小的时候遇见的吴三和吴四两兄弟,一个全瞎一个半瞎,一个真瞎子算命,一个半瞎子拂笤帚,一个牵着一个,一个跟着另一个。
好像我两位堂哥的命运也被他说准了一样,我大哥确实是劳碌命,在餐馆经营不善后,送给外卖,送过快递,现在在开出租车,难不成真就是日月反背了?
后来我查了日月反背这个词,是命理中的一个术语,意思是说:太阳晚上出来,月亮白天出来,引申为人早出晚归,过于辛苦。
我二哥之后和朋友合伙在南方开了一家公司,经常去法国、英国、新加坡、泰国、日本的。
禄马交驰,我大哥的禄马交驰是送外卖跑滴滴,我二哥的禄马交驰却是做跨国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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