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 年,我军中有着 “战神” 美誉的粟裕将军,与世长辞。将军生前留下遗言:革命战争时候,我在党的领导下,身经百战……牺牲的烈士有数十万,我却还活着,看到了革命胜利。我走了以后,别给我搞遗体告别仪式,也别开追悼会,希望把我的骨灰撒在曾经战斗过的土地上……
南京是承载着粟裕将军最多战斗记忆的城市。将军的妻子楚青为了完成粟裕的遗愿,带着粟裕的骨灰来到了南京。
南京军区有很多粟裕将军的老部下,当他们听到楚青带着将军的骨灰来到南京时,纷纷前往看望楚青,并为她提供各种便利和帮助。然而,时任南京军区司令员的向守志,在得知此事后,却做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反应。不但拒绝给予楚青帮助,还责令了手下将士们去车站接楚青的行为。
粟裕将军是新中国的一代大将,为新中国做出巨大贡献。如今将军已然离世,向守志却用如此冷处理的方式对待他的身后事,这究竟是为何?难道在他们二人之间,存在着什么矛盾与芥蒂吗?
1984年,在临近清明节后,粟裕将军的骨灰离开了居住将近三十年的家,遵照他的遗愿,他的骨灰被撒在江西、福建、浙江、安徽、江苏、上海、山东、河南等地,纪念他一生的战斗轨迹。
楚青捧着丈夫的骨灰,心中满是感慨。生前,粟裕将军因公务缠身,没有时间好好看一看繁荣发展的新中国,如今,在他离去之后,楚青带着他将这些新气象都看个遍。
骨灰撒到了浩浩荡荡的长江,跟随着滚滚长江水,来到了祖国的大江南北。多年前,渡江战役时,在粟裕的指挥下,百万大军浩浩荡荡向南京进发,将南京国民政府彻底赶出历史舞台,几十年后,粟裕再次来到这里。
粟裕将军一生征战沙场,麾下带出了无数的将士。新中国成立后,这些老部下们四散分到各个军区担任要职。如今,当听闻粟裕将军的骨灰即将抵达南京的消息时,王必成、孙克骥等老部下们内心激动不已。他们怀着对将军的深厚敬意,率先去火车站迎接楚青的到来。
王必成说:“粟裕将军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样,他去世我心中的也十分悲痛,您放心,他的遗愿我会协助您帮他实现的!”
楚青在南京人生地不熟,为了能够将丈夫的骨灰安顿好,前后奔波忙碌,跑了好多的地方。在此期间,多亏了有王必成、孙克骥的帮助,楚青在南京的活动十分顺利。
但是没过几天之后,楚青在南京的活动突然有了阻力,军区的人也突然开始对她避而不见,楚青不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楚青的再三追问下,王必成才面带难色,支支吾吾地向她道出了事情的真相。原来,当时的南京军区司令员向守志对于粟裕将军的老部下对已故将军的后事大包大揽的行为十分不满。
在军区会议上,针对王必成和孙克骥等人的行为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关于粟裕将军的后事处理,南京军区已经多次召开会议进行商讨。在最后一次会议上,向守志突然点名孙克骥,问道:“听说你让楚青免费住在南京招待所中?”
孙克骥时任南京军区副政治委员,他是华野军中走出来的,是粟裕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面对向守志的询问,孙克骥坦然点头,表示让楚青免费入住军区招待所确是自己的决定。
孙克骥认为,南京军区为楚青提供一些便利和帮助,应该是理所应当的事,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这一举措有什么问题。但向守志开口就说:“你身居高位,却一点都不注意政治影响,为已故将军的遗孀行方便开后门,这件事情对军队内风气有很大的影响,你深刻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吧。”
孙克骥还在错愕中,向守志又继续说道:“楚青同志来到南京时,你们大张旗鼓去车站接她,这种做法是不是有点欠妥?楚青是身居要职还是中央领导,需要你们如此大的排面去接?”
向守志一边说着,一边目光扫过王必成等人。王必成顿时坐不住了,站起来和向守志争论:“粟裕将军为新中国做了多少贡献啊,如今人走茶凉,连提供一点方便都是政治错误了吗?他也是你的首长,你就这么对他的?”
王必成的这一番话,瞬间将会议的气氛降至冰点。与会众人心中各有想法,他们用眼神相互交流着,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句话。向守志不想为粟裕将军处理身后事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他说:“如今粟裕将军名誉还未恢复,身份敏感,我们军区的人出面本就不妥,之后一切都要按照流程来办。”
向守志一番话,一锤定音,他将自己的想法表露无疑,粟裕将军虽然去世了,但是关于他生前在政治上的经历问题还没能完全调查清楚,向守志不想因此影响到军区。
听完王必成的讲述后,楚青明白了向守志的顾虑,丈夫生前在政治问题上确实还有没被平反的地方,向守志的做法是一种明哲保身的选择。
向守志一生参加战斗无数,他总是冲杀在阵前,在革命年代立下汗马功劳。在朝鲜战争爆发之后,向守志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在1955年的授衔仪式中,被授予少将军衔。
他能当上南京军区司令员,是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走过来的,向守志的经历就注定了他并不是一个会落井下石,逢迎讨好之人,他看似不欢迎楚青前来的行为中,其实也有许多自己的顾虑与考量。
粟裕将军早年意气风发,他擅长带兵打仗,但是在政治方面却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粟裕将军将自己的全部心血都倾注在了研究战术和制定对敌策略上,对于身边复杂的政治环境和人际关系,自然无暇过多顾及和维护。也正因如此,他在政治上常常会做出一些容易惹人误会的事情。
由于粟裕将军在政治上不够敏锐,在 1958 年时,他被扣上了个人主义的帽子,遭受批判。无论他拥有多么卓越的军事才能,在工作中都一直备受排挤,得不到应有的重视。这个问题直到他去世,都没能得到平反。
向守志十分了解这些情况,粟裕将军虽然在政治上被冷落,但他在战争年代所展现出的独特魅力,却深深地折服了军区的众多将士。他们相信粟裕将军的人品,对早几年粟裕将军被批判一事嗤之以鼻。也正因如此,他们在浓郁的个人主观情绪影响下,做出了一些不按照规章制度办事的行为。
在楚青抵达南京的那段日子里,王必成一直作陪,为完成粟裕将军的遗愿提供了莫大的帮助。甚至因此耽误了手里的工作。
本来,楚青一位女同志,辗转八个省市为丈夫处理后事非常吃力,她向组织申请后由南京军区协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向守志认为,粟裕的老部下们在帮助粟裕一事上已经严重违背了组织上的原本意图,帮助可以,但是要在职权范围之内,不能随随便便就越界。
向守志的考量也没有问题,从这个角度来看,王必成、孙克骥等人是南京军区的要务人员,他们带头为粟裕的身后事开后门,这在人情上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他们之间的战友情,是托付生死的关系。可这些事情未必不会被有心人曲解成粟裕去世之后,仍然在享受特权,这对于平反不利,对于整个南京军区的名誉也无益处。
在想通了这一点后,楚青理解了向守志的做法,虽然他的命令没有什么人情味,但是身在其位就要谋其事,他的做法在最大程度上降低了日后可能出现的舆论对南京军区的影响,是为大局考虑的做法。
楚青来的时候,粟裕的老部下们纷纷来火车站接她,走的时候,就剩下零星几人来了,王必成坚持来送楚青,就算理解向守志,他和粟裕之间的情谊也促使他,哪怕自己名声受损也要照顾楚青,并办好粟裕的后事。
粟裕将军是我军中的战神,早在红军时期,他就展现出了非凡的军事天赋。1928 年,他跟随红军队伍上了井冈山,在随后大大小小的战斗中,粟裕将军屡建奇功,其军事才能得到了充分的彰显。仅仅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他就从营长一路迅速晋升,坐上了红四军参谋长的位置,如此之快的升迁速度,让军中所有人都不住惊叹。
抗日战争时期,粟裕将军在南京、镇江一带率领新四军炸铁路、打游击,给日寇以沉重的打击,有效地遏制了日军的侵略势头。在军中的名望也一步步上升。
到了解放战争时期,粟裕将军 “常胜将军” 的名号已经在全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指挥了淮海战役、渡江战役等具有决定性意义的重大战役,将国民党军队赶出了北方地区,为解放军解放全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作战中粟裕既能制定详细战术,也能冲锋在前。粟裕去世被火化时,头骨处还有三块弹片,这是他在战争年代中留下的伤痛,也是荣誉。因为这三片弹片,粟裕晚年备受折磨,时常头疼,甚至到了影响视力的地步。
粟裕将军晚年,既要承受生理上的病痛折磨,又要忍受政治上郁郁不得志的压力。
原本在朝鲜战争时,粟裕将军是毛主席钦点的总司令。但是由于长期高强度的工作,使得他旧疾复发,眼睛视力急剧下降,最终被送往苏联疗养,无缘朝鲜战场。
虽然没能亲临朝鲜战场,但远程参与了战略的制定,战后粟裕想将朝鲜的部队撤回国内,但因起草的文书发布名义出现差错,事后被人恶意诬陷为 “越权调兵”。
不仅如此,粟裕将军曾因工作需要从苏联要了国防部和参谋部的资料,但还没来得及上报中央,就被他人发现了这一行为,利用此事大做文章,说粟裕争权夺利,甚至怀疑粟裕早已背叛革命,通了敌。
一时之间,粟裕在政局内的名声两极分化严重。没有接触过粟裕的人,只听对粟裕的批判之词,认为粟裕此人借着功高,就在党内大行个人主义,这种行为不可取;而粟裕的老部下们,在战争年代一直跟随着他,对粟裕的人品以及为人处世的方式都十分了解,这群人以王必成为首,他们压根不相信粟裕的历史会有问题。
在1958年,粟裕被错误批斗后,全军都掀起批斗粟裕的风潮,为了将粟裕拉下马,一些人将手伸向王必成这位粟裕的老部下。在军委扩大会议上,王必成被请上台,他们要求王必成揭发粟裕的罪行,否则就是包庇。
王必成十分愤怒,在进退两难中,他选择了“揭发”粟裕:“我奉命揭发大阴谋家粟裕,我跟随粟裕将军多年,对他的大阴谋有两方面的深刻思考与了解,那就是‘大’和‘谋’......至于‘阴’的方面,我认为是空穴来风,我不知道。”一番话看似揭发实则是公然为粟裕站队,王必成直来直往的性格,注定了他认定的事情就会一直坚持。
粟裕将军去世之后,王必成始终没有放弃为将军的平反而努力奔波。他四处收集证据,希望能够还粟裕将军一个清白。王必成的这种性格,也正是他在楚青来到南京军区后,倾尽全力相助的原因所在。
1994年,粟裕将军终于被平反,中央政府军委副主席刘华清和张震二人联合发表了一篇文章追忆粟裕同志,明确将1958年会议中对粟裕的错误批判提了出来。中央在此事之后,特意为粟裕修建了纪念碑,粟裕蒙冤近半个世纪后,终于洗刷冤屈,恢复了名誉。
此时王必成将军也已经逝世。楚青在第一时间,将粟裕被平反的事情告诉了王必成的遗孀,以感谢王必成生前对粟裕将军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