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鸣和字节管理团队,给王兴匹配了一个年轻的对手

人人都是产品经理 2023-02-09 19:11:21

前天开始,“抖音外卖3月1日全国上线”不胫而走,但抖音否认了这个消息,并称只是在部分地区进行测试。即便如此,很多用户也盼望着抖音上能点外卖——除了期待前期的优惠券拉新之外,市场上多一个对手,受益的总是用户。

作者:几何小姐姐,编辑:晓静

原文标题:抖音外卖可能会让你失望

题图来自Unsplash,基于 CC0 协议

全文共 4574 字,阅读需要 9 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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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音将于2023年3月1日上线全国外卖服务的消息,一夜之间冲上了微博热搜。

虽然抖音现在外卖业务只在北京、上海、成都等地上线了内测,产品入口也隐藏较深;但在字节跳动内部,这一业务早在两年前,就已经作为字节战略业务本地生活的一部分,在内部立项并启动相关业务拓展及运营工作。

2022年12月,字节跳动直播负责人兼本地生活负责人韩尚佑,因光速升任抖音负责人,被外界称作抖音系的「太子」。

此前和韩尚佑平级的抖音基础产品及用户增长负责人吴晓丹、西瓜负责人支颖、社交负责人陆游、负责业务安全负责人张勇,以及前战略负责人朱时雨,都转而向韩尚佑汇报。

给主要负责人更高的权力和资源加持,折射了字节对本地生活业务的重视。

那么,擅长做线上广告的字节,能做好线下外卖吗?

抖音把子弹推入枪膛

张一鸣和字节管理团队,给王兴匹配了一个年轻的对手。

1991年出生的抖音负责人韩尚佑,是字节当下最如日中天的高管。此前抖音的本地生活业务,由2020年7月加入抖音,代号为Seven的资深产品负责人负责。

两年里,这位高级别主管一直在被分权,其中就包括把本地生活业务,转给时任直播负责人韩尚佑。

据前员工回忆,Seven入职抖音后写过一个“贼大的文档”,被一鸣评论:“不就是卖电影票?”

内部员工认为,此举折射了张一鸣及其管理团队对Seven业务能力的不满。

22年8月Seven被曝离职,其负责的抖音产品负责人岗位空缺。字节官方未对此变动做任何解释,只在内部把对应的产品业务重新做了分工:不再做外部招聘,由抖音UG负责人晓丹兼任抖音产品负责人。

Seven的离开,韩尚佑和晓丹的对抖音核心业务的接手和掌控,说明了字节跳动不再迷信空降兵,转而提拔自己培养的年轻管理者。

一直以来,抖音都在试图弱化娱乐性标签,让用户把娱乐、购物、吃饭和社交等行为都留在抖音。但本地生活业务不是字节这种流量系团队的强项,把抖音的流量导给外卖,也不是最具性价比的生意——相对于轻车熟路、算法卓越的广告模型,把对应的流量导给广告,在商业上可以有更确定的回报。

字节国内业务走到流量见顶的今天,有着明显的内在焦虑。

向上看,巨头已经无法隐藏它庞大的身影,亟需在社会价值层面有新的故事,来托住自己的价值基本盘。

这两年字节在内容上做知识,在商业上做客户生态,在流量上做各种分层。一个超8亿国民应用走到今天,它的贡献如果仅仅是杀用户时间,是有危险的。

往下看,字节的护城河没有安全感。虽然号称APP工厂,但业务矩阵最能打的还是抖音和它的海外版tiktok。技术在进步,环境在变化。产品的设计者和运营者不得不考虑,如果有一天,用户对短视频厌倦了,抖音该如何维持自己的行业竞争力?

通过”好玩“圈住的流量之外,字节需要一些和用户有深度链接的价值和服务,来证明自己”有用“。

入局电商和外卖的意图十分明显:不再只是记录你的美好生活,而是要成为你的整个生活。

早在两年前,抖音本地生活里的生活服务-业务拓展与运营部门,就已经划好了全国大区,提前在底层,做了很多类似美团、饿了么的商家运营工作。

外卖业务的供给侧布局,是需要重度投入、运营成本边际递增的业务。

抖音做外卖,不是心血来潮。

只是如今子弹上膛,“暗牌”变“明牌”了。

王兴、张一鸣“兄弟相向”?

从字节和美团的业务顶层设计看,王兴和张一鸣在做事风格上,有着非常相似的一面:两人曾是前同事,都是“无边界”论的拥趸者,都用数据和算法,驱动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媒体喜欢演绎两人交情,并搜罗公开信息中两人互动的蛛丝马迹,解读为拆不散的兄弟情谊。

但从业者视角,有不同理解。

一位先后服务过字节和美团的产品专家表示,在管理上,同时待过两家公司的员工会有另外一种体感:业务上,两个老板都是数据、算法和ROI的业务型老板;但在管理上,近年来张一鸣完全站在了王兴的对立面。

美团的管理因过于强调保密而显得封闭。体现在业务中的细节是:一线员工下载一个文件,系统会自动给他的主管发一个邮件,需要员工对自己的下载行为做出解释。

王兴创业这么多年,既吐槽阿里,又学习阿里。

美团政委式的HR,以懂业务著称;在个别业务线中手伸得很长,他们深度参与业务线的运营管理,喜欢用团队KPI的方式,考核员工的在岗时长。

一位美团前员工表示,这一管理体制下的员工压力很大。

“如果有人有事要先走,则要承受很大的道德压力。因为一个人的考勤情况,会影响整个团队。”

“承受不了那样的道德压力。”

字节的管理则会为了协作效率的提升,而主张开放。

开放的底气来源于对资深管理体制的自信。

字节的办公软件飞书把员工的日常贡献数字化了。制度上的优势体现在:不打卡,形式上不太在意员工几点来几点走;在系统里,一切工作轨迹都被量化过了。

虽然字节内部文档资料也不对外,但更鼓励生产和沉淀产品及业务相关文档,帮助新员工迅速学习并融入工作。

王兴曾经是张一鸣的前老板。

在创办字节跳动的前身今日头条之前,张一鸣至少有两段创业履历是跟王兴相关的:一段在酷讯,一段在饭否。

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是:张一鸣辞去酷讯的职位,加入王兴创办的饭否任技术负责人;还有另外一段是饭否关停后,张一鸣回到酷讯孵化的房产子业务,以促进成交为目的创办了99房。

那个年代的创业者,在时代浪潮之下是群情激昂的。

当年的王兴在关闭饭否后,去筹备了美团的早期业务,卡位的是“衣、食、住、行”里面的“食”;而当时张一鸣和他的投资人押宝的99房,卡位的是“住”。

那会滴滴程维正在为自己的模型出行业务找投资,当年的创业者一致认为“衣”的赛道属于淘系,小团队没有机会。

并不成功的99房给了早年的张一鸣一个宝贵认知:在搞不定海量流量的前提下,做再多的内容和服务都是徒劳。

重度投入的内容和服务本身,又会让原本就资源不足的创业团队雪上加霜。

这一心智帮助张一鸣在后来创办了极度聚焦、流量导向的今日头条。并在此后长达十年的时间里,约束字节跳动专注核心业务,不做重度运营及深度投入的业务。

但随着近年抖音增长见顶,字节战略方面也开始有了一些商业化变现方面的调整。

一个比较明显的表现是:开始布局电商,外卖等重运营业务。

环境变了。

外卖这行的真正困境

本地生活已经没有绝对的增长。

外卖领域,商家的数量是恒定的,点餐的顾客群体也是恒定的;即便骑手人群在增加,也只会通过内卷,无限降低配送环节中的物流成本;但对供需双方的增长,毫无帮助。

在过去的一年里,字节系以抖音为代表的产品,围绕本地生活业务的场景、外卖和服务,及短视频场景做战略。他们和快手、饿了么及闪送、达达、顺丰同城急送等同城即时物流团队展开合作,以补全抖音在外卖领域的缺失版图。

抖音现在群众基础好。他们围绕外卖展开的商业布局,很快就被C端外卖用户所理解。

具体路径就那么几个:商家开直播卖券,消费者买完电话商家,加微信验券后叫个闪送;或者,商家拍视频,消费者进粉丝群,商家在里面定时开团。

在过去一段时间,已经有相当一部分抖音用户,体验到了抖音外卖的服务。

此举被认为是抖音正式进军外卖业务的标志。

当下抖音做外卖肯定是亏的。

外卖这行的真正困境是:把餐馆里的高标准菜品,加上配送和服务,保质保量地配送到客户家中。速度要快,口味要好,价格还要便宜,这一业务模式本身,就是个悖论。

在这个模式里,商家承压。

因为相对于绝大多数堂食餐厅,外卖本身就多了打包、 物流成本,同时平台要抽成25%;减去以上渠道成本,商家还要扣除自己的运营及原材料成本,剩下的数字为正,则是赚,否则就是亏的。

为了不亏钱,商家只能在自己能控制的环节控制成本。

有些堂食门店需要通过涨价,和减少外卖餐量等标准来控制成本;更多没有堂食,只做外卖,用大量预制菜交付订单的档口,在利润方面更有空间。

近几年外卖平台财报显示,供给侧的增量商家,主要来自中小卖家。大量出货地不详的小店上线,相对于品牌门店的到店堂食,外卖顾客拿到手的产品和服务,品质上已经打折了。

在配送端,外卖骑手被平台以标准化的要求困在系统之中。

通过算法和奖惩规则驱动骑手工作,并通过动态调整订单价格,进一步降低平台配送成本。随着外卖订单量的减少和平台骑手的增多,在同城即时配送领域,已经出现了大量骑手空闲,等单的消耗状态。

多年来,外卖平台和骑手的雇佣关系一直模糊不清,这也导致了骑手没有对应的五险一金等员工保障。商家、骑手和平台之间的博弈无法避免,有着紧张的一面。

抖音是准上市公司,需要讲新故事,给人以信心和希望。

眼下他们入局外卖,虽是以搅局者的姿态出现的,但未必真想趟这趟浑水。

抖音外卖要赢麻了吗?

目前国内外卖行业主要以美团和饿了么两家为主——美团以1亿DAU的绝对优势,领先于1700万DAU左右的饿了么,处于业内绝对垄断地位。

其实早年饿了么被阿里收购之时,饿了么就已经大比分落后了。

市场是不尊重第二名的。

这么多年,即便是有阿里的输血,饿了么在增长及交付层面依然困境明显。除了新增受阻,其大量现有线下订单,也都是靠美团的骑手配送系统帮助交付的。

从群体情绪看,行业里确实需要抖音这样的搅局者。

昨天抖音外卖的消息一上热搜,C端用户情绪高涨。

抖音国民度高,短视频渗透率好,用户明显对抖音有品牌好感。用户甚至还期待,外卖送到后外卖骑手会来一段抖音热舞。

有人认为,抖音外卖能降维打击美团和饿了么,理由是抖音用户黏性大,沉浸时间长。

“单纯为了吃饭为什么还要再切个软件呢,直接一起解决了。”

“大数据优势也能用上,把用户最近点赞观看的美食视频同款优先推送。”

“指不定还能玩花活,厨房直播(大厨模拟器学做菜)、外卖小哥直播(城市电瓶车模拟器),真赢麻了”。

从用户表述,就知道他们预期太高了。

抖音是来赚钱的,而用户希望则希望新来的入局者是个玩伴。

他们甚至期待商家全程直播做饭,期待外卖骑手边送货边直播,从厨房,到客户家里,更加干净透明。

平台治理是个很复杂的业务。抖音早年曾出现过短视频带货分歧,用户抗议大虾货不对版,蒙受损失。眼下,相对于网购的风险,更高频的外卖,隶属于民生领域,在风控层面,有着其如履薄冰的一面。

作为一个导流者,初入外卖行业的抖音外卖,对供给侧的商家,是没有掌控力的;等他们有了掌控力之后,又会发现真管得严了,又把自己摁灭了。

平台和供需双方的关系,是复杂的、博弈的、唇齿相依的。

绝对的透明,只是顾客心中的乌托邦。

美团饿了么做不到,抖音外卖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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