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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美强惨盛气凌人大小姐x大小姐捡来的穿书病秧子
清河剑派大小姐容潇天资卓绝,一袭红衣明艳如火,是无数人心中盛放的红玫瑰。
大小姐生来金枝玉叶,贵不可言,吃穿用度皆是顶配。
唯独她那把出生时即滴血认主的本命剑,是一块平平无奇的废铁。
大小姐心有不甘,出门为本命剑寻找机缘,结果机缘没找到,反而捡了个甩不掉的病秧子回来。
病秧子貌美却实在有病,不光三步一喘五步一咳,还总是自言自语,念叨着什么“原著女主”,什么“系统”等乱七八糟的词。
某天半夜他突然惊醒,一通长吁短叹:“破系统不让我看原著只让看评论区,哎,评论区有什么意思,还得我自己瞎琢磨……我穿之前怎么就没多看几章呢,我真该死。”
正在打坐的大小姐被吵醒,面无表情:“再叽叽歪歪就滚出去。”
病秧子秒怂:“哦。”
但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大小姐,其实有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想给你算一卦……”
“滚出去。”
“……哦。”
方言修大概是穿书但没看过原著的第一人。
好在他有系统,可以看原著评论区。
评论区热热闹闹,今天感慨灭门是修仙小说主角标配,明天见到男配出场就乱点鸳鸯谱,后天又清一色地刷屏大小姐好帅。
他们置身事外嬉笑怒骂,书中人的经历于旁观者不过惊鸿一瞥。
唯有方言修是真正陪着大小姐一路走来,看她一人一剑斩天道,逆轮回,心如匪石,不可转也。
许多年后,他重伤濒死倒在清河剑派门口,好心的弟子将他背了进去,谈起他们掌门年过半百终于喜得爱女。
明明周遭兵荒马乱,他却只听见了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
除此之外,天地皆空,万籁俱寂。
紧握的手终于松开,长剑坠落于地,就此滴血认主。
1.1v1,he
2.男女主视角四六开,女主前期top5后期天下第一,龙傲天事业批。男主全程武力值为零,前期纯挂件,后期比较疯(指重度恋爱脑,非黑化或病娇)
3.文中相关内容大多是梅花易数,含少量金钱卦,作者非专业人士
4.偏武侠式低武修仙,修仙等级: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
·文案后半段是男主视角的时空轮回
试读:·
揽月宗崇尚避世绝俗,内部布置简约清雅,开阳的住处也是如此。一室清幽,四壁以青砖砌成,墙面上挂着几幅山水画,正中央则是一副后天八卦图。
七星殿以观星测命之术闻名天下,包括掌门在内的几位长老不用本名,而是以北斗七星作为代号,即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
开阳在七星中排行第六,已年逾古稀,身穿灰白色的道袍,端着茶杯慢悠悠吹了一口气:“坐吧。”
方言修正襟危坐,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他来的路上多次呼唤系统,想让系统给些提示,他已经引起了揽月宗的怀疑,万万不想再招惹一个七星殿。
系统已读不回。
“……开阳前辈找我有事?”方言修小心翼翼道。
开阳放下茶杯,微微笑了笑,青绿色的茶水在杯子里摇摇晃晃,洒出了几滴。
“老夫今早醒来时,发现丢了件东西。”
开阳年事已高,脸上的皱纹掩盖了他年轻时的模样,一双狭长的眼睛却依然英气,精神矍铄。
他慢吞吞道:“你能现场占一卦,猜猜老夫丢的是什么吗?”
方言修沉默。
方言修汗流浃背。
如果放在现代,他就是考试作弊被叫到办公室喝茶的高中生,开阳则是怀疑他作弊但没有证据、于是现场出卷让他重写的教导主任。
在这之前,方言修从没想过做人能这么倒霉,装剑庐弟子碰上渊岳,装七星殿弟子碰上开阳,这世上千千万万人,老天偏就和他过不去。
他在心里骂了贺逸一百遍——为什么就不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放过他这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呢?
“小友不要紧张,你来历如何与我七星殿无关,老夫本意也不想插手。”开阳慈祥地笑道,“只是现在非常时期,我们得让揽月宗放心是不是?只要你能算对,老夫就向所有人声明你是我七星殿弟子,如何?”
系统还在装死,看来是指望不上了。方言修只得硬着头皮道:“行,我试试。”
他接过开阳递来的毛笔,勉强抑制住指尖的颤抖,在铺开的宣纸上画了一笔。
微风习习,他面前悬挂着一副巨大的后天八卦图,相传这是周文王根据伏羲的先天八卦图演化而来,比起后者,它更侧重阴阳交感,动态平衡。
第二笔。
青石铺就的小径蜿蜒曲折,两畔翠竹摇曳生姿。
院子里桔槔蓄够了水,噔的一声立了起来,水波缓缓荡漾,惊扰池面上粼粼波光。
不知名的鸟儿惊起,轻盈地飞向远方。
他听见自己心跳声如擂鼓。
第三笔落下,这卦便完成了一半。
壬寅年乙丑月壬辰日,根据天干地支排盘,结合周文王的后天八卦图——
上卦三爻分别为阴阳阳,得兑卦为泽,五行属金。
开阳捋着胡子,道:“继续。”
方言修深吸一口气,右手渐渐没那么抖了。
他想起和大小姐在篝火旁的那一晚,大小姐刚经历了灭门惨案,兴致不高,抱着双腿坐在对面,红色的衣摆比燃烧中的篝火更加明艳。
但大小姐并没有为此郁郁寡欢,很快又质疑起他的身份。
大小姐问他,你要如何证明。
他早就从评论区知道了接下来的目的地是揽月宗,只需要根据答案倒推出来一个坤卦,指向西南方便可。
梅花易数起卦方法繁多复杂,但最常用的始终是年月日时起卦。但在那时情境下,这种起卦方法太过死板,所以他选择了乍然闯入的鸟鸣声——他想好了,如果起卦结果并非指向西南方,他就以他听错了为由,告诉大小姐这卦不作数。
就像做数学大题时他先翻到了后面的答案,答案只给了一个数字作为最终结果,过程则是简简单单一个字:略。
他可以根据答案再算一遍过程,如果最终得到的结果与答案不符,一定是他算错了,只能把过程推翻重来。
可他自己也没想到,那一卦的结果是上兑下震,为周易第十七卦,泽雷随。
而后震变坤——坤为地,在后天八卦中的方位恰好是西南方。
巧合吗?
还是说,他真的有这方面的天赋?
毛笔在纸上晕开一道墨迹,开阳也不催促,只是静静观察。
壬寅年乙丑月壬辰日,加上如今的时刻申时——
下卦为阳阴阳,离火卦。
上兑下离,为泽火革卦。
开阳笑容和蔼:“这位小友,你觉得老夫丢的是什么呢?”
方言修缓缓闭上眼,在心中告诫自己:不会错的。
他学了这么久的梅花易数,从没有一刻如今日这般笃定。
“上卦为兑,兑五行属金,代表口舌……兑的卦象是阴阳阳,最上面的阴爻断开,看起来就像上面缺了一个口子,即所谓的‘兑上缺’。”
“至于下面的离卦,”离卦三爻分别为阳阴阳,阳爻是一条完整的横线,阴爻则从中间断开,方言修的手指恰好点在离卦中间的横断处,略一沉吟,“离卦为两个阳爻中间夹了一阴爻,所以说‘离中虚,坎中满’,也就是说这件东西是中空的,而离为火卦,代表红色……”
“所以这件东西的特点就很明显了,由金属矿物制成,上面有个口子,与口舌相关,又是中空,红色……”
说完了这些他抬起眼,看向开阳手里的茶杯,道:“我从进门起就觉得奇怪,前辈喜爱喝茶,但桌上却只有茶杯却没有茶壶——前辈丢的东西,莫不是一个朱砂壶?”
开阳眯了眯眼,没有直接给出答案,继续问:“那你觉得,这个朱砂壶能找回来吗?”
方言修道:“不能。”
“何解?也是从卦象看出来的吗?”
宣纸上的卦象不过区区六笔,却蕴含了诸多天地大道。方言修上一世整天躺在病床上,看过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真真切切地体会过其中寓意。
曾经他只是把算卦当做消遣的小爱好,来到这个世界却突然发现,他似乎真的能从卦象的寥寥几笔之间,窥见其中流转的大道。
一阴一阳谓之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又或是《道德经》中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本质上其实是一个道理。
“对,”他注意力又回到卦象本身,“我在申时起的卦,得出动爻在三,兑变坎,坎为水卦,克制下面的离火,大凶。”
开阳点点头,依然不置可否:“不错,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没有……等等。”方言修皱了皱眉,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根据体用生克来看,离火克制兑金,也就是体克用,证明最起码在我起卦的时候,卦象为吉——朱砂壶,根本就没有丢。”
开阳抚掌大笑。
“精彩,太精彩了……洛菁,给这位小友倒茶!”
黑衣少女低垂着眉眼从内室走出,她手里端着一个茶壶,颜色深沉华丽,宛如晚霞映照在天际,又似烈火燃烧在炉膛——正是两人讨论了许久到底丢没丢的朱砂壶。
洛菁弯腰为方言修倒茶,小指习惯性在壶底轻轻勾了一下,全程一言不发。
“确实没丢,贺逸告诉老夫,揽月宗来了个人自称是七星殿弟子,老夫就让徒弟把这个茶壶藏了起来,专程在这里等你。”开阳笑道,“敢问小友师从何人?”
“我没有师父。”
方言修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开阳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没事学点三教九流的东西还是有好处的嘛。
开阳颇为遗憾:“可惜我老了,而且已经收了洛菁,要不然还真想……老夫仔细想想,七星里其他几位也没有收徒的意思……”
多说多错,方言修索性不开口。
但开阳就像一个喜欢上课提问的班主任,偏要他开口:“小友,你是如何看待这些卦象的?为何区区六笔,就能推断出这么多事?”
方言修哪里知道,他从前就没好好研究过,现在好像开窍了做对了题目,但他根本说不清过程为何这么写。
他破罐子破摔,又拿出他的万能借口:“天机不可泄露。”
开阳没想到自己的话被堵了回来,不由得愣了愣。
片刻后他轻抚胡须,又笑道:“是老夫冒昧了,小友如此才华,将来的成就必然在老夫之上,这种事用不着老夫提醒。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该说,小友这个度把握的很好。”
方言修:“……”
七星殿原来是这样的吗?只要你会算卦,你和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一家人?
“道家讲究天人合一,认为世间万物本为一体,自然也包括卦者在内。以老夫拙见,万事万物的兴衰互为因果,环环相扣,我今日在揽月宗的池塘里放生一条鱼,来日凌霄宗就可能多出一只灵兽……而这一切,皆有规律可循。”
方言修心想,这不就是蝴蝶效应么。
但古人不懂这个,他说了也是对牛弹琴。
“至于卦象么,就是这种规律的体现。算卦者通过八卦叩问天道,沟通天地气运,从而上下求索这种无形的规律……老夫观小友悟性绝佳,小友这个七星殿弟子的身份,老夫便替天璇掌门认下了。”
开阳递过来一个木牌:“拿着这块身份令牌,以后若遇到难处随时来七星殿,不只是老夫,七星殿任何人看到都会尽力助你。”
方言修道了声谢,他现在确实急需这个。
笑死,他现在身份居然比大小姐高了。
毕竟大小姐还是个黑户呢。
若说修仙界最卷的是谁,剑修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
揽月宗并非以剑修为主,木系灵根对大自然有天生的亲和力,最适合走医修的路子,比如白毓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但这一届的宗主段菱杉是元婴期的剑修,吸引了不少剑修加入揽月宗,想要拜在段菱杉门下——可段菱杉压根不鸟人,这么多年只收了一个弟子,还是医修。
剑修弟子们只能化悲愤为动力,整日流连在演武场,做着有朝一日被宗主捡走的春秋大梦。
然而当大家都这么想的时候,演武场就没有位置了,等待的时间里他们聊起了八卦,聊着聊着,话题就拐到了前两天来的新人身上。
“那天执勤的恰好是我同门师弟,他说新来的两人一男一女,女的修为比他高他不知道境界,男的就更厉害了,身上完全看不出灵力……”
“我也听说了,那两人是白毓师姐亲自带过来的,在门口被大师兄当场撞见,好像是大师兄不太想放人,差点吵起来!”
“什么?白师姐和大师兄为了新人打起来了?”
“什么?白师姐和大师兄为博美人一笑,反目成仇了?”
被迫听到了全过程的容潇:“……”
流月琴作为揽月宗至宝,把守森严,她一个外人绝无可能溜进去,必须先搜集足够的信息才行。
她刻意压制了自己的境界进入人最多的演武场,结果正好见识了一番“谣言是如何炼成的”。
幸好她这张易容过的脸无人认得。
那神秘的新人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众人嘻嘻哈哈一番便过去了。演武台上胜负已分,败者灰溜溜下了台,也加入到聊天之中。
“大师兄果然厉害,这次我又没撑过三招……哎,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大师兄那样啊……”
“简单,你学学我们宗主,不问世事一心只管练剑,一天十二时辰有十三个时辰都在练剑,连清河剑派出了那么大的事她都没去,简直吾辈楷模!”
容潇:“……”
胡说,段菱杉明明是偷偷溜出去喝酒了。
“我们剑修向来是这样的,不是无情道胜似无情道,不瞒你说,我在学习传说中一个百年前的剑修大能,现在每天晚上都搂着我的本命剑睡觉。那位大能就是时时刻刻剑不离身,直到有一天他放下了剑,便立马领悟了大道,飞升去了。”
“剑道是这样修成的么?”容潇忍不住说,“剑道剑道,有剑才有道。他既要以剑道飞升,怎可抛下自己的剑?”
说话的年轻剑修瞥了她一眼,无语道:“你谁啊?”
容潇报上自己的假名:“萧无名。”
那剑修微微一哂,只当她不懂,语气有些轻蔑:“看你境界不高,还没修炼到这一步,不了解也属正常。我们剑修修行到后期,早就过了必须依靠外物的阶段,不过是一把剑而已,就是我不用又如何?像宗主这般修为,万物都可为剑,拈叶飞花皆可杀人。”
容潇点点头,随后灵魂发问:“既然如此,段宗主与人对战时为何还要用剑呢?”
“这个,呃……”
对方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另一人插话道:“这话说的,你见过宗主出剑?”
容潇又点点头。
不止见过,她还与段菱杉实打实对了一招。
“……也是哦,”先前说话的剑修开始怀疑人生,“都在说剑修修到后期是以身为剑,以心为剑,但那些大名鼎鼎的剑修,无不是有一把同样响当当的佩剑,宗主的‘断水’,清河剑派大小姐的‘陨铁’……可惜了,那把陨铁剑我还没亲眼见过。”
周围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演武台上又一人落败。
已经五连胜的贺逸朝对面拱了拱手,礼数周全得挑不出任何差错。
剑修在架子上挑好了剑,兴冲冲道:“好,终于轮到我了——”
贺逸却并未看他,目光缓缓扫过下方观众席,最终定在了容潇身上,笑得温和而儒雅。
“无名姑娘,要上来试试吗?”
剑修幽怨:“大师兄,明明是我先来的……”
贺逸淡笑,并未看他:“你修行尚浅,不是我的对手。”
“那她就是对手了?我看她修为也就一般般嘛……”
容潇哼了声,被压制的修为在这一刻解开,属于金丹中期的灵力波动让剑修乖乖闭了嘴。
她径自拿过剑修手里的剑,轻飘飘落在了贺逸对面。
“我有一问,想要请教。”
无名剑仍好端端挂在她腰间,她拿的是一把随处可见的灵剑,与贺逸的剑一模一样——统一佩剑,是演武场约定俗成的规矩。
贺逸道:“无名姑娘既然来了这里,我便当你是揽月宗一员,有问题但说无妨。”
作为揽月宗大师兄、年轻一辈中最有名的剑修之一,他与容潇身份地位相差无几,容潇忽然很想听听他的意见。
“你觉得剑是什么?修行到一定程度便可以抛却的东西么?”
“非也。”贺逸摇头,不带一丝犹豫,“于我而言,剑代表强者。”
容潇问:“何意?”
贺逸缓缓道:“修仙之人不管选择什么道路,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以爬到旁人不可企及的高处。我能站在这里与姑娘对话,正是因为我先前已经击败了那些弱于我的人,剑只是让我变强的武器,我从不会考虑这种问题。若出剑前还要犹豫再三,岂不是平白错失了先机?”
“——姑娘觉得呢?”
容潇握剑的手紧了紧,掌心感受到剑柄复杂的纹路,让她有些陌生——这把剑是她临时抢了别人的,并不是她熟悉到骨子里的无名剑。
她其实也从未考虑过这种问题,她的所思所想,比贺逸更为简单。
所谓强者,实力,羁绊,都是持剑的人后来为它附加上的,剑本身就在那里,无论你是否拿起它,是否出鞘,它都不曾变过。
它自烈火中千锤万凿而来,经历过时间与鲜血的洗练,千帆过尽,唯有最纯粹最本真的剑意留了下来。
“剑就是剑。”
——棋盘上轻轻叩下一枚黑子,持棋人微微垂着眼,纤长干净的手指在黑子衬托下更加白皙。
“道就是道。”
方言修聚精会神地观察面前的棋盘,对于开阳的问题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会机械性地掉书袋:“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那么多哲人先贤都参不透道的真谛,您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太超前了?”
不行,这一步怎么走都是输。
太丢人了,他一个现代人教古代的老头子下五子棋,居然没下过对方。
自从算了那一卦后,开阳看他的目光满是慈爱,就像是班主任在看班里最有希望考上清北的学生。
……所以开阳和这个班主任的设定过不去了是吧?
开阳继续提问:“那天道呢?”
方言修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寻思着要不要装病跑路,敷衍地说:“天道就是天道。”
开阳落下一子,五枚白子连成一条直线。
方言修又输了。
“按照小友所说,天道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是再虚无缥缈不过的东西……”开阳顿了顿,随即话音一转,“那你,我,七星殿,乃至所有踏上修仙之路的人,又为何穷尽毕生心力去追求天道呢?”
方言修摆烂:“因为闲的。”
开阳却偏要问到底。
……真的很讨厌一些没有边界感的长辈。
“我吧,其实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跟你们这里完全不是一个体系……所以来了之后,我总觉得,所有人和事都不怎么真实,就算现在前辈与我下棋与我对话,我依然觉得我好像处在一场大梦之中。”
方言修自嘲地笑了笑:“不过也不好说,可能我原来所在的地方才是大梦一场。我因为身体原因休学过很长一段时间,不像别人那样受过完成的教育,这些哲学问题对我来说太难了。我就是得过且过,能活就活,活不下去了就算算自己什么时候死……仅此而已。”
命运洪流之下无人能独善其身,大部分人光是活着就已经心力交瘁了,哪有闲工夫去探讨什么天道呢。
他说了这么多,不免有些口干舌燥,便伸手去拿茶壶,却发现茶壶已经空了。
开阳的徒弟洛菁及时送来了一壶新茶。
方言修轻声道谢,就在这时,洛菁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该如何形容她的眼神呢。
明明是妙龄少女,眼中却带着阅尽世事的沧桑,无半分波动,一如她沉默寡言的性格,和大小姐的明艳张扬完全是两个极端。
但其中还夹杂着别的什么东西……硬要找个词来形容的话,便是挥之不去的宿命感。
这种宿命感在方言修心头挥之不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急切地起身,拉住了洛菁的袖子:
“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