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7年，汉成帝临幸完昭仪赵合德，衣服还没穿，就两眼一黑，栽倒在床上，一命呜呼了。太后和大臣逼问皇帝死因，赵昭仪却羞愧万分，随即服毒自尽。 未央宫的晨雾还没散，鎏金铜壶滴漏的水声在空荡的寝殿里敲得人心慌。刚被内侍用锦被裹住的成帝遗体还带着余温，可龙榻边散落的鲛绡亵衣、银制熏笼里残燃的龙涎香，早把昨夜的荒唐照得明明白白。 太后王政君踩着凤纹木屐闯进来时，鬓边的珍珠步摇都在发抖。她一把推开拦路的小黄门，枯瘦的手指戳着成帝僵硬的脸颊，喉咙里滚出困兽般的呜咽：“我儿44岁正当壮年，怎么就……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侍立一旁的大司马王莽赶紧跪下，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几个膀大腰圆的羽林卫瞬间堵住了殿门——这等宫闱秘事，绝不能传到宫外去。 朝堂上的御史大夫早就按捺不住。他捧着象牙笏板跪在丹墀下，花白的胡子随着急促的呼吸抖动：“陛下暴毙前只召见过赵昭仪，此事必与她脱不了干系！臣请太后彻查，还天下一个公道！”这话像点燃了引线，底下的列侯公卿们立刻炸开了锅，有人喊着要废黜赵氏外戚，有人哭着要以命殉君，吵得太和殿的梁柱都仿佛在颤。 可谁都没注意到，偏殿里的赵合德正对着铜镜发呆。她亲手描的远山眉被泪水冲得一道深一道浅，耳垂上的明月珰晃得人眼晕。贴身侍女捧着鸩酒劝她：“娘娘，咱们逃吧，往燕赵之地去，凭您的容貌……”
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玉指死死掐着镜沿：“逃？当年姐姐把我从阳阿公主府接进宫时，就说过富贵如朝露，能陪陛下这十年，够了。”她仰头饮尽那杯酒，嘴角还带着笑，仿佛又看见成帝第一次为她掷碎夜光杯的模样。 这事儿很快就变了味。王莽领着廷尉府的人查来查去，最后只在卷宗上写了句“帝体素弱，猝然崩逝”。可长安城的百姓不傻，坊市间的说书人把故事编得有鼻子有眼——说赵昭仪用了西域传来的“息肌丸”，让成帝夜夜笙歌；说她为了独占恩宠，亲手溺死了刚出生的皇子；甚至有人说，成帝驾崩时手里还攥着她的一缕青丝。 其实啊，哪有那么多离奇桥段。成帝本就沉迷酒色，登基后更是把政事全扔给外戚，自己天天在昭阳殿里醉生梦死。赵合德不过是恰好成了那根压垮骆驼的稻草。她死后，姐姐赵飞燕虽然还顶着皇后的头衔，却被王莽借着“秽乱宫闱”的由头废黜，最终在冷宫里自尽。这对曾让成帝“宁不知倾城与倾国”的姐妹花，到头来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留下。 更讽刺的是，成帝到死都没留下子嗣。王莽借着辅佐幼帝的名义把持朝政，没几年就篡了大汉的江山。长安城里的未央宫换了新主人，只是没人再记得，那个在龙榻上猝然离世的皇帝，和那个为他饮鸩而亡的昭仪，曾在某个夏夜对着星河赌咒，说要生生世世永不相负。 历史这东西就是这样，总把帝王将相的荒唐事包装成警示后人的戏文。可细究起来，不过是权力场里的男男女女，被欲望推着往前走，最后都成了史书上轻飘飘的几个字。就像赵合德服毒前对着铜镜说的那句：“陛下，黄泉路上，我等你清点这十年的账。”账没算清，倒是让千百年后的人，对着故纸堆猜了又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