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房里的夏天》 客厅的挂钟指向十一点时，我第三次路过闺女房间。门缝里漏出手

《空调房里的夏天》 客厅的挂钟指向十一点时，我第三次路过闺女房间。门缝里漏出手机短视频的笑声，混着空调外机嗡嗡的响，像根细针在我心上扎。 "朵朵，早饭热第三次了。"我敲了敲门，声音自己听着都发飘。 里面窸窸窣窣一阵，门开条缝，闺女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睡衣皱得像揉过的纸团。"妈你烦不烦，说了不饿。"她眼睛没离开手机，手指飞快往上滑。 我瞅见床上堆着没叠的被子，地板上扔着外卖盒子，上周买的蓝莓在桌角烂成一滩紫水。"空调开一晚上，你就不头疼？"话刚出口就后悔——这已经是今天第N句类似的话。 "您又来这套，"她"砰"地关上门，隔着门板传来闷闷的声，"我开空调花你电费了？" 我愣在原地，后脖颈子直发烫。客厅墙上挂着她初中的奖状，那会儿为了让她进重点，我托表哥找他同学，塞了两万块红包，又在学校旁边租了套老破小。夏天没电梯，我每天拎着保温桶爬六楼，汗湿透的T恤能拧出水来。 "中午想吃啥？"我又敲门，声音软了半截。 "外卖。" "昨天那麻辣烫太油了......" "您管得着吗？" 我捏着手机退到厨房，微信里跳出来小区妈妈群的消息，有人晒孩子暑期计划表，有人说带娃去夏令营。我点开朵朵的朋友圈，三天可见，最新一条是昨晚发的："能不能别像监控一样盯着我？" 下午三点，她房间终于有了动静。我假装在看电视，眼角瞥见她趿着拖鞋往厕所走，睡衣上印的卡通熊都洗褪色了。这还是去年生日我带她去商场挑的，当时她说"妈你眼光真好"。 "下午同学约我出去。"她从厕所出来，头发扎成个歪歪扭扭的丸子。 "去哪儿？几点回？"我赶紧坐直了。 "就逛街，晚点。"她抓起沙发上的帆布包，拉链"刺啦"一声。 "晚饭......" "不回来吃。" 防盗门"砰"地关上，我盯着茶几上没收拾的玻璃杯，里面的柠檬片都泡烂了。这房子是前年换的，带电梯，南北通透，就为了她上高中住着舒服。可她待得最久的地方，还是那间关着门的卧室。 傍晚去超市，碰见对门李姐。她儿子比朵朵小一岁，正挽着她胳膊买酸奶。"朵朵呢？"李姐笑着问。 "跟同学出去了。"我扯了扯塑料袋。 "这年纪就这样，"李姐拍我胳膊，"我家那小子前阵子也整天锁门，那天我发烧躺床上，他突然给我端来杯热水，还说'妈你别硬撑'。" 我嗓子眼有点堵，点点头没说话。 晚上十点，门锁转动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朵朵换鞋时，我看见她手里攥着个小蛋糕盒。"给你的。"她把盒子往茶几上一放，声音低低的，"路过甜品店，看见这个抹茶的......你不是爱吃吗？" 我打开盒子，抹茶慕斯里夹着红豆，是我最爱的口味。去年我生日，她用攒的零花钱买过同款。 "今天......"她踢着拖鞋往房间走，"同学妈妈说，她高中时也总跟她妈吵架，后来上大学才知道，我那阿姨当年为了给她凑学费，晚上去夜市摆摊。" 我捏着塑料叉子的手突然有点抖。空调还在客厅角落里转，发出轻微的嗡鸣。朵朵房间的门没关严，能看见她坐在书桌前，打开了暑假作业。 窗外的路灯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光斑。我把蛋糕切成两块，端着其中一盘轻轻推开她的门。"要不要尝一口？" 她抬头时，我看见她眼角红红的。"妈，空调......我调高点。" "嗯，"我把盘子放她手边，"明天早上想吃油条不？我去早点铺给你买。" 她低头写作业，笔在纸上沙沙响。过了会儿，很小的声音飘过来："要两根，加个茶叶蛋。" 我退出来带上门，客厅的挂钟刚敲十一下。空调外机的声音好像没那么吵了，夜风从半开的窗户钻进来，带着点夏天特有的热乎气。空调房里吹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