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我苦苦痴缠顾南浔十年,等来他一句:“我不缺女朋友,缺个解决生理问题的床伴,你要不要试试?”
看着邪魅一笑的他,我毫不犹豫地说:“好!”
我以为,可以近他的身,便能慢慢入他的心。
为了不失去和他做床友的机会,我骗他说我不馋他的心,馋的是他的身。
我骗的了他,却骗不了我自己。
冰凉的仪器刮过我子宫的那一刻,也刮走了我对顾南浔的十年执念。
一念花开,一念花落;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第1章
我躺在医院的手术床上,冰凉的仪器刮过我的子宫时,也刮走了我对顾南浔十年的执念和痴缠。
我忍了又忍,终于在那一滩血水被医生扔进垃圾桶的那一刻,泪水滂沱而下。
在进手术室之前,医生试图规劝我生下这个孩子:“你子宫壁薄,又宫寒,流掉这一胎,以后怕是难怀孕,你要不要再考虑下?回家先跟你老公商量商量?”
我还是坚持要做手术,好心的医生无奈叹气。
在手术结束的那一刻,我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和那个素昧谋面的孩子说再见,也和过去的十年说再见。
一个月之前,当我把验孕棒轻轻放在顾南浔面前时,他正专心致志地在给一首歌谱曲,他看了下验孕棒,手上动作一顿。
他皱紧眉头,不满地问道:“你没有吃药?”
办事时,顾南浔不喜欢用T,所以一直都是我吃药。
我嗫嚅道:“吃了的,但是避孕药,不是万无一失的。医生说了,最保险的方法是男生戴T……”
顾南浔继续低头谱曲,他淡淡道:“流了吧!”
我把医生和我说的话跟顾南浔说了一遍,回应我的,是一阵叮叮咚咚的弹琴声。
顾南浔没有再说话,用沉默给了我答案。
我一阵心酸苦楚,约好的只做床伴,我却奢求能生下孩子,能奢望他能因为这个孩子关心我一点,是我痴心妄想了。
十八岁到二十八岁,我痴恋顾南浔十年。但这一场感情中,多年来一直都是我在唱独角戏。
顾南浔长相帅气,是我们这个城市小有名气的音乐制作人,作词作曲,唱歌玩乐器,样样拿得出手。他的才华带了点松弛感,仿佛不用耗费力气便都能拥有。
不像我,仿佛是艺术绝缘体,去KTV唱歌,放原唱的情况下都能跑调跑到大西北。
我和顾南浔不是一类人。
我是长相普通,不懂浪漫的理科女,我大学专业是动物医学,解剖小动物时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顾南浔是性格浪漫多情的艺术男,他对着一只蚂蚁,都能歌颂半天。
我们家和顾南浔家住在一条胡同里。顾家是在我十八岁那年搬来胡同的。
那时的顾南浔,刚刚满二十岁,身上有不同于一般人的野性和不羁,一搬来胡同,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再加上他多才多艺,风流多情,身边总是围满莺莺燕燕。
在喜欢顾南浔的女孩中,我要相貌没相貌,要才华没才华,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但我也是最执着的那一个。
别的女孩爱顾南浔,在得不到他的回应时,轻易便转身离开了,但是我偏不。
再加上我和顾南浔住得近,于是便有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战略优势。
虽然十年间有九年,都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但我却乐此不疲,哪怕我送给顾南浔的新衣服第二天便到了胡同里的傻子身上,哪怕我亲手织的围巾不几天便被扔到了垃圾桶,我也没想过要离开。
直到第十个年头的一天,我帮生病的顾母洗好床单和衣服,准备回自己家时,顾南浔斜倚在门框上,一脸讥诮地问我:“你就这么喜欢我?!”
我沉默不语,十年了,我喜欢不喜欢他,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顾南浔邪魅一笑,淡淡道:“我不缺女朋友,倒是缺个解决生理问题的床伴,你要不要试试?!”
我愣了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好!”
这一次,换顾南浔愣住,他大概没有想到,平时做事墨守成规的我,会同意他如此疯狂的想法!
我试图狡辩,我也馋他身子好久了,我只馋他的身子,不馋他的心。
不知道顾南浔信了没有。
床友就床友,能接受我做床友,起码证明他不排斥我的身体。
而身和心,往往是分不开的不是吗?
万一,他能由此爱上我的心呢?
和顾南浔的第一次并不是很顺利,我紧张慌乱,试了几次才勉强成功。他早就不耐烦了,动作上有点粗鲁。就这样,我懵懵懂懂地完成了女孩到女人的转变。
后来,我们俩在这件事上越来越合拍,他是一个合格的床友。
唯一头疼的是他不肯戴T,说戴T影响他爽。于是只能次次我吃药,他把我,是真的当成纯床友,生死各自负责那种。
第2章
我没有听话地去做人流手术,顾南浔忙着给新歌谱曲,也懒得督促我。
我猜测着肚子里的孩子会是一个什么样的长相,他也许会像顾南浔一样帅气吧?
或者,像我一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倔丫头?
真是好奇啊!
我依然帮顾母做饭洗衣服,帮顾南浔收拾屋子,就好像,我是顾家的儿媳妇。
顾母也会经常拉着我的手悄悄道:“梦梦,我认准你做我的儿媳妇了!南浔之前谈的那些狐媚子女朋友,我一个都看不上!”
我一度以为,我离着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直到有一天,顾南浔用他的摩托车,载回了一个女人。
顾南浔的摩托车价值不菲,他每天侍弄他的摩托车,比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久多了。并且他有一个怪癖,不允许任何人坐在他摩托车后座上,别说我,连顾母都不许坐。
当顾南浔骑着摩托车载着那个女人进了院子时,我正蹲在自来水管下清洗换下来的床单,顾母站在屋门口嗑瓜子晒太阳,我们俩都惊呆了。
十年了,我第一次看到顾南浔的摩托车上坐着他之外的人。
摩托车上的女人长腿一跨,轻松地下了摩托车。她摘下头盔,甩了甩长长的卷发,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流露出无限风情。
我定定地看着她,只见她五官精致,身材高挑,皮肤白皙,胸前波涛汹涌……是个连女人见了都会浮想联翩的人间尤物。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飞机场,突然一阵自卑。
顾母手中的瓜子一不留神撒了一地,她惊叫出声:“楠楠!?”
那个叫楠楠的女人笑着拉着顾母的手,甜甜地叫了声阿姨。
顾母拉着楠楠进了屋子,顾南浔也跟了进去。门被关上了。
平房的木门不太隔音,里面传出顾家母子和楠楠的说话声和笑声,只听楠楠问顾南浔道:“院子里的女生,是谁啊?”
顾南浔顿了顿,轻声道:“一个邻居……”
顾母这才想起我还在院子里。她慌里慌张地打开门对我喊道:“梦梦,你先回家,床单明天再来洗!”
顾母的脸上,有着尽快把我撵走的焦急和巴结楠楠的迫切。
楠楠笑着问道:“她是你们家的保姆吗?怎么还帮你们洗床单?!”
我脑海中一片混沌。
我没有理会顾母的喊话,继续机械地揉搓着木盆中的床单。
顾母顾不得理我,很快把门关上了。
我肚子里怀着顾南浔的孩子,但是在他口中,我仅仅是他的邻居。我心中发闷,口中发苦,失魂落魄地搓着手里的床单。
我站起身,慢慢走出顾家。我没有回自己家,而是静静地站在顾南浔家院墙外,那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顾南浔的房间。
初冬的夜又黑又冷。
我静静地看着顾南浔的房间,房间里透出柔和的灯光,窗帘被拉上了,房间里传出年轻男女的笑闹声。不一会儿,笑闹声变成了一阵琴声和女中音的美妙歌声。
不得不承认,顾南浔和楠楠很般配。
突然,琴声和歌声停了,窗帘上出现了两个交缠在一起的身影,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蛇。
顾南浔房间里的灯灭了,一如我的心。
真遗憾,即使我怀了顾南浔的孩子,我也没有能够从床友升级为心灵伴侣。
突然想起,顾南浔床上的床单,是我今天新买给他的,上面有很俗气的鸳鸯戏水的图案。本来是买给我自己的,我期望我的爱情也像图案上那样美满。没成想现在却成全了别人。
我就在顾家门口静静地站了一夜。第二天,顾南浔和楠楠手挽着手走出家门时,看到的是满身寒霜的我。
楠楠惊叫出声。看到顾南浔的那一刻,支撑我的那口气突然就散了,我直直地朝前倒去,被顾南浔眼疾手快地抱进了怀里。
顾南浔抱着我冲向最近的医院,被他抱在怀中的我,几近昏迷。
我心想,顾南浔大概很后悔吧?!后悔让我这块狗皮膏药贴在他身上,撕了这么多年都没撕下来,如果再闹出人命,我这个床友就太不地道了。
说好的只馋身子不馋心的呢?
失温的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虚弱单薄地如一张纸。
我有孕的事被我爸老肖头知道了。
在我的病床旁,老肖头用他工人阶级的厚实大手狂扇顾南浔耳光。
老肖头早就看顾南浔不顺眼了,觉得这货整天弹琴唱歌玩摩托,天天不务正业。
老爷子就是这样,除了李谷一那样的老艺术家,其他搞艺术的都入不了他的法眼。
没眼看的顾南浔,竟然敢来招惹他的女儿?!他是活腻歪了!
其实我爸扇顾南浔耳光,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顾家和我家住在一条胡同,我天天往顾家跑,他直到自己的女儿怀孕,才知道我原来和顾南浔在一起好久了。
老肖头心粗,再者,二十几岁的女儿了,又不能天天拴在裤腰带上。还有就是老肖头事业心强,天天泡在工厂,早出晚归的他,很难发现我和顾南浔的事。
论身高,顾南浔比我爸整整高了一个头,但我爸一身腱子肉,长期干体力活,打顾南浔绰绰有余。
顾南浔一声不吭地接了我爸的耳光。他不还手,可能是觉得打不过盛怒的我爸,亦或者,是对我有愧?!
“爸!别打了!这是医院……影响不好!”我试图阻拦我爸继续施暴,但直到值班的医生和护士跑来劝架,才将将把两人拉开。
顾南浔一张俊脸被打成了猪头。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随后便默默离开了。
思考了几天之后,我决定把孩子流掉,开始新的生活。
老肖头心疼地掉了眼泪。这个平日里坚强如铁的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闺女吃亏受欺负。
我心中愧疚,我父母在我七岁时就分开了,我跟了父亲,母亲改嫁他乡,再也没有回来看过我。
老肖头又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对我疼爱有加,却没曾想会养出这么一个不争气的我。
老肖头又是自责没有给我一个健全的家庭,又是自责自己工作太忙,缺乏对我的关心……看着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的父亲,我愧疚地想死。
罢了罢了,我的生命中不应该只有顾南浔,既然他不肯爱我,那就算了吧。
我因为顾南浔差点死掉的事情,在我被送去医院的当天就在胡同里传开了。
因为我爸把顾南浔打成了猪头,顾母堵住从医院刚回到家的我和我爸,扯开嗓子放声大骂!
她跳着脚指着我爸的脸骂道:“你们家闺女自己犯贱,非要倒贴我儿子,关我儿子什么事?你凭什么打我儿子?!我要去告你故意伤害!”
说完,顾母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嚎哭:“他爸啊!你死的早,撇下我们孤儿寡母让人欺负死了啊!你在天有灵,替我活劈了这些活阎王,我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