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砸死的不算偷

叶工讲故事 2023-11-06 07:32:54

作者:刘政光

上世纪70年代中期,我作为知识青年到农村插队落户,经历了一段宝贵的人生历程。1976年8月19日这天,我作为沈阳第十一中的毕业生与全市几千名应届毕业的年轻人,在市民敲锣打鼓夹道欢送下,乘汽车前往农村广阔天地插队落户。我下乡的地点是辽宁省辽中县肖寨门公社沙西大队。

下乡头两天听老贫农肖庆占做忆苦思甜报告,到相邻的茨榆坨公社小英雄谢荣策烈士墓扫墓。经过短暂的学习和接受教育,我们开始了繁重的劳作。作为在城市生活了十八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我们,来农村插队落户遇到很多困难。首先要过生活关,而吃喝的难关首当其冲。第一次下地干活,我记得是为挖灌溉水渠。中午时分,骄阳似火,我口干舌燥,问老乡哪里有水。老乡一指小河说:在那儿。面对漂浮着水草和鱼虫的河水,我望而却步。在城里我们是生水都不喝的,这混浊的河水怎能喝入口呢?但我口渴难耐,热得头晕眼花,只得俯下身来闭着眼睛喝下河水。

沙西大队村名叫沙沟子。肖寨门公社处于浑河畔,地势低洼,多泥洼塘。大田作物主要是耐涝的高粱、稻子等,而玉米则种得较少。此地农民的主食就是高梁米。当地的饮食习俗是每天两顿饭。我们早六时下地,九时回到青年点吃饭,下午是四时吃晚饭。这对于生于城市每天三顿饭的我们是很不适应的。在家时我最不爱吃高梁米,宁可吃玉米面饼子也不吃它。来辽中顿顿是“红大米”-知青对其的戏称,吃得我胃里直泛酸水。干农活是重体力劳动,每天累得浑身酸软,渐渐我的饭量增大,对“红大米”也吃习惯了,一顿饭就着咸萝卜条子,能吃一大饭盒“红大米”。青年点有菜地,夏天,我们能吃到茄子、芸豆、西红柿等,蔬菜淡季就只能以咸萝卜条子佐餐了。知青王柱春有胃病不能常吃高粱米,但包米面窝头不是天天都有。他很生气,把用饭盒打来的高粱米饭倒在盛咸萝卜条子的盘子里,被带队干部慈师傅看到,挨了批评。慈师傅是朝鲜族人,很关心知青生活,不时想法改善伙食。慈师傅把从家带来两大瓶自做的咸菜放到青年点餐桌上,供大家吃。两瓶咸菜被知青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我是第一次吃朝鲜风味咸菜,感觉味美、爽口,不禁胃口大开,多吃半饭盒高梁米。餐后,慈师傅宣布后天是冬至,晚饭青年点改善伙食,主食是白面馒头,菜是炖鲤鱼。“乌拉-”知青们一齐欢呼起来。

那天早饭后,大伙下地干活格外有劲,因为有晚饭美餐的期盼在召唤。晚上,知青们嗅着扑鼻的鱼香欢快地排队打饭,每人一条鲤鱼,一勺鱼汤。白面馒头用盆盛着放在饭桌上,管够吃。大伙冷丁吃顿美餐,兴奋极了。不算能吃的我,也一气吃了六个大馒头。有人把馒头藏到衣襟下想留到明天再吃,被在食堂门口监视的青年点点长发现,让他们把馒头送回饭桌。一般吃大米饭要等到年节日,但也有例外。一次是“三秋”会战,农作物全部收进场院。“打场”时,为使秋粮早进仓,全体社员通宵夜战。有一天,我胃痛没出工,第二天早上知青们收工回来向我炫耀说:“昨晚伙食老好了,大米粥可劲造。”我后悔得在心中嘀咕。

当地老乡自己伺养猪、鸡,偶尔能吃到肉。我们很渴望能沾到荤腥,却是可望不可即。那天,老乡的鸡鸭遛达进青年点。跟我同年下乡的周军为撵走它们,随手掷出一块石头。想不到石头击中一只鸭子,它立即倒地伸腿了。小周见闯了祸,没了“辙”。大伙七嘴八舌,有的说:“应该把鸭子送还老农,赔礼道歉。”有的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鸭子自行处理掉了事,砸死的不算偷。”最后,不良心态占了上风,鸭子被“留”下。晚上几个哥们儿借用伙房的炉灶,把鸭子煮熟,就着从供销社打来的“老烧”吃了。吃罢鸭餐自己很愧疚,搜刮民脂民膏,无异于“刮民党”。呜呼,天地良心,心中何忍。

不料,几天后经历一件事,老乡的朴实、宽厚着实给我们上了一课。那天,五小队的老乡来青年点请他们小队的知青刘超英去吃饭,因他家杀了猪。他家的猪说来还是知青“帮”着杀的。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刘超英在地里看青,一只猪跑到田里祸害庄稼。小刘驱赶猪,手中的镰刀飞出,正中猪脖子,猪立马“牺牲”。老乡知道后,不仅没有责怪小刘,在把猪收拾完煮好后,还来请小刘和知青去吃肉。老农的质朴、善良,此地的民风纯朴,让我们特别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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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工讲故事

简介:听我讲讲知青的故事,听听他们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