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五十八岁，退休快两年了。以前在单位管后勤，天天跟人打交道，一会儿要协调办公室领办公用品，一会儿要处理食堂的投诉，总觉得累得慌。那时候就盼着退休，想安安静静过日子，可真退下来才发现，日子要想舒心，还是得跟人打交道——楼下的菜贩、公园的舞伴、小区的邻居，少了哪样都不行。 我今年五十八岁，退休快两年了。 以前在单位管后勤，天天脚不沾地，三楼财务科王姐要A4纸，说上次领的不够用，我得跑去仓库翻库存，回来还得登记；食堂李师傅又被投诉菜太咸，我得端着盘子去后厨，听他念叨“现在年轻人口味太淡”。 那时候办公桌抽屉里总备着创可贴，谁的文件夹边角划了手，我就得赶紧递过去，心里却盼着赶紧退休，关上门清静清静。 头个月真舒坦，早上睡到自然醒，泡杯茶坐阳台看报纸，可没俩礼拜，就觉得缺点啥。 楼下菜市场老张的摊子，以前上班顺路买过几次，退休后再去，他抬头看我，“哟，张姐退休啦？今儿茄子新鲜，给您留了嫩的”。 我愣了一下，接话道“是啊，在家待着没事干”，他笑着往秤上放茄子，“没事来逛逛，跟我们唠唠嗑”。 后来每天早上去公园遛弯，见一群人跳广场舞，音乐震天响，我绕着圈走，有天领舞的刘姐过来，“妹妹来试试？我教你”，我摆手说“不行不行，手脚不协调”。 她硬拉我进队伍，“谁天生就会？我刚开始还顺拐呢”，踩着拍子晃了两天，居然慢慢跟上了。 上周三下午，我去取快递，碰见对门小李抱着纸箱，歪着身子掏钥匙，我顺手帮她扶了扶，“买这么多东西？”她说“给孩子囤的尿不湿”，后来她看我拎菜回来，会主动开门“张姐，我帮您拿”。 你说怪不怪？以前躲都躲不及的“打交道”，现在倒成了日子里的盐——少了它，饭菜就没滋味。 不是说退休就得天天扎堆，而是人这一辈子，就像老座钟里的齿轮，总得有几个挨着的齿才能转起来，太松了就停摆。 以前在单位累，是因为那些“打交道”带着任务，王姐要纸是工作，李师傅被投诉是责任，我得盯着、管着，神经总绷着。 现在不一样，老张喊我“张姐”，是记着我爱吃嫩茄子；刘姐拉我跳舞，是看我一个人转悠孤单；小李帮我拎菜，是顺手的情分，这些里没有“必须”，只有“愿意”。 现在每天早上醒得比闹钟还早，惦记着去老张那儿挑豆角，跟刘姐学新舞步，下午说不定还能帮小李看看孩子。 我算明白了，舒心日子不是躲出来的，是处出来的，就跟种庄稼似的，你得多浇水施肥，它才长得出好粮食。 下次碰见小区保洁阿姨扫地，别光点头走过去，问声“今儿天凉，您多穿点”，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人热乎，人也对你热乎。 以前总以为安静是关上门的事，现在才知道，真正的安静，是楼下老张喊“张姐，今儿的茄子新鲜”时，心里那声轻轻的“哎”；是公园刘姐拍我后背“跟上节奏”时，嘴角不自觉的笑；是对门小李递来刚蒸的包子“尝尝”时，手里的温度。 日子啊，说到底，还是得跟人打交道，少了哪样都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