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一年我背井离乡饿得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个放牛娃塞给我一个窝头,这才救了我一命。 那年我十七,家乡闹灾,地里没收成,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我揣着娘塞的半块干硬的红薯,一路往北走,想找个能糊口的地方。走了十几天,红薯早就吃完了,后来只能挖野菜、啃树皮,到最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就瘫在一片荒坡上,眼瞅着天要黑,心里就一个念头: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迷迷糊糊中,听见有牛叫,还有脚步声。我使劲睁眼看,见个半大孩子牵着头牛过来,老黄牛甩着尾巴啃草,孩子蹲在我旁边,拿树枝戳了戳我:“喂,你咋躺这儿不动?”我张了张嘴,嗓子干得冒火,发不出声。那孩子看着比我小,也就十二三的样子,脸蛋红扑扑的,穿件打补丁的蓝布褂子,裤脚卷到膝盖,露出小腿上沾的泥。他见我不动,又问:“你饿不?”我点点头,眼泪先下来了——饿,快饿死了。 他从怀里掏出个东西,用布包着,打开是个窝头,还热乎着,玉米面掺了点红薯面,黄澄澄的,上面有几个小坑。“给你。”他塞我手里,“俺娘今早蒸的,俺晌午饭。”我跟抢似的接过来,也顾不上烫,掰了半块往嘴里塞,噎得胸口疼,他赶紧跑到旁边水洼,用瓢舀了半瓢水递过来:“慢点吃,喝口水。”我咕咚咕咚灌下去,才顺过气,又把剩下的半块啃了,连掉在衣襟上的渣子都捻起来吃了。 “娃,你叫啥?”我缓过来问。“俺叫狗蛋。”他咧嘴笑,露出俩豁牙,“俺家就在坡下张家庄,俺爹让俺出来放牛。”我看着他手里牵着的老黄牛,又看看他空荡荡的布包,心里不是滋味:“你把窝头给我了,你吃啥?”“俺不饿,”他拍拍肚子,“俺早上喝了两碗糊糊,扛饿。”我知道他哄我,灾年哪有不饿的?我摸了摸身上,除了娘给的那块早吃完的红薯,啥都没有,“俺叫李建国,以后……以后俺要是能吃上饱饭,一定回来谢你。” 狗蛋摆摆手:“谢啥,俺娘说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的时候。你要去哪儿?”“往北走,听说那边煤矿招人,管饭。”“煤矿远着呢,得走三天。”他指了指太阳,“这天快黑了,你今晚去哪儿住?”我才想起这茬,荒郊野岭的,黑灯瞎火,说不定还有狼。狗蛋挠挠头:“要不你跟俺回家吧,俺家有柴房,能睡。俺娘心眼好,说不定还给你找口吃的。” 我犹豫了一下,怕给人家添麻烦,可实在没力气再走了。狗蛋见我不动,过来扶我:“走吧,不远,下坡就到。”我跟着他,一瘸一拐往下走,老黄牛在旁边跟着,时不时拿脑袋蹭蹭狗蛋的胳膊。到了张家庄,土坯墙围着的院子,狗蛋喊:“娘,俺回来咧!”一个穿蓝布衫的婶子迎出来,看见我,愣了:“这是?”“娘,这是李大哥,饿晕在坡上,俺把他领回来了。” 婶子打量我一眼,见我面黄肌瘦,衣裳破烂,没说啥,让进屋:“先进屋坐,俺去给你舀碗糊糊。”屋里就一张土炕,一个破木桌,墙角堆着红薯干。婶子端来碗糊糊,里面飘着几根野菜,我接过来,眼泪又差点掉下来——这年月,一碗糊糊就是救命的粮。 晚上我睡柴房,铺着干草,闻着柴火味,居然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一早,婶子给我装了半袋红薯干,狗蛋塞给我两个煮鸡蛋,还是热的:“路上吃,顶饿。”我给婶子和狗蛋磕了个头,说:“婶,狗蛋,这份情俺记一辈子。”狗蛋把我送到村口,指着路:“顺着这条路走,别拐弯,就能到煤矿。” 后来我在煤矿站稳了脚,每月能领三十斤粮票,第一个月就想回去找狗蛋,可矿上忙,走不开。再后来,日子好了,我托人去张家庄打听,说狗蛋他爹娘早就没了,狗蛋娶了媳妇,生了俩娃,还在村里种地。前年我特地回去,找到张家庄,狗蛋已经是个五十多的老汉,见了我,愣了半天,才喊:“李大哥?”我俩坐在他家院子里,就着花生米喝白酒,他说:“当年那窝头,其实是俺攒了三天的口粮,俺娘病着,家里就那点粮……”我眼圈红了,拍着他的手:“狗蛋,啥也别说了,这辈子,你是俺的救命恩人。”
一九七一年我背井离乡饿得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个放牛娃塞给我一个窝头,这才救了我一
叙白呀嘿
2025-12-11 19:3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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