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陈惠敏带着身怀六甲的妻子欢天喜地前往KTV消遣娱乐，竟碰上死对头新义安的苏龙。 走廊里的灯光晃得人眼晕，他刚帮妻子拉开包厢门，身后就传来冷笑。 一回头，苏龙带着十几个兄弟堵在楼梯口，手里的钢管在暗处反光。 那时的香港江湖，14K和新义安就像两块互不相让的石头。 陈惠敏是14K的“双花红棍”，凭着拳头硬，从油麻地的小混混混到掌管三家夜总会。 苏龙更横，新义安的“总教头”，九龙城寨出来的狠角色，徒弟遍布尖沙咀。 前一年为抢旺角那家夜总会的经营权，陈惠敏的人打断了苏龙徒弟的腿，这梁子早就结得死死的。 苏龙那晚没按规矩来。 江湖上再怎么打，“祸不及妻儿”是底线。 可他带来的人里，有个穿黑夹克的小子突然往前冲，陈惠敏刚把妻子往身后拉，那小子一脚就踹在女人肚子上。 妻子像个破布娃娃似的摔在地毯上，血顺着裙摆往外卖，染红了陈惠敏新买的皮鞋。 他眼睛瞬间红了，抄起桌上的啤酒瓶就要拼命，被手下死死抱住。 苏龙啐了口唾沫，带着人转身就走，留下一句“这只是开始”。 后来的两年，香港的码头和夜总会成了战场。 荃湾码头那次，双方各带了上百人，砍刀和钢管撞得叮当响，警察来的时候，地上躺着十几个受伤的，陈惠敏的左胳膊被划了道深口子，缝了二十多针。 他躲在医院养伤时，收到消息，苏龙的人在澳门赌场堵他，幸好他临时改了行程。 那时候江湖上都在说，苏龙坏了规矩，不少老辈大佬暗地里骂他“败类”，可没人真敢出来管，黑帮的事，向来是拳头说了算。 变化是从1987年开始的。 警方成立了专门的反黑组，端掉了新义安十二个堂口，抓了三十多号人。 苏龙连夜跑了台湾，据说在那边开了家小拳馆。 陈惠敏也觉得累了，退出了14K，开始拍电影。 他演的黑帮大佬总是带着股狠劲，观众喜欢，可他说“电影里的打打杀杀，哪有真江湖疼”。 有次拍夜戏，道具刀划到他旧伤，他盯着伤口发呆，半天说了句“要是那天没去那家KTV就好了”。 2005年春天，有人在香港上环的茶楼看到他们。 陈惠敏头发白了大半，苏龙也胖了，穿着件普通的夹克衫。 两人面对面坐着，桌上摆着一壶普洱。 苏龙先开的口，声音有点哑：“当年……太年轻。” 陈惠敏没说话，给两人的杯子都倒满茶。 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照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曾经握着钢管和砍刀的手，现在握着温热的茶杯。 茶楼的服务员说，那天他们坐了一个多小时，没再提过去的事，只聊了聊现在。 苏龙说台湾的牛肉面不如香港的云吞面，陈惠敏笑他“吃不了苦还学人家跑路”。 离开时，两人在门口分的手，没拥抱，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江湖恩怨像茶里的渣，被他们慢慢沉在了杯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