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个多年不联系的同学突然联系我，人家说了多年不联系的，基本就是来借钱的，真的说来说去就说到了借钱。说他家孩子读大学，九月要给学费五万，这几年，他家每个月赚的钱还贷款，还有生活开支，所以没有存下钱。 手机在桌上震了三下，屏幕亮着个陌生又眼熟的名字——是高中同学老周，我们至少十年没联系了。 上次见还是毕业散伙饭，他喝多了抱着柱子喊“以后发达了罩着兄弟”，现在头像还是当年穿校服的寸头照，背景是教室后墙的“距离高考还有100天”标语。 心里咯噔一下，老话说“多年不联系，非借即婚”，婚讯早过了，八成是借钱。 点开头像，他发来的第一句是：“在吗？最近还好不？”后面跟了个抽烟的表情包，还是当年我们偷偷在操场厕所抽烟时的同款。 我回“还行，你呢？”隔了三分钟，他才回：“就那样呗，瞎忙活。” 又聊了几句孩子，他说“我家那个今年高考，考上本地二本，九月开学要交五万学费”，我刚想回“恭喜啊”，下一句就来了：“你也知道，这几年钱难赚，我每个月工资还完房贷车贷，剩下的刚够买菜做饭，孩子暑假在便利店打工，说要自己赚生活费，我这当爹的……” 声音突然低下去，像被砂纸磨过，背景里隐约有炒菜声，还有个小孩喊“爸，我笔没水了”，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他女儿出生时，他在班级群里发红包，说“公主驾到，以后请多关照”，红包封面是粉嫩嫩的小脚印。 一开始我确实在心里打鼓，甚至想过直接回“最近手头紧”——毕竟十年没联系，谁知道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可听他说到“孩子拿着录取通知书哭，说要不先助学贷款”，我鼻子突然有点酸。 换作是我，真到了这一步，会向十年没联系的同学开口吗？ 他不是没骄傲的人，高中时打篮球崴了脚，宁愿单脚跳着上下楼，也不肯让同学背；现在为了五万块，对着十年没见的老同学，把日子过成了账本——房贷5800，车贷2300，孩子生活费1500，水电燃气网费加起来快一千，工资卡每个月到账那天就被自动扣款划得干干净净。 我没立刻答应，也没拒绝，只说“我明天去银行看看，最近理财有笔钱到期，能挪多少不确定”。 挂了电话，手机屏幕还亮着他的头像，寸头少年笑得露出虎牙，突然发现照片角落有个模糊的“加油”刻在课桌上——那是我们当年一起刻的，他刻“周”，我刻“李”，说要考去同一个城市。 原来成年人的体面，有时候真的薄得像张纸，风一吹就破；但藏在体面后面的，可能是一个父亲的弯腰，和十年没褪色的，一句“罩着兄弟”的余温。 短期看，我可能要动用一部分存款；长期想，或许我们都该给旧关系留个缝，万一哪天自己也需要那道缝透透气呢？ 至于现在，先核实清楚情况，再尽我所能——毕竟当年那个背我去医院的少年，校服后背的汗渍，我到现在都记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