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宋更新被捕，敌人将他押到荒凉地枪杀。 可三天后，他弟弟宋老五家的后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轻轻敲响。 开门的瞬间，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扑进来，正是本该躺在荒坡上的宋更新。 那年头川东不太平，国民党163师在宣汉搞“清乡”，盯紧了教书先生。 宋更新在三岔溪小学讲台下藏的进步报刊，被学生告密了。 穿黄皮的特务闯进教室时，他正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团结”两个字，粉笔灰还没落定，枪托就砸在了桌角。 押到穿孔嘴时，天已经黑透了。 那地方是条河谷，两边长满带刺的灌木，只有一条小路通外乡。 敌人推他跪下，他听见枪响，左腿和后背突然一热，身子像被巨石砸中似的栽进草丛。 他屏住呼吸，感觉血顺着裤腿流进泥里，特务用脚踢他的脸，他硬是没敢眨一下眼。 从穿孔嘴到桃花乡弟弟家，两公里的路，他爬了四个钟头。 荆棘把衣服勾成碎片，后背的伤口蹭在石头上，疼得他几次想晕过去。 快到村口时，他扯了把草堵住流血的伤口，这才敢敲响后门。 弟弟看见他，吓得手里的油灯都摔了，他却咬着牙说：“快，找块破席子把我卷起来，就说我是病死的外乡人。” 夜里，全家人都没睡。 弟弟在村后坡挖了个浅坑，用石头垒出坟头，弟媳找出家里最旧的衣服烧纸，故意哭声响得半个村子都听见。 第二天特务来检查，看见新坟前的纸灰，踢了踢坟头就走了。 没人知道，那坟里埋的只是一捆稻草。 伤养好后，他成了“王欣陶”。 去陕南的路上，他把身份证明缝在棉袄夹层里。 镇安县城的小学缺教员，他去应聘时，校长盯着他脸上的伤疤问“咋弄的”，他咧嘴笑：“山里砍柴摔的。” 那几年胡宗南部在陕南盘查严，他教孩子们算术时，黑板擦总放在手边，一有动静就擦掉写在角落的密信。 1949年紫阳解放那天，“王欣陶”撕掉棉袄里的假身份，变回宋更新。 他带着学生们去接收粮仓，发现国民党溃兵跑前烧了账本，就蹲在地上一片片拼纸灰，硬是把粮食数目理了出来。 后来当校长，他在校园里种了棵皂角树，说“学生读书就像这树扎根，得深”。 有档案说，他那座假坟后来成了村里老人吓唬孩子的“禁地”。 我觉得这假坟里埋的哪是死人，分明是一家人拿命赌出来的生路，弟弟敢连夜挖坟堆土，弟媳敢在特务眼皮底下哭丧，这种默契，比枪子更能扛住黑暗。 后来那座假坟渐渐平了，紫阳中学的皂角树却长得枝繁叶茂。 每年春天，学生们在树下捡皂角，老教师总会说起那个“死过一次”的校长。 其实宋更新从未真正“死”去，他把绝境里的求生智慧，种成了看得见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