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年，19岁的马一浮丧妻，他发誓不再续娶，岳父同情他，便问他：“我三女儿14岁，酷似她姐，你娶她吧？”马一浮拒绝：“亡妻地位无人能替，无心再娶。” “你真打算就这么过下去？你才十九岁，前路还长。” 1901年冬，绍兴老宅灯火微黄，汤寿潜坐在炕沿，望着眼前的马一浮，语气里有试探，也有哀怜，他声音低低的，像是对别人说，更像是对自己说：“她走了，我的心也空了，您三女儿再像她，也不是她，何必勉强。” 场面僵住，汤寿潜叹了口气，不再劝，全家人都明白，马一浮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很多年后，还有人好奇：一个有才华的青年，明明可以重新开始，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人生锁死在十九岁的冬天？ 可如果你真见过马一浮当时的模样，你就会明白，这种决绝，是他骨子里的东西。 马一浮，1883年生在成都，祖籍绍兴，小时候的他，不爱热闹，也不爱四处玩，家里书籍堆得像小山，他却能一页页翻得津津有味，身边邻里都知道他“有点木”，其实他只是喜欢清静和思考。 马家境不算顶富，但在当地也算书香门第，16岁那年，绍兴县试，他写了一篇文章，乡里人说那年考场上风头全被他抢了，汤寿潜也在看名单，看到马一浮的名字，心里就动了念头——这个青年，是块好料。 那时的绍兴，门当户对、媒妁之言，大家都按着老规矩来，汤家长女汤孝愍，知书达理，在家里是出了名的温和，马一浮第一次见到她，是媒人牵线，两个人说不上几句话，却都觉得对方顺眼，那年，马一浮十七，汤孝愍十八。 婚后，马一浮没什么浪漫的举动，生活却过得和气，两人常常坐在一起看书，马一浮读一段，汤孝愍就学着跟读，有时，马一浮写字，汤孝愍在旁边细细绣花，日子细水长流，却也有温度。 但命运没给他们太多时间，1901年，汤孝愍开始咳嗽，本以为只是小病，后来越拖越重，秋天一到，病情陡转直下，整个人消瘦得厉害，马一浮那时正好在上海读书做事，接到家书，说妻子病重，赶紧回家。 赶到家时，汤孝愍已经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很大，气息却弱到几乎听不见，她拉着马一浮的手，什么都没说，没多久，人就走了。 那一夜，马一浮坐在妻子灵前，什么话也没有，整整坐了一夜，第二天，亲戚来劝，他也只是摇头，什么都听不进去，第三天，灵柩下葬，马一浮才哭出声来，那哭声，把整个院子都震得发抖。 丧妻后不久，汤寿潜看着这个瘦得像纸的人，心里发酸，他明白，女婿和女儿是真感情，可十九岁的马一浮，还有大半辈子要过，家里人都希望他能走出来。 于是有了那场冬夜的谈话，汤寿潜说：“你要不嫌弃，三女儿今年十四，和你亡妻长得很像，你们续个亲吧。” 这话说出来，其实是为马一浮好，可马一浮只说了一句话：“亡妻在我心里的位置，谁也代替不了，我这辈子，真的不想再娶。” 汤寿潜没再勉强，那天之后，整个绍兴都知道，马一浮守了亡妻的心，连妻妹都不愿意娶。 要是换作别人，可能说不定过个两年，亲友一劝，心软了，日子还得过，但马一浮不一样，他的性子里，有种不妥协的倔强。 丧妻后的头几年，马一浮几乎没怎么和外人多说话，整天读书、写字，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家里人劝他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他只说：“外面吵。”那时候，绍兴的邻居们都说，这孩子怕是要疯掉。 可马一浮没有疯，他心里有个执念——既然她走了，自己就把所有的情感都用在书上，1903年，他决定出国，家里人一开始不同意，马一浮却说：“留在这里，我只会越来越空。” 他去了美国，一边打工一边读书，又去了德国和日本，他学新学问，研究古书，身边同学换了一批又一批，他却始终一个人。 在德国的时候，他买回德文版的《资本论》，边查词典边读，后来还带回了中国，回国后，他专心做学问，没再谈过感情的事，绍兴老家有人劝他再娶，他只笑笑，没答应。 朋友有时开玩笑：“你到底是为书而活，还是为人而活？”马一浮说：“人这一生，不能什么都拥有，有人要家庭，有人要学问，我只能选一样。” 他选了学问，抗战时，浙江大学西迁，竺可桢请他去讲课。那时候学校条件苦，师生都在山里搭棚子，他坐在教室里，讲国学，声音不大，学生们却都认真听。 课后，学生悄悄问他：“马先生，您一个人，不寂寞吗？”马一浮笑了笑，说：“有书、有字、有学生，有什么可寂寞的？” 1939年，马一浮在四川创办了复性书院，那一年，战火纷飞，许多人只想着活下去，他却还在为文化传承忙碌。 新中国成立后，马一浮被请到杭州做文史研究馆馆长，他年纪大了，头发花白，穿着长衫，进出都慢悠悠的，有人劝他养老享福，他还是天天写字、整理资料，身边人换了好几波，马一浮还是一个人。 1967年，八十五岁的马一浮走了，身后没有子女，只有弟子和书稿，他一生没再续娶，这种坚持，在今天看来，或许让人难以理解，但对于马一浮来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