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成都市第三人民医院急诊室的灯管在谢某梅的瞳孔里晃成一道刺眼的白。
护士按住她不停颤抖的左手,试图固定住CT扫描仪上的位置。
"肋骨断了三根,肝脾挫伤,颅内出血..."诊断报告上的术语在值班医生口中变成一串冰冷的数字。
她蜷缩在担架上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这是贺某阳用皮带抽打她脊椎时落下的癫痫后遗症。
两年前的那个暴雨夜,谢某梅第一次拨打110报警。
警察推开防盗门时,29岁的女人正蜷在衣柜角落,右眼青紫肿胀得只剩一条缝。
"就是夫妻间的小矛盾..."贺某阳站在满地碎玻璃渣中,衬衫领口还沾着未擦净的血迹。
出警记录上的"调解结案"四个字,成为谢某梅此后十五次报警的魔咒。
第五次家暴发生在女儿幼儿园开学日。
贺某阳把妻子拖进浴室,冷水从头浇到脚,直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惊动了整栋楼。
居委会主任带着调解员上门时,谢某梅正跪在碎裂的穿衣镜前,用创可贴拼凑被扯烂的脸颊。
"你们看看这些伤口..."她掀开睡衣下摆,纵横交错的鞭痕在腰间织成暗红色的蛛网。
转折出现在2025年3月14日。
当贺某阳用菜刀背第三次砸向她的膝盖时,谢某梅终于按下藏在枕头里的定位报警器。
这次出警的年轻刑警在满屋狼藉中发现了关键证据:藏在阁楼储物箱里的十六本病历,每本封面上都用血渍写着日期。
法庭上,公诉人举起带血的手机支架时,旁听席发出压抑的抽泣声。
那是谢某梅用最后一点力气录下的视频:贺某阳正用烟头烫她裸露的手臂,火光在监控画面里爆成刺眼的白点。"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她用裹着纱布的右手按住胸口的法徽,泪水在法庭肃穆的空气中划出灼热的轨迹。
判决宣布那天,最高人民法院同步发布《反家庭暴力法实施细则修订案》,将家庭暴力纳入故意伤害罪加重情节。谢某梅的代理律师在新闻发布会现场展示那十六本病历,泛黄的纸页在闪光灯下翻动,每一页都是沉默的控诉。
如今在成都市妇女维权中心,来访者总能看到玻璃展柜里陈列着那支带血的定位报警器。
电子屏上循环播放着谢某梅的影像:"当你觉得无路可走时,请记住,法律永远站在光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