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个月,新搬来一个漂亮的女邻居,那女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风骚”,没错,就是风骚。她完全不像小女生那样扭扭捏捏。穿着刚过大腿的旗袍,散着波浪卷的头发,画着艳丽的妆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上世纪上海滩的舞女,身材凹凸有致,白皙的皮肤加上勾人的眼睛,是男人难以抵挡的类型。
第一次见面,她找我借清洁的工具,隔壁那栋房子空了快一年了,一直没有租出去。
听说那房子阴气很盛,之前有个女大学生住在那里,是大款养的“金丝雀”,怀孕后一直逼着大款离婚,大款就请了几个小混混,在一个雨天闯进屋里,把那个女大学生给杀了,尸体就埋在屋后的空地上,此后一到雨天,就能在屋外隐隐约约听到女人传出的哭声。
这种鬼屋自然很难出租,要不是实在没钱,谁也不会沾染这个晦气。
攀谈后得知,女人名字叫苏曼,看样子比我大几岁,她敲开我的门后,冲我弯下腰:“打扰了,能不能借您的扫把、拖把一用?”
我问:“您是……”
她笑着说:”我是刚搬过来的,以后我们就是邻居啦。”
我连忙把工具找出来递给她,苏曼冲我礼貌地道谢,我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婉言拒绝了。
第二天她归还工具的时候,送来一盒便当,打开盒子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里面是一些糖醋排骨,外表棕红带着浓汁,吃起来酸中带甜,外嫩里酥油而不腻,我并非贪吃之人,但却在十分钟之内把它吃个精光。
2.
我问苏曼:”这些排骨你是在哪里买的?和我以前吃的完全都不一样。”
苏曼问:”好吃吗?”
我用纸巾擦擦嘴,说:”非常好吃,简直是人间美味。”
苏曼又笑了起来,这个女人的笑容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人移不开眼,她说:”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就经常做给你吃,不过食材不好弄,得费点功夫。”
这个女邻居有点神秘。
首先是她的衣着,什么时候看见她都是穿着旗袍,哪怕在狂风大作的雨天,那天气温非常低,我穿着毛衣都觉得冷,她却穿着紫色旗袍站在窗边,看见我正看她,对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还有就是她的生活习惯,她几乎不用任何智能产品,手机、电脑、电视机、路由器……这些东西她的房子里都没有,唯一打发时间的娱乐活动就是看书,这让我感到好奇,在这个时代,真的有人可以完全不用智能产品吗?
最后就是她的职业,除了隔几天去外面采购一次,她几乎都待在屋里,那么她的收入来源是什么?虽然她住的房子死过人,但毕竟是个一百多平的小楼,房租不会太低,没有稳定的工作她怎么租得起呢?
大概一个星期后,我见到她和一个男人回来,那个男人年纪很大,头发都白了一大半,手还特别不老实地在摸她屁股,而她却没有一丝不悦的表情,我以为那男人是她老公,冲她们打了个招呼。
那男人被吓了一跳,问:”谁呀?”
苏曼说:”我邻居。”
3.
男人有点急不可耐的样子,拉着苏曼朝屋里走,只留下一头雾水的我呆在原地。
那一晚我正在玩电脑游戏,本来戴着耳机,却依稀听到一声惨叫。那声音非常刺耳,我吓了一跳,取下耳机侧起耳朵,想听到底是什么动静。结果好几分钟过去,窗外只有虫鸣的声音。正当我准备继续玩游戏时,门口响起敲门声,我穿上拖鞋,开门后看到脸色微红的苏曼。
她好像刚做了运动,额头上还有细汗,她对我说:”不好意思,我家的菜刀坏了,能不能借用下你的刀?”
我从厨房拿刀递给她,问:”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苏曼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什么声音?”
我疑惑的挠挠头:”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
苏曼看着我的眼睛:”你听清楚了吗?”
我摊开手:”我刚刚在玩游戏,隔着耳机好像听到一声。”
苏曼接过我的菜刀,安慰我说:”可能是你听错了,已经这么晚,你应该早点休息。”
我看看墙上的时钟,确实不早了,已经快十二点。
关上门的那一瞬,我突然想起来不大对劲的地方,已经是午夜,她借我的菜刀想干什么?
4.
第二天,苏曼归还菜刀的时候如约带给我一盒红烧肉,不知道是她的厨艺太好,还是我饿的太厉害,我很快就把那盒红烧肉吃了个底朝天。
苏曼对我的吃相很满意,全程都带着欣然的眼神,临走时我问她:”昨天那位先生是……?”
苏曼平静地说:”他是我一个普通朋友。”
我想起那男人颇为猥琐的小动作,心里有点怪怪的。这种感觉很难描述,就像你非常喜欢一幅画,画上的风景干净又漂亮,但是你靠近后才发现,那幅画居然是用厕纸画的,不由得有点惋惜和烦闷。
我问苏曼:”他人呢?”
苏曼淡淡地回答:”昨晚坐了一会就走了。”
过了没几天,苏曼又带了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回来,那男孩穿着boy标志性的金鹰外套,一只手搭在苏曼的腰上,整个人痞里痞气,进门的时候那男孩还亲了苏曼脖子一口,苏曼没有推开他,反而只是对他笑笑。
难道说,这个小毛孩才是他的男朋友?
5.
过了一天,苏曼给我送来一份爆炒牛筋,我问他那个男生是谁,苏曼说是她的远房表弟。
表弟能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吗?
我有点怀疑,但无论如何,和什么人有什么关系,说到底也是品性问题,我对苏曼又没有想法,所以没太在意。
直到我哥们阿城来找我的那一天,我才意识到问题有多么严重。
阿城是我初中就认识的朋友,为人很讲义气,在社会上也很混得开,唯一的缺点就是好色,经常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有一次勾搭某个已婚妇女,被她老公发现后,躲在衣柜里躲了一夜,清晨时悄悄溜出来,光着屁股在街上跑了十分钟,成为大家口里的笑柄。
那天阿城正在跟我抱怨我住的地方太偏远,苏曼端着盆子从门口走出来,她踮起脚一件一件的晾衣服,阿城看到苏曼的模样后眼睛都直了,吞吞口水说:”我靠,终于知道你小子为什么搬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原来有个美女邻居。”
我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起了色心,提醒他:”你别起坏心思,人家是正经人。”
阿城用拳头捶我的肩膀:”你看你说的,好像我不是正经人一般,她多大了?”
“不知道。”
“有没有男朋友或老公?”
“不知道。”
“我x,你俩好歹也是邻居,就没有一点知道的内幕?”阿城不爽地抱怨。
“我只知道她隔几天就会带男人回家,有老头子,有大学生,甚至还有外国人……”
6.
我的话还没讲完,阿城已经跑出门口,一脸贱相地走到苏曼跟前,问她需不需要帮忙,苏曼防备地看着阿城,我连忙追出去,对苏曼说:”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朋友,他脑子不大灵光,你别理他……”
苏曼饶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她的笑脸心里生出一丝恐惧,她笑着说:”你朋友一直这么乐于助人吗?”
阿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苏曼白皙的大腿,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他说:”不是不是,我只爱帮助美女。”
苏曼把挂在衣架上的衣服递给阿城,眼睛里流露出妩媚,轻轻说:”那有劳你了。”
晾完衣服后,阿城就像一条哈巴狗围着苏曼打转,讲着一些俗透了的笑话,帮苏曼把房里的柜子挪了个遍,我实在是太了解这小子,献殷勤的终极目的就是把别人骗上床。
那天晚上阿城破天荒地留了下来,要在我这里住一晚。
我说:”你明天不用上班吗?”
阿城说:”太晚了,我不想开夜车,不安全。”
简直是司马昭之心,那天深夜我迷迷糊糊听到开门的声音,想必是阿城开的门,应该是去了苏曼那里,我在心里骂了句人渣,就又昏睡过去。
我没能想到,阿城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7.
他的车还停在我房子门口,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我都没见到他的人影,跟他打电话也总是关机。我心里觉得不对劲,跑到苏曼的房子前,敲了半天门苏曼才懒洋洋地开门,她的头发很蓬松,左脸有点浮肿,看样子是刚睡醒,她问我:”怎么了?”
我说:”你有没有见到我那朋友?”
苏曼说:”没有。”
我说:”他没有在你这儿吗?”
苏曼嘴角上扬:”你的朋友,为什么会在我这里?”
我哑口无言,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阿城来过她的住所,我只得回到自己的地方,通过各种联系方式想找到阿城,这么一找就是三天。整整三天,阿城没有去上班,也没有回到自己的公寓,也没有和任何朋友联系,他的父母都很担心,他妈妈甚至哭着恳求我一定要找到他。值得一提的是,阿城消失的那一天,苏曼又端着一盒吃的过来找我,我对这个女人已无好感,忍住馋念拒绝了她,她没有生气,只是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可惜了,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呢。”
内心的直觉告诉我,阿城的消失和苏曼有关。
这个女人身上,有太多的谜团。
8.
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本都该放弃的时候,那天早晨,环卫工人来小区处理垃圾桶时,我看到了门外的垃圾桶里有一双球鞋,总觉得有点熟悉,在脑海里拼命回想,终于想清楚在哪里见过,这双球鞋就是苏曼带回来的那个大学生穿的那双,我整个人就像被电打了一般,内心涌出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苏曼种种怪异的行为,通过这双球鞋,串联起一个我无法想象的画面。
为什么那些她带回来的男人,后来都没有出现过?
为什么在她带男人回来后,第二天就能带”美食”给我吃?
为什么她在午夜,还要找我借刀?
我浑身发抖,转身往屋内跑,回头的一瞬间看到苏曼站在我身后,她嘴唇的颜色红到一种渗人的程度,宛若地狱般的罗生门。我差点叫出来,她还是很平静,笑着问我:”你在找什么?”
我决定调查这个神秘的邻居,阿城的背包还放在桌子上。我突然想起来他们公司好像在做一个袖珍定位器,那个机器只有米粒大小,可以实现整个城区的定位,连接到自己的手机可以就看到定位器在哪里,这款产品的初衷是为了给那些父母一些便利,就算孩子走丢了,也能很快的找回来。
现在看起来,这款定位器可以派上用场。
9.
在垃圾桶旁边的惊慌模样,被我找了个托词搪塞过去,苏曼也没有多问,倒完垃圾就转身回去了,我捡到了她的一个发夹,那个木质发夹看起来有些年月,我把定位器藏到发夹的背面处,连接到自己的手机,然后测试了一下,数据非常精准。
那天傍晚,我敲开苏曼的门,把发夹递给她:”这是你的吧?”
苏曼弯腰向我道谢:”原来被你捡到了啊,我还找了好久。”
说完抬起胳膊,用手挽了挽头发,用发夹夹好,我心里一阵窃喜,准备掉头离开,苏曼却对我说:”要不要进来坐坐?”
她身子斜靠着门,一个非常妖娆的姿势,旗袍岔开一条细缝,能看见她若隐若现的白色内裤,她的眼神风情万种,这是一种赤裸裸的邀请。
她从来没有用这种姿态对我说过话,就像一个小女孩对自己的心上人撒娇一般,她的嘴唇微微发颤,好像还带着些许紧张。
不知怎的,看到她身后那黑洞洞的空间,我本能的后退一步。
那地方很危险……
“不……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我结结巴巴说完,逃命一般的跑回自己的住处。
10.
手机上的光标显示,苏曼一直在房子里活动,我耐心的等着,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出门寻找”猎物”。
凌晨三点,手机发出”叮”的一声,我连忙穿好衣服起床,这是我给手机设置的提示音,一旦定位器和我距离超过一公里,手机就会自动提示,我和苏曼的房子是挨着的,从我这边的围墙可以爬上她的二楼窗户,她的窗户锁得很紧,我用袖子缠住手,一拳把玻璃给打碎,反手拧开开关,我终于见识到苏曼的卧室。
这个房间诡异的要命,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梳妆台,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几件旗袍叠的工工整整放在床头,我搜索了一下她的床铺,在她的枕头下面找到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苏曼穿着学生装,站在一条河边,照片里的苏曼还带着些许青涩,头发还是两条马尾,她的身后是一些贩夫走卒。
我把照片放进口袋,下楼梯来到一楼客厅,还是一无所获,这个女人几乎没有任何生活用品,我又开了左边房间的门,那是她的书房,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引得我咳嗽几声,用手机的照明灯四处打量,发现那些书都是上个年代的书籍,还有一些甚至是绝版书,早在八十年代就没有再印了。
我心中烦闷感渐盛,随手翻着那些旧书旧报纸,突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很微弱,仿佛有人在呻吟,我轻声喊了句:”谁?”
几分钟后,那个声音又响起来,我顺着声音找过去,在一楼客厅的角落停住脚步,声音居然是从地下传来的,难道说,这房子还有地下室?
11.
我认真检查了每一块地板,终于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把地板掀开后露出一个小木梯,那个声音清晰的传到我耳边,我冲声音的方向喊:”阿城,是你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单调地重复两个字:”救我……救我……”
我手脚并用的滑下去,把手机照明调到最大,照向阿城的那一瞬间,我见到永生难忘的一个场面,我捂着肚子开始呕吐,吐到后来只剩清水,我还是像野兽一样发出干呕声。
如果有地狱,那地狱应该就是我眼前的模样。
阿城只剩下一个脑袋还有上半身躯体,整个人被埋在一个大坛子里,坛子里是一些浑浊的液体,阿城还没有死,只不过脸色比死了还难看,他的嘴唇乌黑,眼睛只剩下白色的眼白,他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是凭着本能在呼救。
整个地下室,到处是这样的坛子,我看到那个猥琐的老头,那个痞里痞气的大学生,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们有的还在微弱的呼吸,有的已经死去多时,他们全是苏曼的收集品。
“人彘,这他妈是人彘!”
历史书上说的,把人当畜生一般,斩断四肢泡在酒瓮中的恐怖刑法。
我拍拍阿城的脸,对他说:”阿城,阿城,醒醒,是我啊……”
在我喊了五六分钟后,阿城终于恢复了点意识,他认出我来,眼睛里流出一些浑黄的眼泪,他声音微弱,向我提出最后的请求:”兄……弟,帮……帮……我,杀……了……我……”
12.
看着他生不如死的模样,想起我们往日一同度过的时光,这小子虽然好色,但一直把我当兄弟,我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掐住他早已不像样子的脖子。
正在我天人交战时,地下室陷入绝对的黑暗,我的手机居然在这个时候没电了,我连忙松开自己的手,对阿城说:”阿城你再撑一会,我一定会为你报仇,让警察抓住那个贱女人,你再坚持一下。”
阿城悄无声息,可能又失去了意识。
我连滚带爬的回到自己的屋子,把手机接上充电线,我从来没觉得时间是这样的漫长,手机还是没能开机。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作响,拿出口袋里的那张照片,刚刚在苏曼的家里没敢细看,现在才看清楚,苏曼身后的那个拉车的,居然留着清朝才有的辫子头,我如坠冰窖,事情比我想得还要可怕。
难道说这个如恶魔般可怕的女人,还是个活了一百多年的怪物?
我在心里飞速盘算,我们住的地方是郊区,警察赶过来至少需要二十分钟,从苏曼离开房子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如果她回来了,立马就能发现家里有人进来过,那么多男人都被她弄成人彘,想必她有什么诡异的手段。如果她找上门来,我该怎么应对?
我跑到厨房拿起一把刀,把大门反锁紧。
该死的手机,居然还没有开机。
13.
如果我报警说出这些事情,警察会相信我说的话吗?毕竟这些事我自己听到都不会信,还是干脆说杀人案好了,这样警察就会最快速度赶过来。
手机终于亮起来,我哆哆嗦嗦的拿起手机,解锁屏幕想要报警。
就在这时,那个关于定位器的软件弹出来,上面显示定位器和我相距,居然不到一米。
怎么可能?
我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扫了一眼房间,没见到任何苏曼的影子。
难道说……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坐的这张床,拿着刀的右手不断发抖,牙齿因恐惧而碰撞的声音,在空荡的空间显得刺耳。
就在此时,轻盈又诡异的笑声从床板下传出。
竟然她真的——就躲在我床下!
我咬着牙准备掀开床板和她搏斗,就在我跳下床的那一刻,一股很沁人心扉的香味散入我鼻中,我的脑袋开始发昏,眼睛也开始眯起来,这是我唯一的反抗机会,我在心里不停呐喊别昏过去,但是很无奈,就像困了半个月没睡觉一般,疲倦感如潮汐般用来,我手上的刀”哐”一声掉在地板上,脑袋磕在床边,随后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我觉得脑袋上像挂了个大石头,眩晕感让我不停的晃脖子,我的手脚都被反绑,我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在苏曼的书房里,苏曼正坐在椅子上看书,发现我醒后温柔的把我扶正,让我能稍微舒服的靠在墙边。
14.
“你想干什么?”我的声音沙哑毫无气势。
苏曼用赞赏的眼神打量着我:”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么快就发现了我的秘密。”
“你想杀人灭口?还是把我变得和他们一样?”
“不,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落得这个下场都是咎由自取,而你一直都很尊重我,所以我不会这么对你。”
“你到底是谁?”自从知道这个邪恶女人的所作所为后,她漂亮的脸在我眼里无比阴暗。
苏曼倒了一杯水递到我嘴边,我心里一横,觉得现在这个处境她也没有必要对我下药,就咕噜咕噜喝掉大半杯,她像抚摸孩子一般摸摸我的头,把椅子搬到我对面,脸上还是挂着笑意。
“要把这件事情讲清楚,得花很多时间,不过还好,我们现在有的是时间。”
“我先跟你讲我母亲的故事,我的母亲是一个乡下女人,没读过书种地也不大好,但是凭借嗓门大,她做着一个非常特殊的工作,就是哭丧。在农村,有人去世办葬礼,一定要有哭丧的女人,哭丧的声音越大表示那家人的孝心越好,有的人家人丁稀薄,就要花钱请专门的哭丧队,我母亲就是吃这碗饭的,那个年代天灾人祸不断,到处都在打仗,所以死人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虽然赚不到什么钱,但我母亲凭借这个技能在乱世活了下来。”
“哭丧的女人有很多忌讳,不能穿太艳的衣服,不能养猫养狗,还有最重要的,怀上孩子就不能再去哭丧,不然沾了鬼气,生下来的孩子就会有问题。
15.
我母亲十八岁那年遇到一个流氓,那流氓趁天黑在小路上堵住我母亲,强行占有了她,母亲生性胆小不敢告官,回家后哭了一场,收拾行囊换了一个地方生活。结果两个月后发现有了身孕,在那个年代吃一口饱饭不容易,为了养活自己,母亲顾不得忌讳重拾起哭丧的工作。
就在母亲肚皮微隆的时候,她在丧礼上遇到了一个商人。那商人的老父染上怪病过世,商人见哭得梨花带雨的母亲颇有姿色,就起了占有之心,把母亲纳为小妾。”
“七个月后我出生了,那商人成了我继父,我从知事以来,就觉得自己和别的孩子不同,我从不生病,有一回贪玩弄伤了胳膊,第二天伤口居然消失了,连一点小疤都没留。我长到八岁的时候,继父看我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终于有一天,他把我叫到自己的房间,让我脱掉自己的衣服,我很害怕不敢动,继父粗暴的脱我裤子,我母亲听到我的呼救声赶过来,看到这一幕后愤怒地给了继父两耳光,声音高昂的骂着继父禽兽畜生,继父恼羞成怒,拿起柜子上的花瓶砸向母亲的脑袋,母亲被砸的满头是血,我吓得哇哇大哭,继父用东西堵住我的嘴,把我绑到床上,当着奄奄一息我母亲的面,他……”
16.
“我非常痛苦,不断求饶,求求他放过我,但是他根本不理会,更加粗暴的在我身上发泄,我母亲拼上最后的力气,跳到他背上咬掉了他的耳朵,那男人吃痛,拿起剪刀刺向我母亲的胸膛,他嘴里不停地用秽语辱骂我母亲,一刀接着一刀,很快母亲的血就流满了整个房间。杀掉母亲后,他又把剪刀对准我,他的耳朵半挂在脑袋边,整个人就像发狂的野兽,他掐住我的脖子,对准我的腹部一阵乱捅。”
“他以为我已经死透了,把剪刀丢在床边,收拾东西准备跑路,就在这时,我满身是血的挣脱绳子,捡起了那把刀,看着他惊恐慌张的模样,我觉得很满足,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唯一的遗憾,就是让那个畜生死的太轻松。”
“现在,你还觉得我做的事情过分吗?”苏曼挑了挑眉,直直地看着我。
“这些事情和我的朋友有什么关系?”天色微亮,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破晓。
“你很了解你的朋友吗?”苏曼抿了一口茶。
“就因为男人伤害了你,所以你就要报复所有接近你的男人?不要把自己的恶毒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你虐杀男人,不过就是满足你的杀心”
17.
“你错了,我杀的这些人,全部罪有应得,那个老头子,那个学生,包括你的朋友,他们都试图强暴我,我只是反抗成功后才对他们做那些事。你的朋友在夜深时摸到我房里,掐着我脖子逼我就范,我看在你的份上劝他离开,他还给了我一巴掌骂我婊子,这样的人,不该受到惩罚吗?”
我想起那天苏曼浮肿的脸颊,看样子她没说假话。
“那……,如果你没对他们假装有好感,他们也不会这样,你这样就是钓鱼执法。”
“我怎么样,是我的权利,但是他们没有强迫别人的权力。”苏曼很平静,仿佛在理性和我辩论一般。
“那你也没有随便夺走别人生命的权力。”我加大分贝,几乎是在嘶吼。
“上天给了我不死不灭的生命,就是让我清理这些畜生,这是我的使命,你想想,要是他们遇到的不是我,而是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女人,那些女人的下场会是怎样?我是在作恶,但我同时也在除恶。”
“……”我有点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她。
苏曼慢慢站起身,走到屋外,我听到锅灶点火的声音,大概过了一刻钟,苏曼笑吟吟地端来一盘肉。
烧的通红蘸着酱汁的肉……
18.
她说:”这么久没吃东西,你应该饿了吧,我喂你吃。”
我的胃疯狂翻涌,这女人疯了,这女人疯了,我在心里大声咒骂。
诱人的香味传入我鼻中,我却只想呕吐,这些肉我知道是来自于哪里,那个地下室到处是残肢断骸,大部分被刀割得七零八落。我紧紧闭着嘴唇,脑袋不停的摇晃,苏曼却极有耐心,一直想把肉喂进我嘴里。
“你杀了我吧!”我大吼一声,愤怒的看着她。
“乖,什么时候你吃了东西,我就什么时候放你走。”苏曼冰凉的手摸在我脸上,温柔款款地说道。
第一天,我只是觉得身体虚弱,像条死狗躺在地板上,我不再和苏曼说话,每当她想喂我吃东西时,我就闭上眼睛咬紧牙齿。
第二天,我的胃开始痉挛,仿佛有东西在扯着我的五脏六腑,呼吸变得灼热,仿佛嗓子里有一块红炭。
第三天,我会习惯性的失去意识,我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但都和食物有关,我可以吃掉任何东西,除了苏曼短给我的那些肉。
第四天,饥饿感转变成痛感,我几乎感觉到自己每个毛孔都在痛,忍不住发出呻吟,往往疼得涕泪齐出。
“我是人,不是动物,我是人,不是动物……”
我在心里不停的念刀着这句话,保持着最后的尊严。
19.
这种状态持续到第九天,我已经觉得死亡在向我招手,苏曼又给我端来一盘肉,香味把我从意识迷离中带回现实,她用筷子夹起一片肉,放到我的嘴边,我从未想过肉可以散发这样的味道,那是一种可以出卖灵魂的味道。
我慢慢张开嘴,用牙齿轻轻咀嚼。
苏曼把我扶起来,让我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她又给我喂了一片肉,我的体力慢慢回复,像野兽一样拼命撕咬。
“我杀人,你吃人,现在,我们是一样的人了。”
苏曼满意的看着我,她在我脸上亲了一口,眼里有抑制不住的兴奋,那种眼神,就像在欣赏一件了不起的艺术品。
20.
精神病院来了一位新病人,他总嚷嚷着自己见到不死女鬼,那个女鬼出卖自己的色相勾引男人,然后夺走男人的性命。
看得出来,那个他所谓的女鬼应该折磨了他很长时间。
他体瘦如柴,目光呆滞,说话很没逻辑。
警察把他送到精神病院时,嘱咐医生注意安全,这个病人有极大的危险性,在他的房子附近发现了十几具男性尸体,全部都被虐杀,其中还包括他的好朋友,那些尸体上都有着他的指纹。
更骇人听闻的是,警察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病人正如饥似渴地吃着一碗肉。
而那些肉经过法医化验,全部来自于受害者尸体,病人被带到警察局,在审问中说出一个天方怪谈般的故事。
他说自己的女邻居是凶手,还是个活了一百多年的怪物,但是警察调查后发现,那栋房子自从很久前一个老先生住过后,就一直都没有租出去,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女房客,而他的房间里,还放着一本冷门作家写的《民国异闻录》,而他所描述的女鬼所讲的离奇故事,似乎全来自那本书。
警察认为他精神有问题,就把他送到精神病院。
入院后他的表现很怪异,不愿配合医生治疗,甚至以绝食相抗,女护士给他打下镇定剂后,喂他吃了一碗红烧排骨,就在此时病人恢复意识,他疯狂挣扎拼命喊叫,最后咬掉了自己的舌头,就这样在癫狂中死去了。
“你说,这个人是杀人犯吗?”我用毛巾擦着地上的血液。
“不知道。”刚来的护士苏姐摇了摇头,她的手里还端着病人吃剩下的排骨。
“一般人也编不出这么夸张的故事吧?”我把毛巾丢进水桶,用力拧了拧。
“别说这个了,下班后你有没有时间,要不要去我那里坐坐?”苏姐小声在我耳边说。
“好啊,苏姐。”我欣然接受,“不过,苏姐。听说你之前是做民国历史研究的,还出版过小说,这是不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喽,你喜欢我写的小说吗?”
“额,我昨天在网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这本书。”我蹲下身,去擦病床下的血迹。“那你为什么又会跳槽来当护士呢?”
“嗯,当然是做某些事情做腻了想换换口味。”?苏姐留着波浪卷的长发,浓艳的口红下嘴唇微微颤抖,好像带着一丝紧张,宽大的护士服里面,我看到她若隐若现,花白充满诱惑的大腿,这让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对了,我那还有一本,正好下班后你可以来我家里拿。”苏姐冲我笑了,她的笑容很有魔力,让我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