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上门女婿。
却在外公死后第二年,从外面领回一个五岁的私生子。
熊孩子在我爸怀里耀武扬威:「这是我家,你们都滚!」
我妈冷笑一声:「该滚的是你们,一个倒插门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爸狠下心,阴冷地目光看着我:「你们要是不同意净身出户,这个赔钱货就别想考大学。」
后来,我顺利考上北大,我爸却一夜白头,成了孤家寡人。
他哭着恳求我妈:「颜娟,我错了,你带着菲菲回来吧……」
1
距离高考还有27天。
我紧张地每天刷题到半夜。
我妈也很紧张,从不信神佛的她竟然跑去寺庙给我求了一张文曲星符。
只有我爸,悠哉哉躺在沙发上:「女孩上大学有什么用,将来还不都是给别人做嫁衣,就应该听她奶的,赶紧找个彩礼高的嫁了,要不然年纪越大越不值钱。」
这些话我听过无数次。
碎过无数次的心早就麻木不堪。
可倒水的手腕却隐隐颤抖,险些将水洒出杯子。
我赶紧拿起旁边的抹布擦干净,不然又会被骂是个连水都倒不好的废物。
即使我的成绩一直稳居全县前三,即使我再努力变得更加优秀,也是我爸口中没用的赔钱货。
在计划生育的政策下,我爸横竖看我不顺眼,想尽办法要再生一个儿子。
从小到大,我被我爸和奶奶明里暗里扔过很多次。
要不是妈妈和外公,我早就冻死在腊月的深山里。
父亲的嫌弃导致我一直很自卑。
我努力讨好,却发现根本就是无用功。
重男轻女深深刻在我爸骨子里,除非我变性,否则绝不可能改变他的态度。
从那以后,我靠学习麻痹自己,通过读一本本书丰富自己的精神世界,成绩也越来越好。
我妈很欣慰,但也很心疼。
她无数次告诫过我爸,让他好好对我。
我爸每次都是表面好好好,背地里继续辱骂我。
尤其去年外公离世后,他更过分了,甚至在奶奶的撺掇下生出不让我高考的念头。
我想不通。
明明我们是亲人,他们为什么不希望我过得好。
我妈也想不通。
她端着切好的果盘冲出厨房,
「砰」地放在茶几上:「王利军,我警告你,再说这种话,咱们就离婚!」
我爸从沙发上跳起来:「颜娟,我也告诉你,受你们颜家欺压这么多年,老子早就受够了!」
说罢,一脚将茶几踹翻。
茶几上的东西摔了一地,水果刀堪堪擦着我妈脚背飞出去,鲜血瞬间涌出来。
我爸犹不解气,还要抬脚踹过去。
我扑过去挡在我妈身前,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脚,钻心的疼。
我妈尖叫一声,反过来护住我,声嘶力竭:「你疯了!她是你亲闺女!」
我爸冷笑一声,居高临下:「你说是就是?当年追你的男人那么多,谁知道她是谁的野种。」
「为了她浪费了生育名额,差点断了我王家香火,我恨不得掐死她,你和你妈一个德行,都是下不出金蛋的废物!」
我爸现在的样子,就像一条终于从阴沟里翻身的臭虫,肆无忌惮地发泄着多年的怨气和不甘。
仿佛这样他就不是那个为了钱入赘的倒插门。
仿佛这样就能洗去多年耻辱,站上道德制高点。
他愤恨地瞪着我妈:「生不出儿子还想踩在我头上拉屎,老子不伺候了!」
说完,摔门而出!
我妈红着眼眶,掀开上衣看我的后背,声音哽咽:「这个畜生!」
我反身抱住她,小声说:「妈妈,没关系,不疼。」
2
当天晚上,摔门而去的我爸领回了一个五岁的男孩。
他带着男孩出现在我房间门口,冷声道:「以后把这间房让给弟弟,他马上要上小学了,你这几天给他补补课。」
我脑子一片空白,机械般问:「……弟弟?」
熊孩子胖得眼睛挤成了一条缝,趾高气昂:「我才没有姐姐,这是我家,你给我滚!」
听到熊孩子的挑衅,我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心脏猛地下沉,浑身发寒。
我僵直站起身,双眼紧紧盯着我爸。
对我一向严厉的爸爸,现在眼底满是宠溺:「乖儿子,把她们赶出去谁照顾你呀。」
熊孩子扬起头:「那就让妈妈来呀,妈妈为什么不能住这里?」
还没等我爸回答,我妈冷着脸出现在他们身后,下一秒棒球棍扬起,我爸惨叫出声。
我爸捂着被打疼地胳膊,把熊孩子护在怀里:「疯婆子,还想挨揍是不是!」
我妈没理他,嘴角挂着阴森笑意看向熊孩子:「你刚才让谁滚?该滚的是你们,一个倒插门的大尾巴狼,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如果我是你们,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怎么还敢出来招摇过市。」
熊孩子吓得嗷嗷喊:「你骗人!呜呜呜,我才不是私生子!」
整个屋子回荡着他的哭叫声。
我爸心疼地不行,赶紧把他抱起来哄:「哎呦,我的乖儿子,别哭了,哭得爸爸的心都疼了……」
我爸指着我:「你不是私生子,她才是野种,爸爸这就把她们赶出去!」
在熊孩子得意洋洋的眼神下,我难受地想吐。
这近在咫尺的父爱,我从不曾拥有。
突然想起,也是五岁那年。
我在幼儿园玩滑梯,有个小胖子一直欺负我,他抢走我的洋娃娃,还朝我吐口水。
我想抢回娃娃,可他身后站了好几个小朋友,他们一脸戏谑。
「爱哭鬼,你快哭啊!」
「没爸爸疼的可怜虫,活该!」
「略略略!」
当时我哭没哭忘了,我只记得自己惟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我爸像现在这样,把我抱在怀里,把欺负我的坏蛋都赶跑。
念头终究是念头。
得知情况的我爸不仅没赶跑坏蛋,还指责我没教养,让我给坏蛋道歉。
从那以后,我知道自己是没有爸爸罩着的,我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也被欺负得更惨。
我以为我爸天性凉薄,没想到只是对我凉薄。
我用尽全力都没得到的父爱,熊孩子轻而易举就得到了。
只因为他是男孩。
我拼命忍住不停往上翻涌的胃酸,很想问问他爸爸的怀抱温暖吗?又被我爸嘲讽到极点的眼神击退。
我妈冷笑一声:「姓王的,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入赘的身份?房子、车子、厂子都是我颜家的,该滚出去的是你!」
我爸似是狠下心,目光阴冷:「你们要是不同意净身出户,这个赔钱货就别想考大学。」
3
我爸要求把私生子过继到我妈名下,继承颜家财产。
如果我妈不同意,就离婚,但只能净身出户,要么就毁了我高考的路。
我和我妈都相信他做得出来。
我妈不敢赌,只能喊来了外公的两个弟弟,希望他们为自己主持公道。
外公在世时,两位叔公对妈妈极好,外公也从不吝啬帮衬他们。
就在我妈满心期待的眼光里,二叔公开口了:「娟儿,我看这事可行,你都四十多了,就算现在开放二胎你也生不了了,还不如认下这个儿子,让他以后给你送终,多好!」
三叔公接过话:「就是,白白得个大胖儿子,你就心里偷着乐去吧。」
我妈愣住了。
她低估了男人的劣性,人性的可悲。
在传宗接代面前,亲情算什么?人伦道德算什么?
或许他们懂,故意不提。
也或许,他们本就和我爸达成了某种交易,才会劝我妈同意这种无耻的要求。
我看过去,熊孩子在我爸怀里睡着了,灯光下,我爸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我低下头。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即使我曾无数次告诫自己封闭渴求父爱的心,还是忍不住眼睛泛酸。
我妈轻轻握住我的手,温柔且坚定地大声说:「二位叔叔,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把这个私生子过继在我名下的,更不会同意净身出户,若是我爸还在,你们还敢这么劝我吗?」
我妈犀利地眼神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三叔公缩了下肩膀不再说话,二叔公却冷哼一声:「少拿你爸压我,最无情无义的就是他,自己办厂子吃香喝辣,根本不管兄弟死活,没想到他死这么早,该!」
三叔公虽然没说话,却一直跟着点头。
看来他们早就对外公无比痛恨,只是以前全憋在心里。
小人得志的嘴脸和我爸一模一样。
我妈气笑了:「二叔,当年我爸不是没让你们进过厂,你们呢?一个挪用公款赌博,一个猥亵厂里女工,全是我爸给你们擦的屁股!当时你们可是千恩万谢来着,怎么,现在全忘了?」
我震惊抬头,原来还有过这事?
二叔公脸色一红:「你放屁!」
让渣男和垃圾永在一起,好极[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