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原来的小饭桌倒闭后，我让整栋楼的小学生来我家吃中午饭。
月末结账时，邻居不高兴了。
“楼底下新开的小饭桌一顿饭只收五块，你却收我们十五，一个月净赚一人二百二，你良心被狗吃了！”
我耐心跟她解释，肉我都选得不吃饲料的家禽，菜也是有机蔬菜。
可那些家长们还是逼着我退了钱，并且要求我以后只收五块钱做餐费。
我降低成本，她们却说我虐待儿童，在网上曝光我，并且去相关部门举报我。
我被网暴，被罚款，就老公也因为我被开除。
我因此抑郁，跳楼自杀。
再睁眼，我看着她们在邻居的撺掇下送孩子去吃五块钱的小饭桌。
她们怎么会知道，隔壁小饭桌确实顿顿有肉，不过都是冻了两年的瘟猪肉。
……
1
“你可真不要脸，这两个月赚了我们这么多黑心钱，你怎么不去死！”
谩骂声不绝于耳。
看着眼前义愤填膺的几张脸，我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上辈子，上一家小饭桌倒闭之后。
因为我工作时间自由，整栋楼的小学生都来我家吃中午饭。
为了方便，我一天收一个孩子十五块的饭钱。
前半年都是这么收的，大家也没意见。
直到这个月结账的那天，邻居娇娇奶奶带着所有家长找上门来，指责我收费高。
她叉腰指着我鼻子骂：“苏九兰，隔壁小区小饭桌一顿饭只收五块，你却收我们十五，一个月净赚一人二百二，你良心被狗吃了！”
我连忙解释，“阿姨，一天十五绝对是合理的，我一顿饭给孩子们准备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肉我都是买得不吃饲料的健康猪和禽类，菜我也是买得绿色蔬菜，餐后的水果，也是我在大超市挑选的精品水果。”
“就这还没算上我的人工和煤气费，有时候孩子们晚上没地去，我也会帮忙照看一会儿，这十五块钱绝对是物超所值 ，而且隔壁小区新开得小饭桌……”
我还没说完，娇娇奶奶一巴掌扇在我脸上，一脸的凶神恶煞，“说到底还是你挣我们钱了，从孩子身上挣钱，你可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隔壁比你便宜这么多，你要还想在这里干下去，就应该把之前多收我们的钱都退回来。”
我自然不同意 ，可她们把这件事闹到了我老公单位。
我迫不得已退了钱，还答应把餐费降到五块钱。
餐费降了，饭的质量自然也要降。
可就算这样，我依旧保持饭菜来源干净。
将四菜一汤变成了两菜一汤，取消了精品水果。
娇娇奶奶却又不高兴了，指责我虐待儿童 ，带领一群人将我们全家堵在家里要赔偿。
我不愿意，她们把这件事发到网上，我被网暴后，患上了抑郁症。
想到这里，从二十层楼坠落的悬空感仿佛还停留在我身上。
我打了个激灵。
面对千夫所指，我淡定说道：“行！那我退钱。”
此话一出，其中几个想要疯狂对我输出的人傻了眼。
毕竟脏话已经到了嘴边不能说，实在噎人。
娇娇奶奶不相信我这么痛快，“你说真的？”
2
我点头，“真的，我给大家退钱，不过我要先说清楚，这钱退了，以后我就不给大家接送孩子做饭了。”
给十个小学生做午饭是个麻烦事。
我早晨五点就要去买菜，回来还要给我自己女儿做早饭送去上学。
九点就要准备十几个人的饭菜。
十一点半就要去接孩子放学，尽管学校距离我们小区不远，但要保证十个小学生的安危，还要防止她们之间打闹。
吃完饭十个人都在睡在我家。
我洗完碗还要送她们去学校。
小饭桌还有替班的老师，可一直以来这些事都是我一个人做。
我总觉得远亲不如近邻，除了我以为这些孩子的家长都是职工，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从未觉得自己辛苦。
没想到自己好心养出一帮白眼狼，最后害惨了全家。
听到我的话，现场迅速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辰辰妈妈出来打圆场，“九兰你这就不对了，大家来找你，只是为了把这件事说清楚，既然你已经答应退钱了，我们也不计较这么多了，你还是继续给孩子们做饭吧，把餐费调整下来就行。”
这话说得太无耻。
来找我麻烦，还想让我继续付出。
我摇头，“不好意思，继续不了。”
娇娇奶奶瞬间炸了，“你太过分了，就因为你没办法挣钱，所以你就不给大家接孩子做饭，那你太没教养了！”
我双手抱胸，“是啊，我就是没教养，怎么办？你们报警吧。”
我坚决不继续做这件费力不讨好的事。
并且拿出手机给这些人一一转了账。
最后一笔钱转完，我下了逐客令，“钱已经退了，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你们孩子我不管了，你们现在可以离开我家了吗。”
这些人却不走。
辰辰妈妈变了脸，“九兰，大家都是信任你才让你管孩子午饭，虽然出了这事，但还是想给你个机会，如果我是你，还会继续做这件事，而且做得更好，这也是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其中一个人对我喊道：“对啊，你不管孩子们，他们以后去哪吃饭，谁来接他们放学？”
我笑了，“孩子们没饭吃跟我有什么关系，五块钱的饭我可做不出来，谁做得出来你找谁去啊。”
经过我的提醒，她们终于想起来这件事最开始是娇娇奶奶提出来的。
辰辰妈妈问：“娇娇奶奶，楼下的小饭桌还没开业，你怎么知道是五块钱一位？”
这个问题终于问到娇娇奶奶心坎上，她呲牙一乐，“我能不知道吗？楼下的小饭桌就是我老乡承包的，我已经替大家谈好条件了，五块钱一位，管接送、中午饭和餐后水果，如果大家晚上回来得晚，孩子也能在那里托管写作业。”
闻言有人担心，“这么便宜，饮食能得到保障吗？”
“当然了。”娇娇奶奶拍着胸脯保证，“关于饮食大家大可放心 ，我就在里面当厨师，我们小饭桌走得是薄利多销，重口碑，最重要的是各种证件都是齐全的，可不像那种小作坊，连个健康证都拿不出来，表面光鲜亮丽，谁知道有病没病。”
说完她瞥了我一眼，仿佛做了什么行善积德的好事。
经她一保证，几个家长都心动了。
当场就报了名。
我耸肩。
我倒还真想看看，一顿五块钱，能做出什么有营养的饭菜。
3
虽然成功把这件事推了出去。
我还是害怕对老公和女儿产生影响。
没想到跟他们提起这件事，父女两个同时松了一口气。
老公说：“赔点钱就赔点钱吧，我早就不愿意让你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了，这些邻居，出了事都躲得远远的，占便宜的时候又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这邻里关系也没什么好维持的。”
“对。”女儿也跟着点头，“妈妈你这么辛苦给那些孩子做饭，他们却连句感谢都没有，理直气壮拿你当佣人，我早就不想跟他们来往了！”
他们的话让我热泪盈眶。
原来我还不如一个孩子看得透彻。
因为不需要给这么多人准备午饭，我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
可第二天我还是被楼下吵醒了。
娇娇奶奶敞开着大门噼里啪啦做饭，香味窜得整个楼道都是。
当天晚上，楼层里那些家长就开始夸娇娇奶奶做得好。
“我儿子说他中午吃了两碗，饭做得好吃，而且全是肉菜，娇娇奶奶可真是辛苦了。”
娇娇奶奶发语音说：“给孩子做饭可不能马虎，你们家长相信我，我自然是要好好管。”
群里顿时刷了屏，夸赞娇娇奶奶有担当。
有人提出问题：“今天餐费得多少啊，这么吃够吗？”
娇娇奶奶说：“够！怎么不够，孩子能吃多少，况且都是自家孩子计较那么多干嘛，就算今天多花了，明天省点不就行了，我可不像某些人，靠这个发财，把水电煤气都算在孩子头上，你怎么不把你妈的棺材也算出来。”
她一说，又是一阵刷屏。
捧她的同时，还不忘踩我一脚，骂我没有良心。
我看着这些话，忍不住发了一句，“阿姨，你三十六块钱怎么买了这么多肉，菜市场的肉都要十一块钱了，你不会给孩子吃得淋巴肉吧。”
群里的人也意识到不对。
毕竟大家都是穷老百姓，肉价还是清楚的。
“是啊，娇娇奶奶你不会是买得不健康的肉吧。”
面对我的质问，娇娇奶奶不慌不忙，“你们别听她乱讲，什么不健康，我这肉健康的狠，我女儿就是开养猪场的，所以肉便宜，她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嫉妒你们孩子能吃到便宜又好的肉呢。”
这些人听了，又转头指责我心眼脏。
平日里赚大家那么多钱就算了，如今还要诋毁为大家做实事的人。
可他们不知道，娇娇的姑姑是开养猪场的不假，可两年前就已经因为猪瘟倒闭了。
如今娇娇奶奶用得都是那批卖不出去的冻猪肉。
他们也不想想，娇娇奶奶平日里买个菜三毛钱都要算清楚的人，怎么会这么大方。
不过提醒她们已经是我最后的善意了。
经过一个月的口口相传，楼下小饭桌的学生越来越多。
整个小区外加隔壁小区的孩子都被家长送来了。
小饭桌整天做肉菜。
群里人夸这味道越来越香，晚上下班还能闻到香味。
那猪肉冻两年了，味道都变了，不用点科技能压得下去吗。
楼下门庭若市，我却闲得发慌。
自从生了女儿后，为了照顾她，我就一直在做家庭主妇。
唯一的兴趣爱好是做饭，如果做得菜被人喜欢，我会高兴好几天。
所以上辈子才会揽下这费力不讨好的活。
我正想着要不要去找个工作，有个小姑娘找上门来，问我还做不做小饭桌。
我摆手，“你找错地方了，小饭桌在楼下。”
“您误会了，我不找儿童小饭桌，我找成人的。”
小姑娘拿出名片，上面显示是附近一家公司的后勤主管，名字叫赵倩。
赵倩说她们公司员工大多数是程序员，不是点外卖就是吃方便面，很不健康。
希望我能给她们提供午餐，一共二十个人，餐费我看着来，一人不超过八十就行。
二十个人，一人八十，这一天就是一千六啊。
我傻眼了，“你怎么会找上我呢？”
赵倩笑了，说是她舅舅推荐的。
而她舅舅是我经常买肉的那家老板。
“我舅舅说了，他的猪不吃饲料不打激素，一般都是供给城里大老板的，您死乞白赖天天求他，又说是给孩子吃得，他才心软答应卖给你，他觉得您这人实诚，做的饭肯定干净。”
我当初为了找干净的食材，确实费了不少口舌。
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
不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接。
赵倩也许听说了我的事，直接拿出一份合同。
“您放心，咱们签合同，餐费半个月结一次，要是出什么岔子，您就去告我们！”
有合同加成，我答应了这件事。
后来算了算，一天八十有点多了，便改成了五十。
就算这样，我每天还有几百块钱的盈利。
时间上也不冲突，送完饭之后还可以去接孩子。
那个公司的人都很喜欢吃我的饭，几乎每次去得到的都是夸夸，情绪价值拉满。
比那些我精心做了一上午，最后却嫌我做得不咸的小学生好多了。
顺利的做了半个月，我挣了有五千块钱。
我高兴极了，带着我老公和女儿去大吃了一顿。
没想到第二天送饭的时候，我在赵倩公司里看到了娇娇奶奶。
她拉着赵倩一脸谄媚，“我跟你说，她做得饭菜不干净在我们小区都出名了，一顿五十，这不是在抢钱吗，你们吃我家的，一顿三十，绝对比在她这里吃得好。”
看到这一幕，怒意直达我天灵盖。
我走过去，开口问：“有多好？”
“自然是顿顿有肉......”娇娇奶奶说了一半意识到不对，回头看见我，脸瞬间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