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侄子归来 哥哥的儿子乖巧又可爱，却在公园丢了，七年后才找回来。 哥哥一家为了弥补侄子缺失的爱，对他百般宠爱，予取予求。 侄子从此变得蛮横无理，无所顾忌。 这天，他打碎了我卧室里新代购的万元化妆品，满不在乎道，“不就几个瓶瓶罐罐，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坚持要他道歉，哥哥一家却让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家人，跟孩子计较什么。” 可转天，他就把我妈的骨灰撒在了马桶里，灵位拿去当柴烧，烤了我养了多年的鹦鹉。 哥哥护着晨晨，“一家人，跟孩子计较什么。” 我冷笑，“这孩子，长得一点不随你，像是别人家的。” …… 晨晨回来后，满屋子打量。 哥哥将他带到自己的卧室，激动地说，“你最爱的奥特曼，爸爸给你买了全套，快看看喜不喜欢？” 晨晨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半晌说出一句，“太小了，我要换个大房间。” 全家一愣，见他转头指着我妈的卧室，“我要住那间。” 我心里一紧，那可是我妈在世的房间，里面有好多她的遗物我悉心维护了许久呢。 我蹲下身子，耐着性子劝说，“晨晨乖啊，你才回来，先好好休息哦。那是奶奶的房间，你不能……”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死人为什么还占用房间，一个骨灰盒而已，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我和哥嫂震惊了。 七年未见，那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如今学了满嘴脏话。 “晨晨，怎么跟姑姑说话呢？以后不许这么说了，知道吗？” 嫂子假意斥责道。 晨晨不为所动，在地上撒泼， “我就是要住那里，那里最大，我可是家里唯一的孩子，这个房子早晚也是我的，我想住哪里就是哪里。” “什么姑姑，一个将来要嫁人的破烂货，凭什么住在我们家，凭什么管我的事？” “让她滚……她不滚我就离家出走。” 晨晨在地上像个山村里的泼皮，嫂子心疼得坐在地上一把抱住。 扭头看着我，涕泪横流。 “明悦，要不，你先去单位住几天？等晨晨冷静了，你再回来。” 我看着哥哥，想听他怎么说。 却见哥哥头也不回，回我的房间拿起我的包和衣服，推着我出了门，“你快点走，晨晨这样发狂会伤害了自己的，你作为长辈，先让着他，依他一回又能怎么样。” 砰…… 房门在我鼻子前被关上，差点砸到自己。 我跌坐在地上，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家。 以为侄子回来了，终于能一家团聚了。 结果，只是他们的“一家团聚。” 我这个“外人”被驱逐了出去。 拗不过儿子的哥嫂，又为了弥补当年弄丢他的错误和遗憾，对他予取予求，晨晨还是搬进了我妈的房间。 哥哥打电话给我，“他还是个孩子，一家人就别计较了。” 我翻了个白眼，气道，“那里面可是有妈妈的遗物，你可得小心点照看，提醒晨晨，别乱动。” “知道了，知道了……” 哥哥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也没说要我回去的话。 我不在的日子里，晨晨虽然还对这个家感到陌生，但也算听话懂事，会帮忙洗碗，会打扫屋子，会抢过哥哥的衣服说，“爸，我来给你洗。我可能干了呢。” 看着忙碌又勤快的晨晨，哥嫂只觉得心疼极了，这是吃了多少苦，才让一个十岁的孩子变得如此“懂事”。 哥嫂倾尽所有，对儿子极尽宠爱，恨不得把全部的爱都给他。 哥哥不打麻将了，嫂子不买奢侈品了，一家子和和乐乐。 就在我以为，晨晨终于“回来”的时候，我屋子里海外代购的万元护肤品，摔了。 第2章 搞破坏的熊孩子 已经在单位宿舍住了一个暑假了，这马上要开学，得回家拿点东西。 想起我找人代购的护肤品，还没有拆封摆在梳妆台上呢。 我开门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气到浑身颤抖，五脏俱裂。 满地都是玻璃碴子混合着各种乳液，看得我眼前一黑。 那可是我的钱啊，攒了半年才忍痛买的。 我转身去找正在房间玩手机游戏的晨晨，拎着他的衣服到我房间，怒道，“臭小子，我不在家，翻天了是吧，说，是不是你干的？” 晨晨一个用力挣脱我的束缚，“滚，别打扰老子玩游戏，快升关卡了。” 说着不为所动，手指不停地按着手机，头也不抬就出去了。 我一把扯住他，抢过他的手机摔在地上。 “敢做就敢当，臭小子，哪里学来的恶劣习惯，让你随意进别人房间，动我的私人物品？” 晨晨看着手机破裂的屏幕，一头撞向我肚子。 “哎哟……” “爸，妈，有人欺负我。” 我目瞪口呆看着晨晨撞向我以后，顺势就躺在地上开始咋呼。 “爸，妈，快来救救我……” 我抱着肚子气得眼睛都红了，看着闻讯而来的哥嫂，心疼地搂着儿子。 “又怎么了？怎么你一回来，晨晨就开始犯冲啊。是不是你俩八字不合啊？” 嫂子厌弃地看着我。 我指着地上的一摊残破的护肤品罐子。 “小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是你赔，还是我哥赔啊？” 我当初买的这套护肤品，嫂子眼红了许久，指桑骂槐说我白住家里，才有闲钱买这么贵的东西。 如今，看着自己儿子干的好事，她恐怕是最开心的。 我也不多废话，翻出单据，“一万三千块呢，要是按法律，这都可以立案了。” 哥哥扯了扯我，“一家人，说的什么话，小孩子不懂事，是他做得又怎么了，你原谅一下能做怎么样？” “再买一套就是了。” 嫂子踢了哥哥一脚，哥哥瞬间噤声了。 “买，谁掏钱啊？都说子不教父之过，你看，咱是微信支付还是支付宝啊？” 我连个味都没有闻着的万元护肤品，让刚回家一个月的侄儿子给糟蹋了，换谁都气不过。 晨晨躲在嫂子怀里，梗着脖子说，“就不是我，你有什么证据，你看见了吗？” “没亲眼看见就想叫我爸妈掏钱，坏人。” 瞧瞧，他思路多么清晰啊，这哪里像十岁的孩子能说的话。 我上上下下看了他半天，凉凉地开口，“哥，你确定，这是我亲侄子吗？” 即使和哥哥相似的轮廓，可我依旧觉得，他和我亲近不起来，恐怕不是因为七年的缺失。 曾经的晨晨，会在不想上学的早晨，赖进我的被窝，香香软软地腻歪，“姑姑，给我准个假吧，我不想去上学。” 彼时的我，搂着小男孩，摸摸他的小毛头发，戏称，“请假要找你爸妈呀，找姑姑干吗。” “我不，只有姑姑对我好，还给我买玩具，教我做作业，陪我玩……” 也会在我生病的时候，心疼地端着水杯来到床前，摸着我的额头说，“姑姑，多喝水，就能快快好起来了。” 可如今，我们之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想着买一只他曾经最爱吃，哥嫂又舍不得买的烧鹅给他，缓和一下关系。 当我拎着烧鹅回家时，发现家里的阳台上正在洋洋洒洒地往下飘着东西。 “谁家这么缺心眼啊，把内衣内裤往楼下扔，该不会是用过的脏的吧。” “哎哟，恶心死了。” 路过我身边的大妈喊了一句，嫌恶地跑开了。 我一抬头，落在我脚边的，不正是我的带蕾丝边的衣服，瞬间，脑门上青筋直跳，眼前发黑。 第3章 马桶里的骨灰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急吼吼地上楼，进了卧室一看，满屋子的衣服被翻得遍地都是。 “李晨晨，你给我出来。” 我找到将自己反锁在卧室的晨晨，狠狠地踹了几脚房门。 “李晨晨，敢作不敢当是吧。有本事滚出来，看我不把你屁股打开花。” 晨晨在屋子里得意地朝门外的我笑，肆意至极。 “李明悦，有本事就进来抓我呀，没那个能耐，光会叫，谁不会啊。” “这么大个人了，还天天赖在我家，害不害羞。” 我气得倒吸一口气，才缓住。 “谁教你说这些的？我可是你亲姑姑，这房子是我爸爸妈妈买的，你爸能住，我为什么不能住？” “女人就是泼出去的水，你早晚得滚出我家。” 听听，这叫一个孩子会说的话？可我哥，关系和我再怎么裂，都不会教孩子说这些的，难道是嫂子？否则，离家七年的小孩子，刚回来，怎么就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李晨晨见我不说话，自己爸妈又都出去上班了，怕我把门撬了收拾他，恶人先告状，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看着我，又看看李晨晨。 “孩子不听话，也要好好说，怎么把孩子吓成这样了？” “你还是人民教师呢，怎么教孩子不用我多说吧。” 我还未开口，听闻消息的哥嫂火速赶回了家，看见缩在警察怀里像只鹌鹑一样的李晨晨，嚎啕大哭。 我无语地抽了抽嘴唇。 “他乱动别人的东西，还把我的贴身衣服往楼下扔，我说他两句还不行了？” 我连他一根汗毛都没有碰到呢。 李晨晨抬起小脸，嘴里嗫嚅着，眼睛里却不见一丝悔意。 “姑姑，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你晒个衣服而已，只是我够不着晾衣竿，不小心掉下去的。” 嫂子搂着晨晨，流着眼泪怒瞪着我，“孩子也是好心，你看看把他吓的，都报警了。” 哥哥半个身子挡在晨晨面前，“算了，妹妹，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几件衣服吗，一家人，别计较了。” 我气得胸膛起伏，看着警察在才不好发作，勉为其难放过这个浑小子。 可楼下一地的衣服裤子，难道叫我去捡回来？ 我不要脸啊。 我指示哥哥，“你去，帮我捡回来。” “都脏了，拿回来你还要穿？” 我脸上一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吼了一句，“难道叫我放任不管，任人言说吗？” 最后，还是我找了一位保洁大姐，帮我把满地的衣服捡起来扔了。 气不顺的我，就去外面公园转圈，一直到气消了才回家。 我不断地暗示自己，“没事，他还是个孩子，我们是一家人。” 可我进了家门，就觉得，我的想法真是太可笑了。 这么一个熊孩子，就该在穷山沟里过一辈子，还回来干吗？ 趁着哥嫂又上班去了，警察也离开了。 熊孩子露出了真实可憎的面目，正在往马桶里倒我妈的骨灰，而妈妈生前养的凤头鹦鹉已经被摔断了脖子，拔光了毛，架在火上烤着。 定睛一看，那柴火，竟是我妈妈的灵位牌。 李晨晨邪恶地笑着，“姑姑，累一天没吃饭吧，正好，给你烤个鸟吃。” 第4章 怒火冲天 客厅里正在熊熊燃烧鹦鹉的火盆，看得我目眦欲裂，也烧断了我最后的惦念。 我冲过去一把抢过晨晨手里的骨灰盒，已经倒空了。 “这破罐子装灰，有点大材小用了，我洗洗，给你倒水喝哦。” 我双手颤抖地想抓住马桶边最后一点灰烬。 却被小杂碎摁了冲水开关，哗…… 我妈没了。 瞬间，我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就这么呆呆地枯坐地上。 脸上有冰凉的液体滑落，可我根本没有察觉，看见客厅里被火光映衬的李晨晨，像个恶魔一般。 我不顾一切地起身冲过去，揪着他的耳朵就是一个光。 响亮的巴掌声，打蒙了李晨晨，他捂着脸看向我。 “你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了，怎么，还要我看日子吗？” 我从玄关处找到一把羽毛球拍，两个合二为一，狠狠地朝李晨晨身上招呼过去。 “你个不服管教，有爹生没爹管的浑小子，我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做个人。” 我一边打，一边骂。 李晨晨在客厅里抱头乱窜。 “我要告诉我妈，把你赶出去。” “我要告诉警察，把你抓去关起。” 愤怒袭上心头，我边追边打，“赶我之前，我先打死你。” “玉不琢不成器，我这是在救你，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小子。” 最后，还是返回来拿资料的哥哥拦在了李晨晨身前。 看着自己儿子鼻青脸肿，心疼加愤怒，朝我怒吼，“李明悦，他可是我的儿子，你的亲侄子，你就真下得去手啊。” “再不打，就要上天了。他闯祸了，你负责得起？” 我指着马桶，哽咽地说“那可是我妈，他就这么……给冲水里了，还是马桶里，这是要叫她在地下，万劫不复，永不超生啊。” 哥哥看着自己的孩子，眼睛里有无奈，有心疼，唯独没有一丝对故去亲人的内疚。 “去都去了，还留着灰干吗，咱们是一家人……” “从今天开始，不是了。” 都不是一个妈生的，我也不指望这个男人会为我出口气了。 我捡起地上烧焦的鹦鹉和空骨灰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还未走远的我，仍旧听见屋子里传出来父子俩的嬉笑声。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敢呢？把姑姑都气走了。” “走了更好，嘿嘿，爸，我饿了，想吃肯德基。” “行，爸现在点外卖给你哦。买全家桶给你吃。” “谢谢爸，你最好了……” 我擦擦脸上的眼泪，抿着唇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家。 今后，有你的好果子吃。 开学后，李晨晨照例暗示来上学了，可是开学第一天就把同学头打破了。 起因是，李晨晨看中了同学藏在书包里的畅销漫画书，想据为己有。 课间操溜进教室藏书包的时候被进来喝水的同学看见。 “就是他，我亲眼看见他偷东西，还打我。” 杨老师来喊我的时候我正在工作。 “快去看看，你那侄儿子闹事了。” “不去，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能因为我乱了学校规矩。” 说完继续手里的工作。 哥哥找到我的时候，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拽起。 “李明悦，那可是你亲侄子，你就这么看着他被欺负？” 呵呵……真是笑话，谁欺负谁啊？ 我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不以为然。 “谁家孩子都是金贵的。做错了事就要受惩罚。” “可人家要我们赔一万块钱呢，简直狮子大开口。” “那有什么，不就是一万，要我说，还少了呢。” 第5章 闯祸 哥哥跺跺脚，“行，你有种，帮理不帮亲，以后也别回我们家。” 切，谁稀罕啊。 因为李晨晨偷拿同学私有物品这件事，不止哥哥掏了一大笔钱。 李晨晨在学校里也恶名远扬，好多同学都不愿意和他来玩。 他站在同学中间大肆宣扬，“我姑姑可是教务主任，看你们谁敢欺负我。” 我从门后闪身而出，扯着他的衣领到教室外。 “李晨晨同学，这里是学校，不是你家，请注意你的言辞，今天就罚你站外面反省十分钟，下不为例。” 当着众人下了李晨晨的面子，他的脸红得像火烧，眼里的愤恨像燃烧的火焰一样，直射我的后背，想要烧穿一个窟窿。 可死不悔改的李晨晨又开启了坑爹模式。 上学的路上，看见学校门口停着一辆山地车十分喜欢，下课时候就顺带着骑回家了。 丢失自行车的同学找家长报警，将双方家长请到学校面谈。 哥哥扬着脑袋，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家辰辰从不闹事，家里啥都有，用得着偷吗？” “这不就是看着没人要，才捡回去的，用得着大惊小怪？” 说完还摸摸李晨晨的脑袋，李晨晨得意地朝自行车主挑了挑眉毛。 “看，我有我爸在呢，你们可拿捏不到我。” 最后警察将学校门口的监控调出来，摆在哥哥面前。 哥哥仍旧不为所动。 “这大概就是我儿子以为没人要才带走的。” 警察无语地看向哥哥，“据我们调查，李晨晨不止一次跟踪过这辆山地车，这次是看见没人，才骑回家的。” 看见证据，哥哥也不好再坚持。 “那……我们买吧，买下来，总行了吧。” 同学的妈妈气得一抽，“这是买不买的问题吗？这是你儿子行为不检，你这个当爹的不教育，还帮呛，有你这样的家长吗。” “我怎么当爹不用你管，你就说多少钱。” 同学妈妈气了个仰倒。 掏出包里的单据，“也不贵，这种德国进口的也就三万块，既然你要买，给你便宜2000。” 李晨晨高兴地拍着手，“好哎，好哎，爸爸，2000，不贵。” 要不是有警察在，和自己夸下的海口，哥哥都要扯无赖不想掏钱了。 但是一想，他丢失了那七年，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不过是一辆自行车。忍忍痛还是付了。 支付成功的时候，嫂子刚好推门进来。看到一脸菜色的哥哥和一脸兴奋的儿子，以为是捡到了多大的便宜呢。 “什么，两万八？你就这么给了？那我的LV包包怎么办？我都订购了，马上就要到了呀。” 嫂子气得眼冒金星。 “那破车，两千八都不值了，你花两万八？” 嫂子一巴掌朝李晨晨的脑袋上挥去，“都是你这个丧门星，回来就让老娘破财。” 没有什么是买到自己心仪已久的包包更重要的了。 当初晨晨丢了，也是因为哥哥打麻将将买包的钱输光了，夫妻俩谁也不管孩子，孩子才丢的。 第6章 女同学的衣服真漂亮 “我不管，你们父子俩要不把钱要回来，今天，谁也别回这个家。” 退不了车，又回不了家的父子俩来到了我的单位宿舍。 “你说要借多少？五万？” “哥，你以为我这个老师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哼，你还在家住了这么多年，每个月的房租凑一起，也不止五万吧。” “哥，你听听，这是一个孩子该说的话吗？你教他的？” 哥哥别过脸，也不回话，好像认可了李晨晨言论。 我冷笑一声，“妈去世之前，你可是答应了让我住到结婚的，怎么才这几年，就忘了？” “还想收房租，你咋不想想，买房的钱也有我妈一份呢。” 哥哥说不过我，“你就说，这钱，给不给吧？” 我起身拉开房门，指向银行的方向。 “你们父子俩，把那里抢吧，抢不到，被抓了，还可以吃几天免费的牢饭。” “慢走，不送。” 大概是惧怕事情闹大，父子俩灰头土脸地走了。 如果哥哥长记性，就不会再任由李晨晨胡来，好好教育一下，这孩子还是可以回归正道的。 可惜我的想法还是破灭了。 杨老师急匆匆跑到我办公室拉着我就走。 “快快快，出事了，李主任，你那侄儿子又闹出了不得的事了。” 我一路跟着她跑到操场边的卫生间，远远就听见一个女孩子在哭。 旁边的保安和体育老师在指责李晨晨。 “小小年纪就敢做这种事，长大进了社会就是一个大毒瘤。” “哼，不就是见她衣服漂亮，脱下来看看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拨开人群挤进去，听见的就是这么一句。 再看那个哭得伤心的女孩子蹲在一边，被一个女老师抱在怀里。 顿时，我心里清楚，李晨晨恐怕恶作剧升级，干了恶劣行径。 想想，这还是和我有牵扯的亲戚，我觉得头痛得很，也很无力。 体育老师看见我，走过来轻声道，“这浑小子，看见人家姑娘去了厕所，看旁边没人就进去脱人家衣服，哎，主任，你看这……怎么处理好。” 我听完眼前一黑。 奋发图强几十年，工作也兢兢业业，所有的努力都被这个小杂碎拖后腿了。 我应声道，“安慰好孩子，别吓出心理阴影了，通知双方家长，先带孩子去检查。” 我冷冷地注视着李晨晨，“这位同学就先让家长带回去教育，等学校通知。” 我转身的间隙，李晨晨见我不是来给他撑腰的，气得破口大骂。 “你不是我姑姑，你不帮我。” “又不是长得跟仙女一样，看一看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了你的身体，将来就要嫁给我做媳妇的……” 我回头看着疯魔的李晨晨，我现在终于相信不是我哥教的了。 在大山深处的那七年，早就将他的教养也埋葬了，带回来的只有丧心病狂的恶习。 说完就要捡起边上的石块朝我扔过来，被眼疾手快的保安拦住。 半大小子的李晨晨，和保安扭打在了一起。 第7章 哥嫂谋二胎 体育老师一看，事情不可控制，也顾不得我在不在了。 冲上去扭着胳膊，咯吱一声，李晨晨疼得龇牙咧嘴。 我上前两步，怒视着李晨晨，“你以为学校是你家开的？想动手就动手？” “你一个小小的主任，还是少管我的事吧！” 女同学的家长来了，将她接去了医院做心理治疗，生怕吓出毛病。 我诚恳地拉着对方妈妈的手，“您放心，学校一定会给一个交代，好好给孩子治疗。” 女孩的妈妈抹着泪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向坐在身后的哥嫂。 “出了这种事，留是不能留了，转学吧。” “不就是脱了人家一件衣服，有什么大不了的，用得着大惊小怪吗？” 嫂子不以为然，哥哥沉默不语。 “都是小孩子间的玩笑，叫人家别太当真，还检查，不就是想讹我们一笔钱。哼。” 哥哥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看向我，“妹妹，我知道说什么都晚了，看在亲兄妹的份上，出个主意，别让人家狮子大开口。” “现在是谈钱的时候吗？哥，你恐怕是弄不清楚吧，你儿子现在快十六了，脱人家衣服，那叫猥亵，人家家长不追究，你就阿弥陀佛吧，还在唱反调。” “简直不可理喻。” 哥哥把烟头往地上一摁，“那你说，怎么办？” “退学吧，现在退，还能找个别的学校。要是被开除，会留档案的。” 我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露出一个尖的建筑物。 “那个军事化管理学校里，有我认识的人，你要是愿意，就送那里去。” “也许回来那天，就脱胎换骨了。” 哥嫂对视一眼，无奈地点头。 我们商量的话，被门外的李晨晨听到了。 这次他没有咋咋呼呼要找我算账，而是悄无声息摸到了我的宿舍楼。 当我下班回到宿舍楼下的时候，熊熊的火焰裹挟着黑烟从房间里往外冒。 闻讯而来的保安打了119 ，除了损失一些财物，还好没有人员伤亡。 李晨晨被查到的时候，还笑着说，“我可是我爸唯一的孩子，有我爸在，你能拿我怎么样？” 是不能怎么样。 我不管，将来总有人会管的。 损坏公家私人财产，学校出面要求赔偿。 哥哥拉着嫂子跪在我面前，“妹妹，一家人啊，他还是个孩子，进去了，一辈子就毁了。” 最后，看在我的面子上加上李晨晨未满十六岁，虽没有提起公诉，但哥哥还是出了好大一笔赔偿款。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口子，终于感觉到了心力交瘁，看着儿子，觉得陌生又熟悉。 我想告诉哥哥，熊孩子就是欠管教，好好地正面教育引导，他还是有改正的一天的。 但夫妻俩的操作让我有些错愕。 我看着躲在我宿舍楼里不敢回家的嫂子，以及她那微微隆起的肚子。 “你是……又有了？” 嫂子一边紧张地朝外观看，一边小声说，“你哥说了，这大号练废了，总要留个小号，将来我们老了才有依靠。” 第8章 孩子是谁的 “趁着晨晨现在去了军事化管理学校，一学期才回来一次。” “那个时候，我的肚子就稳了。” 我心道，嫂子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那个暴虐又无章法的李晨晨，看见自己老大的地位被侵占，还会忍气吞声？ 不过，这是别人家的事，轮不到我来管。 可惜啊，还没有等到学期末，学校放假三天，李晨晨回家看见自己妈大着肚子，气得哆嗦。 “你们……你们是又想抛弃我了吗？” “那你们还找我回来干什么？让我在大山里娶妻生子呗。” 暴躁的李晨晨，不停听父母劝，将家里砸了个稀巴烂。 哥哥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央求我带嫂子走。 “走？能去哪儿？学校可待不住。” “哎哟，你随意找个地方不就行了。先让晨晨冷静冷静。” 最后，还是哥哥把嫂子藏在了朋友家。 嫂子打电话跟我诉苦，“怎么办啊，晨晨现在这么暴躁，我真害怕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我不咸不淡地说，“嫂子，真想孩子变好的话，做父母的都要好好教育的，这么躲着不管，他只会变本加厉。” “我是来找你诉苦拿主意的，不是来听你教我怎么当妈的。” 啪……电话挂了。 我看着语音还在的电话，嗤笑一声。 总有你们的苦头吃。 李晨晨回学校的时候留下一句话，“有我没他，生出来，我就掐死他。” “有本事，走着瞧。” 嫂子害怕肚子出事，天天躲来躲去，不得安宁。 在肚子终于六个月的时候，还是被李晨晨找到了租住的小屋。 他狰狞地看着自己妈妈，那硕大的肚子刺痛了他的眼睛。 红着眼眶，“是你先不要我的，我也不要你了。” 说完推了嫂子，嫂子摔下楼梯，鲜血在身下蔓延，李晨晨跑了，孩子也没有保住，嫂子的身体也废了，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哥哥胡子拉碴地坐在医院的走廊里，见我过去，头也不抬。 “妹妹，哥哥是不是做错了？” 种什么样的因，就有什么样的果。 我一句话不说，静静地坐在旁边，从包里拿出一份报告递过去。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哥哥用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我，哑着声音，“还有比如今的结果，更坏的消息吗？” 我打开报告，指着最后一句话，“李晨晨，不是你的孩子。” 哥哥听完，从沉默不语到哆嗦着身体，问“那他是……” 我知道，哥哥想说，是不是认错了，毕竟走丢的时候不过只有九岁而已。 “是嫂子亲生的。” 这句话抽走了哥哥最后的力气，他瘫坐在地上，眼神里瞬间没了光泽。 第9章 隐藏的真相 小时候的晨晨是可爱的，在学校经常能捧着奖状回来跟我炫耀。 作为姑姑，我陪伴他的时间是最多的。 作为老师，我给他的指导也是最多的。 所以，有一次学校体检要抽血，我忽然发现，他和我的血型不一样。 而我和哥哥又是同样的熊猫血。 正当我要把这个事告诉哥哥的时候，晨晨丢了。 那是哥哥和嫂子因为我的事发生的争吵。 “都这么大的人了，凭什么还和哥哥住一家。” “再住下去，就让她交房租出来，不能白吃白喝。” 彼时的哥哥还为我说话，“我妹妹跟我住怎么了，这房子也有她妈妈的一份，再说了，你陪过儿子几次啊？他学习那么好，是谁的功劳？你买奢侈品换来的吗？” “我买奢侈品怎么了，好过你拿去赌啊，你就是没本事，家里家外都没本事……” 所以，嫂子为没本事的哥哥买了一顶极其巨大的帽子，一戴就是十多年。 赶不走我，嫂子怕东窗事发，自己不止没了家，也没了予取予求的提款机，忍痛在一个明媚的午后，将孩子扔在了公园里，眼睁睁看着他被拖进了一辆面包车。 我将自己从警察那里打听到的情况，一字一句，告诉了哥哥。 他像是干瘪的蔬菜一般，一下子丧失了生的气息，整个人颓败不堪。 哥哥看着病房里还在昏睡的嫂子，趔趄着从地上爬起身，佝偻着背，头也不回离开了医院。 瞧瞧他苍凉的背影和苍白面容的嫂子，我笑了，如同冷风刺骨一般，激起了昏睡的嫂子，一手的鸡皮疙瘩。 李晨晨最后还是被带走了，判了三年。 三年，不知道能不能让一个身在迷途的人回归正道，但那不是我该关心的。 嫂子醒来后，第一时间回了家，看见紧锁的房门，被物业告知已经挂出去卖了，坐在门口大声号哭，可惜没有一个人会可怜她。自作自受而已。 她不甘心，跑到我的单位求门卫放她进来找我，却被告知，我早已被派送非洲支教去了。 而哥哥，卖了房子的那天，把本该属于我的一半房款给送了过来。 只留下一句，“对不起”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年后，我回国，路过一处老城区。 远远地看见已经沦落街头的李晨晨正和小乞丐们争抢底盘，打得头破血流。 我如同看客一般地从他身边走过，却被身后一句，“姑姑……”顿住了脚步。 缓缓回头，看着高我一个头，却又满身脏污的李晨晨。 良久的沉默过后，还是他先开口。 “你……” “有事吗？” 也许是我眼里的凉薄刺痛了他，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温暖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看他局促不安地搅着手，我从包里掏出早上买的还未吃的汉堡，递过去。 他接了，指甲缝里全是泥垢。 因为不敢直视，他低头的瞬间，地面的灰尘里滴答下几颗水珠，将尘土扬起了一片。 我走出几步远，见他远远地跟着我。 “你还有什么事吗？” 李晨晨摇摇头。 “去找份工作吧，身强力壮的，总能养活自己。” 李晨晨上前两步，“你，会原谅我吗？” 我反问，“你能把我妈找回来吗？” 即使是少年时犯下的错误，有些也不值得被原谅。 李晨晨眼里的希冀一点点散去，我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我回来后，哥哥也曾经来找过我。 胡子拉碴，早就不见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妹妹，跟我回家吧，哥一个人，怪冷清的。” 过了半辈子的妻子，心里没有自己。 养了十多年的儿子，不是自己的。 末了，终于想起我了。 “哥，妈住院的时候，我在外地，你说，没救了，是真的吗？” 哥哥身体一震，不敢看我。 “那个时候，你还在上大学，家里，没多少钱了。” “所以，你有钱赌博，嫂子有钱买包，就是没有钱给我妈治病？” “我不在，你自己就决定给她拔管了？” 哥哥抱着脑袋，痛苦地说，“哥哥错了，你原谅我吧。” 我抹抹眼泪，发现并没有流出来。 淡淡地看了哥哥一眼。 “你纵容嫂子唆使李晨晨和我反目，把我赶出家门。” “纵容李晨晨倒了我妈妈的骨灰，烤了他留给我的鹦鹉，那是我最后的念想啊。” 我用平静的语气叙述着过往。 “如今，你的一切，都是报应。” “你就一个人好好受着吧，有本事，把李晨晨接回来啊，每天看着，看你膈应不膈应。” 不是每个说了抱歉的人，都会被原谅，都值得被原谅。 人这一生，有太多的牵挂，如果哪天没有了牵绊，那也就没有了制衡的东西。 哥哥不懂，李晨晨不懂，嫂子也不懂。 所以他们将用一辈子的痛苦去承受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