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漂亮还是你女朋友漂亮？”我问了老公2次，没有答案。我恶狠狠盯着他，难道有了儿子，女儿就得死吗？

我第一次打我老公，是在离婚前一天晚上。

凌晨两点，我像杀鱼剖腹一样，用摔碎的手办碎片割伤了他的后颈。

他狂怒地抽我的脸：“TMD，你是神经病吗？老子弄死你！”

我没有还手，抱着怀里的照片：“倩倩你看，爸爸把妈妈打的好痛，可是妈妈并不怕。今天啊，爸爸用你赔偿下来的保险费买了手办，妈妈把它摔碎了，毕竟那是爸爸喜欢的，不是倩倩喜欢的。”

他举在空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在门口矗立许久的婆婆，脸色苍白地看着我：“我孙女刚死，你就想杀了我儿子吗？”

想杀他的人，真的可以是我吗？

我没有看向婆婆，反而用老公擦拭手办的手巾，擦着女儿的照片：“妈，大晚上不睡觉，来我们夫妻的卧室，真的好吗？”

门口是长久的寂静。

我不知道婆婆是怎么看我的，又是怎么看屋内的狼藉的。

我听到老公去厕所又回来的声音。

然后他不再恼怒，蹲在床边说：“我认识一个心理医生，你想见她吗？”

我没吭声，把照片放在电脑桌上。

那个角度，正对着床。

老公眉头皱了皱：“遗像，应该放在倩倩的房间里。”

我盯着他拿照片的手。

一直到照片离开我的视线，再也不见。

他关了灯，背对着我已经躺下了，黑暗中我看着他后颈的伤口：“很疼吧？”

我触碰伤口。

他甩开了我的手，背对着我说：“因为倩倩葬礼的事情，咱们一直没办离婚手续，明天早上八点，能起来吗？”

当然，能啊。

我躺在他的身边，熟练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身上。

我说：“高建，你真的想和我离婚吗？”

他没说话。

“高建，我漂亮还是你女朋友漂亮？”

他已经不耐烦了，开始看手机。

我看着黑暗阴影中，手机屏幕闪烁的绿色跳动。

我看的清楚，他的女朋友问道：

——你女儿死亡的真正原因，你老婆应该很想知道吧？

我老公是在离婚当天死的。

他没气的时候，我能清楚地看到，他后脖颈被我割伤的地方才刚刚结了痂。

我记得那天办完离婚手续，他开车，带我去见心理医生。

我们结婚这五年，他很少用那辆车接送我，并且对我少有好脸色。

只是那次，他看上去很愉悦。

车启动前，我从副驾下车，坐在了后面。

他启动了车。

他大概也知道我为什么换位置，只是不愿再多说什么。

我看着前面，副驾遮光板上残存的口红印。

3年了，还没被擦掉。

那是那个女人耀武扬威后留下的，大概是警示我，她坐过我老公的车。

只是这些，我现在都不在意了。

路上。

我依旧问了他那个问题：“高建，我漂亮还是你女朋友漂亮？”

后视镜内，他的眉头皱了皱：“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我看着后视镜内——他的眼睛：“所以，你会跟她结婚吗？”

“听婆婆说，她肚子形状漂亮，一定是男孩。”

他启动车，一直没有回答我的话。

我低头，看着离婚证，笑了笑：“倩倩如果还活着，那间房间，你应该不会让她的孩子住下吧？也或许，她不会抢倩倩的房间，毕竟，她那么温柔。”

“人死不能复生。”

他说了这句话。

我笑道，“说死字，不吉利。”

他大概是厌烦我的，因为我这句话，眉头皱的很高。

他很好看，即便这样恼我，也是好看的一张脸。

只是可惜，这样的人，厌烦我。

或许是从一年前认识那个女人开始，他对我就有了这样的情绪。

她是倩倩的舞蹈老师，高挑漂亮，是倩倩最喜欢的人。

从不接倩倩上下学的老公，也在看到她一面后，风雨无阻地去舞蹈学校。

他曾告诉我：“你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让倩倩学舞蹈。”

他也曾告诉我：“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生了倩倩这个女儿，毕竟我妈喜欢男孩。”

那天，我坐在车的后座，回忆着那些曾经。

最后，我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倩倩真的是意外死亡的吗？”

鸣笛声不断。

我看到汽车左后视镜，高建那惶恐的模样。

最终，我的视线如同盛开的烟花一般，炸裂而开。

他迎接了扑面而来的大货车。

或许是因为下雨地太滑，也或许因为他转向太急，也或许是因为他没踩好刹车。总之，这是后来的警察给出的结论。

我所知道的是，我们的轿车头几乎碎扁在货车的车身上。

冲击力太大。

他的血落在了我的眼睛里，炙热的，就像我女儿的血一样。

他死的仓促。

仓促地就像天边的飞鸟，一瞬即逝。

火化后，他并没有被下葬。

按照农村习俗，他的骨灰要奉在灵堂七日。

固有回魂之意。

头七那日，我去了一趟他的老家。

他的骨灰，确实没什么可看的，可那个女人也在，不是吗？

我想见的人，是她。

也或许，只有她能给出我问题的答案。

我看到，她捂着八月大的孕肚，坐在老家的灵堂前。

她的脸，比我女儿死了三天都白。

她背影佝偻而瑟缩，不再有舞蹈老师那种挺拔的骄傲。

曾经，倩倩说过，宁老师跳起舞来像一个小天鹅。

曾经，倩倩说，她也想当一个小天鹅。

只是如今，骄傲的天鹅没了羽毛，飞不起来了。

我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回头发现我，并且愤怒地盯着我：“你还有脸来，都是你害死了高建，都是你！”

我说：“他是为了你离婚的。”

所以，他才死在了民政局外的路上。

我没说出的话，她懂。

所以，她不再高雅，不再温柔，起身厮打我。

我记得上次见到她，是在我们小区门口的轿车内。

她坐在我老公的车里，轻轻扭动着手中之物，似乎是在耀武扬威。

然后，那夜的她，对上了远处——我的眼睛。

她那时笑意里的冷漠与如今的疯狂，正如两种模样。

只是，那些都不重要了。

一旁站了许久的婆婆，看向我时，也是满脸的怒火：“如果不是你，我儿子不会死，绝对不会！是你要杀了他！”

我被谩骂，却没有还口。

这并不是我今天来此的目的。

灵堂上的照片，他的笑容一如从前一般灿烂。

我们大学刚认识的时候，他站在讲桌前对我笑着：“班长，你今天穿白裙子怪好看啊，我都想让你给我生个大胖小子了。”

那时，他眼里是真诚的，同样也是炙热的。

所有人都在起哄，包括他。

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让我不顾一切地走向他，可我忘了，他看向她的时候，同样也是炙热与真诚，如同旭日里的光，耀的人挪不开眼。

我看着眼前厮打我的年轻女孩。

如果他看到她这般模样，会心疼她，还是心疼我？

我如此变态地想着。

她漂亮的面孔几乎是狰狞的模样，她骂着我：“为什么他死了，你没死！你就是恨他爱的是我，你是杀人凶手，你是！”

灵堂内，所有人都看着我。

无论是他的亲戚，还是这女孩的父母。

我轻轻捂着被女孩打红的脸，对她笑道：“宁小姐，我的前夫当然爱你，不然他怎么会为你杀死自己的女儿呢？”

我不再想要询问女儿的死因，而是给她抛出了答案。

她惊恐地看着我，最后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灵堂终究是因为我乱了起来。

我的婆婆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救她。

她站在人群之中，惶恐地看着我，胡乱地说着：“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重复而重复，如同复读机一般。

我女儿是被老虎咬死的。

出事那天早上，女儿在我耳边轻轻说道：“爸爸第一次带倩倩出去玩，倩倩一定会好好表现。”

我笑而不语。

毕竟，我的老公厌恶女孩，如同他的母亲一般。

女儿出事那天，我知道同行的人还有他的小女朋友，宁小姐——宁黎。

或许，因为宁黎喜欢我女儿，所以，与我老公约会时，才会一并把我女儿带上。

或许，女儿因为能和爸爸在一起玩，并不厌恶这个第三者。

而我，为了女儿能和爸爸在一起，无视了这场“小家庭”的约会。

便是默许的行为，催化了女儿的死。

只要闭上眼睛，我就会梦到女儿去世那天的情景。

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和女儿在一起，会不会就不会发生意外。

梦里的天很蓝。

梦里的高建也如同大学时期的帅气。

他左手握着宁黎的手，右手提着她的包。

而我的女儿在虎园欢快地跑着。

再然后，梦里蓝色的天变的血红，虎园开始有人尖叫。

女儿尸体在虎园中一分两半，血的味道，又引来了三只老虎。

没有人救她。

她最喜欢的爸爸，在人群慌乱的那一刻，一定是握住了宁黎的手吧？

我在梦中辗转反侧。

每每醒来，眼睛对准的都是桌上，女儿那笑意的眼睛。

“爸爸去陪你了，你总算不孤单了，对么？”

说完这句话，我发现我脸上都是泪。

我甚至觉得，还不够。

如果，宁黎的孩子也死了，那该多好？

所以，后来，我特地去了一趟医院。

她的孩子躺在保温箱内，紧紧闭着眼睛。

因为是早产，所以孩子太小了。

我隔着玻璃静静地看着那孩子。

一旁有人路过，看我痴迷。

就对我说道：“这孩子很可怜的，听说妈妈是第三者，爸爸又刚去世，再加上爸爸的前妻在灵堂闹了，所以孩子妈妈直接早产了，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扛过去……”

“几天前生出来的时候，孩子的奶奶还在医院闹了很久，非说生的是女孩，赔钱货，不认人，死活不掏住院费。也是倒霉，到底是碰到什么家庭了？俗话说的好，当第三者没好下场哦。”

我看着来人八卦的模样，对她笑了笑：“孩子的妈妈，是我气早产的，会不会很离谱？”

似乎是见鬼了一般，那人扭头就走。

我依旧是隔着玻璃，看着婴儿，五分钟还是十分钟，我记不得。

我只知道，倩倩出生时，跟这孩子很像，也大概是女儿都像爸爸。

皮肤皱巴巴的，很丑。

只是很突然，那孩子睁开了眼睛。

她瞧着我，小手在保温箱中晃动，似乎要隔着玻璃触碰我。

高建，你看到了么？

你女儿来到这个人世间，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

正如同你离开人世间，最后一个看到的人，依旧是我。

即便你已经死了，我也被你欠下的缘分——狠狠地栓在了一起。

所以，我对你的恨，让我想要杀了她。

可是，她将我当做妈妈的那一刻，我后悔了。

在我即将离开时，我看到了转角处女人惊慌失措的模样。

宁黎疯狂地朝着这边跑来：“你女儿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也和高建一点关系都没有，滚出我的世界好妈？”

“李嘉怡，你真的是疯了，想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滚啊！”

她后来骂我什么，我记不清楚了，我只是走在她的身边，把手里的小枕头轻轻放在她的怀里。

三天前网购的，花了我300块。

我说，“我本来是想用这个闷死你女儿的，可惜，被你发现了，那就算做送她的礼物吧？”

她的脸很苍白，她尖叫着打我：“李嘉怡，是你毁了我！我求求你，放过我，我求求你！”

从打到抽泣。

她抱着我哭，而我在笑：“宁小姐，你说的所有话我都信，但是，你却不肯告诉我真相。是为什么呢？因为她吗？”

我看着她的女儿。

她继而变得惊恐起来：“胡说什么？我瞒着你什么了？”

她不想说，我也不再问。

我转移了话题：“宁小姐，你后悔吗？”

这是我临走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看着我，紧咬着下唇，最后瘫倒在地：“是你把我送上你老公的床的，是你！”

那天，回到家后，我心里有事情悬空了。

他曾经说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我却忘记问他医生在哪里，于是我想到了他的手机。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用钥匙打开了他家的门。

20岁和高建在一起，24岁奉子成婚，29岁离婚。

整整九年，这钥匙在我手里已经盘出了光。

好在，婆婆并不在家。

我翻箱倒柜，在婆婆的枕头下，找到了老公的手机。

手机上的血渍发黑，擦也无法擦拭干净。

或许是车祸那天，在血堆里压的太久。

我摩擦着手机上的赃物，小心翼翼地为它冲了电。

然后认真地翻看着。

正如同曾经的深夜，

我小心翼翼地翻看着他的手机，从通讯录再到淘宝，隐私无一不落。

只是如今上面的内容，全部停留在了他死亡的那一天。

大概是窥视者的心理，我点开了他和宁黎的聊天记录。

2020.12.1.凌晨3：04

宁宝宝：你女儿死亡的真正原因，你老婆应该很想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