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4月,陶斯亮于陕西延安诞生。彼时,延安正进行整风运动,母亲曾志因故未在家。因此,照料女儿的重任落在了父亲陶铸的肩上。
曾志为专注革命工作,生下陶斯亮后决定绝育。毛主席闻讯曾劝解,但陶铸无旧观念,尊重妻子决定。因此,陶斯亮成为他们唯一的孩子。1945年春,陶铸与曾志接令赴东北执行任务,留下陶斯亮于延安保育院。直至一年多之后,陶斯亮才得以与父母重逢。陶斯亮认为父亲是温柔的“猫爸”,而母亲则是严厉的“虎妈”。因母亲常因工作繁忙不在家,她的童年与少年时光里,与父亲更为亲近。在东北虽生活艰辛,陶铸仍让女儿整洁如初,常劝其多笑。面对曾志的严要求,陶铸会介入,认为女儿应被宠爱,如此长大后方能温柔善良。陶斯亮记忆中,父爱与众不同,父亲常对她直言“我爱你”,而母亲则鲜少如此表达,这与传统沉默的父爱形成鲜明对比。1955年,陶斯亮随父母抵粤。因天气炎热,她常不着睡衣入睡,父亲陶铸则耐心屡劝,要她务必穿好睡衣以防着凉。
受父辈熏陶,陶斯亮与多位老一辈革命家子女结谊。其收藏的旧照中,有张黑白照片尤为特别:虽看似寻常,但照片中的四位姑娘皆非凡人物。照片从左至右依次为:毛主席之女李讷、林彪之女林豆豆、聂荣臻之女聂力,以及最右侧的陶铸之女陶斯亮。这张照片摄于1961年,时陶斯亮与李讷皆就读于师大女附中。尽管李讷在校隐瞒身份,但她乃毛主席之女一事仍迅速传开,使得小她一届的陶斯亮得以相识。在校期间,李讷行事低调,衣着简朴。不同于其他女同学常三五成群地嬉闹,她更倾向于独自行走,享受独处的时光。上世纪五十年代寒假,陶斯亮回广州探视双亲。她乐观开朗的性格深得李讷母亲喜爱,后者多次赞扬道:“这孩子性格真是出色。”由于李讷当时性格敏感且忧郁,周围的人乐于见到两孩子相伴。因此,陶斯亮与李讷逐渐建立了友谊。
起初,陶斯亮以为李讷简朴,常穿蓝制服,不分四季。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她意识到李讷刻意避免身上有任何色彩与装饰,这是她的有意选择。受家庭熏陶,李讷严于律己,行事前总深思熟虑,顾及影响。红墙之隔让她少了与同龄人的交往,久之,这种谨慎压抑的环境使她的性格日趋孤僻。在北戴河,李讷与父亲相伴时,陶斯亮来访。毛主席见状,指着陶斯亮的花裙子对李讷笑道:“瞧瞧,亮亮这裙子多漂亮,你也该穿得鲜艳些。”尽管父亲希望她穿着更鲜艳,李讷却始终身着蓝制服未换。幼时的她曾对陶斯亮说:“我就喜欢这样穿,蓝制服挺好的。”我未来的归宿,要么是成为举世无双的佼佼者,要么就是沦为社会中最不堪的一员。
陶斯亮视李讷为超越年龄的智者,尽管李讷仅长她一岁。初中时,陶斯亮便觉李讷博览群书,见解独到,思想深邃,常自愧弗如,感自身学识浅薄,见识有限。上世纪六十年代,因国内形势变动,李讷成为毛主席的联络员及代表,同时,她也兼任着解放军报社的总编一职。《解放军报》党内地位重要,李讷年轻任主编,压力巨大。那段时间,她精神极度紧张,常失眠,需依赖安眠药方能入睡。1970年,江西进贤县设立了“五七干校”,遵照毛主席指示,李讷来此参与劳动锻炼。同时,毛主席及中央办公厅领导也希望她能借此机会适当休整,恢复健康,改善睡眠。
在五七干校,李讷勤勉劳作,勇于承担繁重任务,与同事共进退,关系和谐。经数月劳动,她的失眠症状显著改善。1971年,李讷与五七干校的同事小徐确立恋爱关系,获毛主席首肯后登记结婚。婚礼当日,毛主席特派人赠送了一套《马恩全集》作为礼物。婚姻因多因素终结。离婚后,李讷携子居北京,既忧生活琐事,又虑孩子教育医疗,全然普通民众模样。冬日排队购白菜,艰难拉车买煤球,无人料想毛主席之女竟过此清贫生活。
毛主席去世后,李讷遭遇了严重的精神困扰,但聪明伶俐的儿子为她的生活增添了一抹欢乐,逐渐帮助她摆脱了内心的苦闷。李讷由李银桥夫妇看着长大,尤其是妻子韩桂馨自小照顾她。鉴于李讷既养家又育儿,负担沉重,李银桥夫妇决定助她寻觅一位生活伴侣。1983年,经李银桥介绍,李讷结识了前中央警卫团成员王景清。1985年,在相互了解后,两人结为夫妻,李讷的儿子随后也改随继父姓王。婚后,王景清与李讷彼此扶持,恩爱有加。王景清主动承担家务,在他的悉心照料下,李讷的精神与身体状况均逐渐得到改善。李讷对王景清的身体健康颇为关切,鉴于他在革命战争年代曾负伤,这一点让她更加留意他的身体状况。
1992年,陶斯亮与李讷终于重逢,这是她们20多年来的首次相见。这期间,两人各自历经了无数艰辛与挑战。陶斯亮见到李讷后,惊觉她敏感忧郁的气质已逝,取而代之的是淡然自洽。尽管衣着依旧朴素如初,李讷内在的巨变仍让陶斯亮深感震撼。望着李讷,陶斯亮忆起童年时她的豪言:“我将来要么成为最好的人,要么就是最坏的人。”她笑着对李讷说:“回想当年,你的话有误。你既非最佳,亦非最坏,仅是众多中国人中平凡的一员。”确实如此,每当毛主席诞辰与逝世纪念日之际,纪念馆前总人潮涌动,长队绵延,其中,也不乏李讷的身影在其中静静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