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果果

男人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夹着一支烟，悠闲地坐在飘窗上。

一截烟灰掉在了书页上，先是有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接着变成了一个洞。这个洞越来越大，越来越深，把整个一本书都穿透了。

那是一本六百多页纸厚的书，男人没有感到震惊，反而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慢慢变大变深的洞，眼里发出光来。

很奇怪，他没有感到害怕，而是从中看出了美，品到了情调。

烟灰把那本书改造了，改造成一个一层一层，一圈一圈延伸下去的可以看到底部的洞。最下面，会有青蛙吗？

一个又一个词语在男人的脑子里跳来跳去，井底之蛙、一望无垠、蓝天白云、志向远大、鼠目寸光、前途光明、虚无缥缈、风光旖旎……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那些已经被遗忘许久的知识刹那间涌入脑海，争相要跳出来一较高下。

书上的洞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男人感到了热气，接着是滚烫。红色的火光把书点着了，窗户也开始变形，一股热浪袭来。

他没想着跑，反而觉得这有点浪漫。脑子里一个声音在问：你为什么不跑？赶紧跑！两条腿却诚实地站在了原地，欣赏着难得的盛宴，他依然觉得那是一种情调。

当火舌终于把他吞没的时候，男人尖叫着从梦中醒来。他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肚子，腰身，还有大腿，都完好无损。他闭上眼睛，长长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在做梦，他摸了摸脑门，全是冷汗。看来，他是被梦中的火焰给吓到了，尽管屋子里一切都完好如初，他还是依稀能感受到梦中的火焰，璀璨，像烟花一样。

梦境如此清晰，他不由地走到了飘窗跟前，坐在梦中出现的位置，放上一本书——他确实有六百多页的书，而且是两本。

男人惊讶地看着翻开的书，右手假装夹着一支烟，试图演绎梦中的样子。

想到那个烟灰烧出来的洞，他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梦是残忍了一点，不过，那个洞确实很好看，很有情调，一层一层，一圈一圈，多像他迷茫的生活。

望向窗外，天那么蓝，云那么白，他真想把房子卖了去旅游。就像网上说的笑话那样，房东不同意。

他冷笑一声，工作三年了，还买不起房子，还好意思在这做白日梦，不应该，实在不应该。

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呢？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