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果果

上午太阳正好，老吴头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他眯着眼睛，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杆烟袋。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抽不惯纸烟，经常去集上买些烟丝来，用他的烟袋锅子抽两口。

那件洗得泛白的中山装，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如此朴素。脚上穿的还是很多年前孙子上学的时候穿过的胶鞋。

到了这把年纪，老吴头已经不注重外表了——其实年轻的时候也不怎么注重。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院子里飘来一股香气，是炖肉的味道。他闭上眼睛，仰着头，使劲对着空气猛吸了几口，仿佛这样肉就能进到他的肚子里一样。

自从老伴走了之后，他就很少吃肉了，一个人也懒得花那么长时间去炖肉。不过，香气是从墙那边飘过来的，而墙那边，住的是他的二儿子一家。

老吴头有三个儿子，老大跟老三都在外地生活，一年也回不来一次；唯一留在家里的二儿子，还是个妻管严。别看就住前后院，老二很少到家里来看他，偶尔过来，也是趁他媳妇不在家的时候。

老二媳妇觉得自己吃亏，三个儿子有两个不在家，老人不就都要靠他们照顾。为此，她常常在村里抱怨，说自己家要管这要管那，累心。

其实他们并不常过来，还要在村里树立孝顺的口碑。算了，都一把年纪了，老吴头也不想计较什么了，因为计较也没什么用。

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肉味飘进自己的鼻孔，沁入心脾，享受着这美好的一刻。他脑补着吃肉的样子，嘴巴不自觉地跟着蠕动起来，仿佛自己正在享受美味一样。

吃肉就少不了喝酒，他喜欢这样的组合。吃肉不喝酒，滋味总是要少一些；或许，桌上还有一盘花生米，一盘拍黄瓜，他嘿嘿笑出声来，脑子里努力描绘着墙那边的场景。

突然，半掩着的大门被推开了，一个瘦高的男孩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个大碗，冒着热气，里边盛的是肉。

这不是别人，是老二的儿子，他最小的孙子。

“爷爷，这碗肉给你吃。”小伙子弯着腰递过碗，还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小瓶白酒。

“哎呀好孩子，你今天没上学？”老吴头又惊又喜，他喜欢这个孩子，他有人情味儿。

“今天休息，”男孩一脸阳光，让老人想起很多年前自己的儿子们，当年，他们也是很懂事。

爷孙俩在院子里聊了一小会儿，孩子走了，老头端着碗进了屋子。他自斟自饮，小口吃肉，小口喝酒，心里美滋滋的。

墙那边很安静，除了飘出香味，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