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喜欢上一个阴狠毒辣的太监。
他说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暗地里却细嗅我用过的手帕。
醉酒后,我颤抖着在他唇瓣上落下一吻,
却被他猛地推开呵斥:「放肆!我是你的兄长!」
「我有亡妻,我不爱你,我与你不会有结果。」
他将我绑上花轿嫁人。
不久,他却因祸国之罪被凌迟,全府流放唯我一人幸免。
直到我来到过去,遇见十七岁的他,
我才知道,
他心心念念的亡妻一直是我。
01
万人唾弃的九千岁戚疏玉终于死了。
我没什么好难过的。
一个媚主犯上的太监,落的凌迟的下场,
活该。
这该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如果我不是戚疏玉认下的便宜妹妹。
可被千刀万剐的戚疏玉又活了。
我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
少年面容青涩,如玉般柔美的轮廓,狭长的桃花眼满含笑意。
他举着镯子,又问了一遍:
「姑娘,这镯子可是你的?」
02
我确认过了,九千岁没诈尸。
是我来到了过去,遇见了十七岁的戚疏玉。
更巧的是,戚夫人对我一见如故,欢喜地认下我做戚家的义女。
戚老爷爱重戚夫人,对此乐见其成。
我稍长戚疏玉两岁,成了戚疏玉的姐姐。
真想不到他还有唤我一声姐姐的一天。
一朵粉丝的木槿花骤然砸在我身上。
戚疏玉靠在树下,手上还捻了几朵花,戏谑问:
「哟,姐姐,我模样是好看了些,你怎么又瞧着我走神了?莫不是真的瞧上我了?」
这些时日,戚疏玉一向不待见我。
他爱捉弄我,丢个花扔个草是常有的事情,都是些小孩子把戏。
他凑到我跟前,絮絮叨叨:
「你是哪里人?家住何方?父母是谁?为什么会来到水月县?怎么来的?」
兰草香扑面而来,萦绕在鼻尖。
我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低声道:「不记得了。」
我要是说我来自未来,是你以后的便宜妹妹,还想对你这个成了太监的便宜哥哥霸王硬上弓,你估计会把我当成变态疯子抓了。
戚疏玉打量着我,忽然轻笑一声。
他伸手,动作亲昵地在我鬓间放了一朵木槿花。
却警告:
「我爹娘心善,但我不是,无论你有什么歪心思,都不要用在我爹娘身上。」
戚疏玉一脚辗过地上粉色的木槿花,花瓣碎裂,陷进泥里。
03
我哪有什么坏心思。
我不过是想戚疏玉长命百岁罢了。
04
我来路不明,起初戚疏玉十分警惕我。
但在戚老爷和戚夫人面前,却与我相处得十分融洽。
活像一只笑面虎,颇有几分日后的风采。
戚老爷和戚夫人总是挽着手,笑得甜蜜。
渐渐的,戚疏玉也对我放下防备。
眉眼间流露出些许少年气,时常会买些竹蜻蜓一类的小玩意给我,当作是赔礼。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走下去。
和善的父母,温馨的家,除了戚疏玉偶尔装鬼抓蜘蛛丢花扔草地作弄我,日子好不惬意。
直到一个肥头大耳的官员带着一封圣旨到戚府,像是雪崩一般,一切都变了。
他是来抄家的。
他说戚老爷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种种暴行天怒人怨。
何其荒谬!
官兵将戚府围的水泄不通,戚家满门被抄,被判流放。
戚老爷被官兵压在地上,气得满脸通红,他怒喊:
「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官兵阴阴一笑,一棍子砸在戚老爷背上,剧痛让他说不出半句话,只能急促喘息。
我们被捆着押上囚车。
囚车开动前,一瘦脸猴腮的中年男人晃到戚老爷身前:
「什么戚大人?杀了我儿子,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一个小官,还敢跟我叫嚣!」
「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女儿可是当今天子的宠妃!你敢动我儿子?给脸不要脸!」
「我呸!」
他是县里富商宋老爷。
年前,他的儿子宋二强奸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含泪自尽。她的父母一纸诉状告上公堂,证据确凿,戚老爷秉公执法,宋二被处以绞刑。
宋老爷猛地吐了一口痰到戚老爷脸上,眼神极其轻蔑。
戚疏玉挣动手上枷锁,挡在戚老爷身前,怒目而视:「你敢!」
却被狱卒从囚车拉出,挨了好一顿鞭子。
抽的满身是血。
可他一声痛嚎都没有发出,一双血红的眼只是死死地盯着宋老爷。
那宋老爷被他盯的一个哆嗦,恼羞成怒:「给我狠狠打!教教他,谁是奴才谁是主子!」
06
夜半,冷风呼啸。
水月县外寸草不生。
荒原上,戚疏玉发起高烧,身上滚烫,唇齿之间是含糊不清的话语。加之身上严重的鞭伤,血肉和衣服都黏连在一块儿。
我摸过他身上的伤,满手都是血,整个人哆嗦一下,不敢再碰他。
我怕他就这么死了。
我央着狱卒给些清水和棉布,他嬉笑着在我手上揩了一把,肌肤泛起战栗,我恐慌地想要推开狱卒,却强忍住了。
那狱卒笑了笑,终于松开手。
他又捻了捻指尖,似乎在回味。
我得到了清水和棉布。
戚老爷站在我身后,枷锁牢牢禁锢在他的脖子上,即便蓬头垢面也锁不住一身正气。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上的东西,问:「欢欢,这是怎么来的?」
我缩了缩手,没敢说话。
戚老爷默了默,似是埋怨又似不甘:
「我这一生,清明廉政,未敢忘记恩师教诲,可笑我却落得如此下场!哈哈哈哈!我没罪!」
一侧醉酒的狱卒往地上不满地抽了一鞭,以彰显他的权威。
怒吼:「死老头子!吵什么!给爷小声点!」
我端来水,手上的锁链碰撞发出脆响。
戚夫人接过水,望着戚疏玉泪目心痛道:「我的儿啊。」
我洗了洗棉布,擦过戚疏玉额头上的汗渍,又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外袍。
那些狱卒下手狠辣,衣服连着皮肉,随着我的动作一点点剥落。
戚疏玉双目紧闭,难耐地皱眉,时不时发出抽气声,却又死死咬住牙关。
戚夫人落着泪,紧紧握住戚疏玉的手。
好不容易处理好戚疏玉身上的伤,我拍了戚夫人的肩膀,柔声道:「义母,我来守夜照顾疏玉吧,您先歇息。」
一日剧变,戚夫人再也撑不住身体,靠在树旁沉沉睡去。
我守着戚疏玉,摸着他额际,直到烧退了,才趴在他身侧小憩一会儿。
07
天光乍亮,我被戚夫人的哭喊声唤醒。
戚老爷了无生气地躺倒在一株树下。
鬓角的银丝被血水染湿。
我无法想象在这个长夜里,他是怎么一下又一下把脑袋磕在树上,却不发出一声痛呼。
细雨飘飞到脸上,空气黏稠的令人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泥泞的地上一笔一划写着血淋淋三个大字
「我没罪」
笔锋遒劲有力。
一如戚老爷的风骨。
戚疏玉跪在地上,死死地捂住嘴,喉咙发出哽咽,活像是一条脊骨被打断的狗。
戚夫人抱住戚老爷的尸体,哭得声嘶力竭,手指颤抖地抚上他的发丝,忽而急促喘息,唇色呈现青紫色,面色发白,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义母!」
「娘!」
戚夫人有心疾,受不得刺激。
狱卒一脸晦气地站在我们身侧,一脚将地上的血字踩的稀碎,他吐了一口唾沫:
「老东西!死哪里不好死在路上!真是晦气!」
戚疏玉一把拉住他的脚,语无伦次:
「你,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娘,附近有城镇,我们折返回去......」
「滚开吧你!」
那狱卒一脚将戚疏玉踹开,又一脚踹上戚夫人,恶声道:「两个老不死,既然要死就一起死好了!」
他一把揪起戚夫人,狠狠地撞上树干。
「不要!」
戚疏玉跟疯了一样往前爬,却被另一个狱卒一脚踹翻在地上。
伤口开裂,整个人活像从血池里滚了一遭。
戚夫人的脑袋再一次狠狠地撞上树干。
一声脆响。
万籁俱静。
那狱卒像是丢破烂一样将戚夫人的软绵绵的身体丢在地上。
戚疏玉像是被抽了魂一样,跪倒在地上,死死地盯着靠在一起的戚老爷和戚夫人。
我带着哭腔:「疏玉,你不要......」
不要什么?
脑子一片空白。
抓住我的狱卒扒拉着我的衣服。
衣衫撕裂,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我捂住胸口不住挣扎,却被狠狠赏了一记耳光。
狱卒破口骂道:「小贱人!不要忘记了你昨晚答应我的事情!」
戚疏玉抬头,面容狰狞似鬼,眼中透露出的狠辣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要吃人一般。
可真正吃人的,分明是这些贪官污吏!
戚疏玉一字一句:
「我会杀了你们!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两个狱卒错愕,而后相视一笑,朝戚疏玉走去。
08
戚疏玉被揍了一顿,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狱卒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拖行他。
我求着他们住手,反而被挥倒在地。
手腕脚腕上的链条将肉磨得生疼。
戚疏玉强撑着一口气说:「我爹娘的尸身,还没下葬......」
一个狱卒停下脚,蹲在戚疏玉身前,笑眯眯问:
「你想我们帮你葬了他们?」
戚疏玉艰难地点了点头,沾染血渍与污渍的脸再也没有初见时的惊才绝艳。
那狱卒迈开双腿,指了指自己胯下:「好啊!那就请戚大公子从我这胯下爬过去!」
我扶着树,踉跄站起,阻止:「疏玉,你......」
那狱卒瞥了我一眼,指着我笑了笑:
「或者你让她心甘情愿地陪我们兄弟两睡一觉。」
「哼哼,说不定我们还能放了你小子。」
指甲猛地抓破手心。我死死地掐着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颤:
「我愿意的。」
另一名狱卒环上我的腰,手不安分地往我衣衫里钻。
我哆嗦着唇,笑着挽住他的手,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媚:
「爷,换个地方吧......人多眼杂,玩得不尽兴......」
他笑着在我腰上掐了一把,半拖半抱着我的腰往更深的密林里走去:「老朱,锁了那小子 别让他跑了。」
戚疏玉恍惚的神智一下被拉回,他慌忙扒拉上狱卒的脚:
「等等,不行,不行,你们别动她.......我爬就是了,我爬就是了.......」
他被老朱一脚踹开,用麻绳绑在树上。
戚疏玉把双手都挣出血也挣不开麻绳。
老朱吐了一口唾沫在他脸上,轻蔑:「两百斤的活猪都能绑住的死结,你能挣开?」
他拍了拍戚疏玉的脸,舔了舔唇:
「你放心,等我们和你姐姐好上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就是我们的弟弟了,咱爹咱娘也能安葬不是么?这可是美事一桩啊哈哈哈哈!」
09
雨夜,
密林处一片死寂,只有沉闷的撞击声,一声一声,声声不绝。
地上横倒着两具尸体,圆目怒睁,死不瞑目。
戚疏玉死死地抓住手里的石头,手上鲜血淋漓,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血还是那两个狱卒的血。
戚疏玉活生生挣开了死结,手腕处血肉模糊。
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趁那两名狱卒放松警惕,夺过他们落在身侧的弯刀,一刀捅死其中一人。
另一名狱卒暴怒而起,夺过戚疏玉手中的剑,将他按倒在地上,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我伸出手,用拷住我的锁链勒上狱卒的脖子。
我头一回发现,原来自己的力气可以这么大。
我看着狱卒双眼翻白,面色涨红、涨紫,在我手下渐渐死去。
是我和戚疏玉杀了他们。
我握住戚疏玉的手,他在发抖,我也在发抖。
我说:「疏玉,我们一起逃吧。天涯海角,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戚疏玉定定地望着我,倏而笑了。
他扒了一名狱卒的衣服给我裹上,俯身抱住我,埋在我的颈窝。
两人寒冷的雨夜里相拥,拼命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暖。
像是回答,又像是誓言。
戚疏玉道:「好,我们一起逃。」
10
我和戚疏玉杀了人,我们是共谋的犯人。
我以为我们会一起亡命天涯,直到死亡。
可兜兜转转,戚疏玉还是入了宫门,成了司礼监曹春的干儿子,世人眼里没有脊梁的走狗。
窗外,暴雨如注。
冷风席卷,我捂嘴剧烈咳嗽。
丫鬟玉翠为我披上一件大氅,劝道:
「姑娘,歇下吧,大人今日怕是不回来了。」
我不动,只道:「昨日有宫女被幸,贵妃不悦,只怕今夜一过,又是手染无数鲜血。」
当年,我和戚疏玉逃亡在外,路上救下一名老翁,正是当朝权势滔天的司礼监曹春。
曹春道:「权力宛若穿肠毒药,诱人且害人,我知道你想报仇,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愿随我入宫?」
宋家出了个得宠的玉妃,沾了玉妃的光横行乡里。
戚家惨事全因此而起。
戚疏玉对宋家恨之入骨。
我不能拦着,也没有资格去拦着戚疏玉报仇。
我看着他为了权力一步一步往上爬。
玩弄心计、两面三刀、杀人如麻。
他手上的血越来越多。
昔日同僚、宫中嫔妃,我数不清他还要杀多少人。
恍惚间,我又看到了未来里那个遭万人唾弃的九千岁。
鼻尖血腥气渐渐浓郁。
「你怎么了?」
啊啊啊,为什么是be😭